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棱西就來到了店鋪里。

“特產一條龍”店鋪位于青要仙山的山頂，棱西倚著幾座面積較大的樹樁建設而成，店鋪中平日里都放置著山中成熟了的仙物，整齊擺放，倒是極盡規范。

棱西進來之時，正看見武羅與雀兒有條不紊地整理著店鋪中的藥草，一個數，一個放，不慌不忙。

棱西笑著迎上去：“起得真早?！?/p>

武羅道：“今早藥圃里成熟了許多藥材，我就拉著雀兒去采了。”

雀兒美目流盼，眸光流轉間風情瀲滟，她樂呵呵接著武羅的話說道：“是啊，我昨晚剛回來的時候就見著那些藥草發出銀光，想來便要成熟。這會兒來整理好，放到山友圈里，應該會有不少仙家購買。”

棱西點點頭，又將昨晚記下的新訂單遞給雀兒，囑咐道：“快將這幾樣準備好，我親自去送。”

“你今日要親自去？”

“嗯。”棱西眉目低垂，似乎并不想多說。

武羅見棱西的表情，立馬用手拐子抵了抵雀兒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再多說話了，雀兒只好不情不愿地閉上嘴。

棱西搖搖頭：“沒什么，最近店鋪里鬧了這一檔子事情，總歸是要我這做老板的出去轉轉才行?！?/p>

武羅狠狠怒視了雀兒一眼，轉而對棱西道：“好，那我先去準備一下?！闭f完之后就拉著雀兒離開店鋪，往青要山的另一邊走去。

雀兒一把揮開武羅的手，啐道：“你這是作甚，明明那件事情就不是棱西的錯，憑什么就被眾仙家詆毀，如今竟還要她一介山神親自前去送貨，這算什么！”

武羅拉了拉她：“你胡說些什么，即便是沒有這破事，棱西也常常親自送貨啊，何必將此事拖出來擾人！”

“我只是為棱西抱不平嘛。”雀兒努了努嘴，一臉的不情愿。

“唉……”武羅走在前面，繼續叨叨，“那仙子確實是因為咱們才昏迷的，棱西雖非故意，卻仍舊逃不了干系，至少在其他仙家心中，就一致覺著咱們青要山有問題呢！”

雀兒心亂如麻，艷麗的臉蛋布滿擔憂。

武羅又道：“你也別在棱西耳邊叨叨了，免得擾她心煩?！?/p>

“好嘛，我知道了?！?/p>

這邊武羅與雀兒剛離開，棱西便思量著等會兒將訂單送上山后就與其玉前去和山求見泰逢大神。

計劃是極好的，就在棱西等候武羅他們回來時，無聊地刷起山友圈，便不經意瞧見了一仙家更新了一條消息。

[今晨霞光萬道，午間碧空如洗，朦朧夜晚仿若樹上的珍珠光芒不歇。我獨坐于紅滟滟的長河跟前，賞景賦詩?？词朗氯f千風物，品異國風情壯闊，覺人生百味之情。何其狀哉，何其幸哉，何其妙哉！]“呃……”

棱西咂咂嘴，尷尬地讀完這一首牛頭不對馬嘴的詩，一看作詩之人，便恍然大悟不禁扶額一嘆。

“果然，又是這位大名鼎鼎的丹粟老人?！?/p>

說到這丹粟老人，那可謂是驚才絕艷，腹有詩書，才比凡間李白詩人的一代仙家文豪。傳說這位老人年輕時曾去往一雄奇壯麗的文學國都，回來后便常常稱贊那里鐘靈毓秀，文辭絕艷。

許是丹粟老人本身的自由浪漫氣息就與那里一般無二，又或是被那般藝術境界所感染，后來的他，常常喜歡游覽各地，甚至每去往一個地方，便會賦詩一首，以慨胸中情懷。

棱西無奈地品讀了一番丹粟老人的新詩，就見那消息底下涌入了幾條回復。

她一一看去。

岐山金白大仙評論道：“丹粟老人，您這又是去了哪里？樹上竟是珍珠，長河又是紅色，這般景致如何可能，莫不是老人在夢中賦的詩??！”

丹粟老人回復：“非也非也，乃是本仙兩百年前去過的一處蒼茫靜美之地。”

棱西看著屏幕上的對話，輕聲念道：“樹上滿珍珠，水中紅滟滟……世間當真有如此異常的地方嗎？”

也不知是所謂何地，不如問問吧！

棱西想著，正要在消息下評論詢問，耳邊便傳來雀兒嬌軟的聲音：“棱西，你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p>

她手一頓，收起山友圈后接過雀兒手中的箱子：“那我就先去了，一會兒其玉哥哥要過來，你讓他在此等我片刻?！?/p>

雀兒原本哀怨無趣的小臉霎時變得神采奕奕，眼中盡是抹也抹不去的喜悅：“其玉大哥今日也要來？那真是太好了！對了，棱西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商談？”

眼見著時間不多，棱西隨口道：“你等會兒只管問其玉哥哥，我先走一步。”

雀兒盈盈點頭：“嗯！”

腳踏凌云，乘風探霧。

棱西轉眼間就來到了楮山，將小椒樹與小拓樹的訂單送上，緊接著又趕到復州山上，交予岐重的訂單。

岐重笑著收下，并給店鋪留下了一個好評。

棱西正欲告辭，岐重說：“山神大人今日親自前來，恐怕不僅僅是為了堵住眾仙家悠悠之口吧？”

棱西目光一顫，擰眉瞧著一臉莫名笑意的岐重：“為何要堵悠悠眾口？棱西只管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p>

岐重轉而失笑：“也對，平日里仙子也常親自送貨，恐怕這也是眾仙家一直以來對青要山特色一條龍店鋪如此推崇的原因之一吧?！?/p>

“如此倒是高看棱西了。棱西雖說是山神，可到底仙術尚微，比不了諸位仙家那般風姿，岐重君如此言辭，休怪本仙當真，可就鬧出笑話了！”

岐重贊嘆：“莫怪仙山百家都說青要山神口齒伶俐、巧舌如簧，小仙如今算是見識到了?！?/p>

棱西被他弄得心神不定，只覺莫名其妙：“仙友何必言辭閃爍，到底想要說什么？”

岐重頓了一下，轉頭望向復州山的某個角落。

棱西跟著望去，卻只見一棵枯萎的小花。

岐重忽而說道：“聽聞山神大人所開店鋪能將世間任何東西寄送出去，不管是什么，都可以對嗎？”

原來，岐重起的是這個念頭。

棱西點點頭，不置可否：“所以，仙友是想送什么？”

岐重并不隱瞞，道：“我的仙靈?！?/p>

“什么？！”

岐重又重復了一遍：“我的仙靈。”

棱西心下一震，想也不想地就拒絕：“不行?！?/p>

岐重神情慌張，連忙追問：“為何不行，青要山快遞不是可以送世間任何一物嗎？”

“這是自然，不過，本仙絕不會做剃仙靈之事，更遑論將它送出去?！?/p>

岐重堅持道：“誰說不可以，剃仙靈是我自愿，我自愿將仙靈送到他人的身上，與山神大人無關，大人只需將仙靈幫我寄送，如此而已，難道也不行嗎？”

棱西回到青要山的時候，其玉已經久候。

“怎么現在才回來，可是路上遇見了什么事情？”

棱西抿了抿唇，眉心隱隱有些倦怠。

她失力般坐在石凳上，端起茶水猛喝了一口，待到冰涼的清泉在她的身體里悠悠流淌，岐重帶給她的震撼才稍稍平復下來。

棱西仰著頭看其玉，呢喃：“其玉哥哥，你可識得復州山的岐重君？”

其玉點點頭，走近坐在棱西的身邊，一臉擔憂地望著她。

棱西收回目光，默默地攤手至于眼前。她在心中念了一句咒語，轉眼間手中便浮現出了一團暗色的光芒。

“這是……仙靈？”其玉詫異。

棱西將手掌合攏，脫力一般閉上了雙眸，再睜開眼睛時瞳孔中竟是血紅。

她望著其玉：“岐重君說他自小種了一朵現樾花，年年復日，悉心照料無休止。某日花枯萎頹敗，岐重黯然，心懷劇痛。只好尋來棱西，欲將仙靈脫出，賦予現樾之身……”

她的聲音很淡很淡，但字字句句都像是浸了劇毒一樣會在一瞬間傳到五臟六腑。

“其玉哥哥，你看他……”

但其玉恍若沒有仔細聽這個故事，神情未變。

他只是擔心棱西的情況，似乎是頭一次瞧著棱西露出這般傷懷的模樣。

其玉心疼，忙不迭地安慰她：“不過是一朵花而已，岐重君當真是糊涂了，棱兒何必為此心傷。”

棱西卻捂住心口，擰緊了眉頭：“一朵花而已……”

其玉頷首，勾起溫柔的笑容：“對，毫無靈魂的花罷了，如何值得岐重君如此看待?！?/p>

棱西手掌緊握著岐重的仙靈，感受著它滾燙的氣息，一如岐重對現樾花熱烈的情誼。

她低聲呢喃：“可寂寞萬年的岐重君，心下流連忘返的，唯有這朵萃了回憶的花啊?！?/p>

花枯葉敗，泛黃零落。

腦海中又回想起岐重沉靜的聲音——

“岐重所愿，唯現樾復生，得以為人，命途長久?！?/p>

“可仙靈剃落，你再不可修煉?；蛟S不久之后，便身生隕落，墮入無盡之地?！?/p>

岐重清冽一笑：“但現樾永生。”

現樾花枯萎之后，花靈會往三千繁華地飄散。

而棱西所要做的，就是將岐重的仙靈寄送到花靈身上，兩相觸碰自會融為一體。待仙靈附身，現樾花靈氣郁郁，即可化為人形。

棱西站在青要山的山頂，俯瞰仙山云遮霧繞，蒼翠重疊。

影影綽綽之間，她攤開手掌，目光怔怔地看著手中暗色的仙靈。然后，她另一只手在空中劃動，天空中驀地出現一方形的木盒。

棱西將仙靈放置盒中，覆上封條，輕聲默念：“去尋現樾花靈。”

木盒身上泛起瑩光，片刻就消失在了棱西眼前。

棱西欲言又止，心里憋著一股氣卻又不知道該向誰說，最終只是悵然地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她懶懶地走在山道上，神情倦怠，心里也迷茫不定。

山路上道路崎嶇，路邊野花野草爭相盛放，棱西不知怎的，目光就緊鎖在了前方石塊縫隙里的一朵小花上。

“若我一朵花，能有一人這般相待，或……雖死不怨了吧。”

棱西仔細地瞧了瞧，又覺得那花朵生長得很奇特，正欲走上前去看看，就聽見身后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緊接而來的是熟悉的嗓音：“仙子若是，定然四周繁華驟枯，無花能以媲美。”

棱西腳下一頓。

轉身見到來人時，她忽地愣?。骸扒傺胂删?？”

眼前的人俊美絕倫，一張如雕刻般的臉龐上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望著棱西。

濃墨一般的廣袖長袍迎風闊起弧度，說不出的飄逸出塵。

棱西被他突然的一句話說得蒙住，而后臉頰悄悄泛紅，口齒都有些不伶俐了：“仙君說笑了，本仙哪里擔得起。”

琴央走向棱西，咄咄逼人：“仙子之毒，足以使百花消亡。豈不是無花可比，一枝獨秀。”

棱西：“……”您還真是記仇！

棱西的臉頰唰地一白，咬咬牙怒視琴央：“仙君都這么說了，那本仙自然當仁不讓！”

琴央瞥了她一眼：“如此甚好?！?/p>

話音剛落，琴央就悠然自在地往前方走去，似是全然將這里當作了自己的家一樣。棱西一臉蒙，連忙跟上。

“琴央仙君怎么有空來我青要山？”

“本君聽聞仙子要去尋吉祥之神泰逢，故來湊個熱鬧?！?/p>

棱西默默翻了個白眼：“本仙倒是不知仙君如此八卦，原本以為仙君遺世獨立，今日看來，倒是棱西多想了。寥寥眾仙山，又有哪一位仙家沒有凡塵俗世之心呢，總歸都是接地氣的?！?/p>

想那去求見泰逢大神一事，棱西也只告訴了幾位親友，定然是他們發到了山友圈里，所以才會被琴央仙君瞧見。

原本是聽說這位長石仙山的神君一向不用山友圈，如此看來，倒是傳言有誤了。

琴央信步前行，繞著曲折的小路悠悠走著：“仙子可知泰逢神已閉關數年，從不輕易見客?！?/p>

棱西回道：“雖是如此，但現下也再無其他的辦法了?！?/p>

她瞥了琴央一眼，目光竟在此刻有些躲閃：“如今琴央仙君都親自找上門來，本仙若不能在三日內尋到解藥，瞧著仙君是不會放過我吧?！?/p>

琴央腳下一頓，反問：“你怕本君？”

棱西沒想到前面悠然前行的人猛地停下步子，險些與他撞到。棱西連忙定了定神，與琴央仙君并肩而站，偏頭對著他笑著說：“仙門百家又有誰不懼仙君呢？”

琴央臉色一黑。

他咳了咳，目視前方：“本君并非兇禽猛獸。”

棱西柔柔捻起鬢邊的碎發：“但仙君之毒，亦使旁人望而卻步。身經之地，誰敢造次？”

她侃侃而談：“本仙若一枝獨秀，仙君怕也無出其右。”

琴央無語：“仙子倒真是記仇?！?/p>

棱西一哼：“比不上琴央仙君鼠肚雞腸。”

兩位仙家的目光忽而對視，面面相覷。

但棱西從容不迫，微微挑著眉頭，瞧著琴央隱隱露出咬牙切齒的模樣，只覺得心頭大快。

對，凡間一事是她女扮男裝騙了琴央，但她從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此后種種皆是那一根筋的少年胡思亂想，與她并沒有直接的關系啊。

還有照水仙子這事，她也是知錯就改，愿意付出一切去救治。偏偏這琴央仙君還緊追不舍，對她如此不堪言語，若不表示些什么，她這青要山神之名算是白搭了！

難得空氣中靜默了一會兒。

棱西原本對琴央仙君是極有好感的，可眼下這種情形，不由得讓她硬生生地生出一股子人生悲涼之感。

她轉眼間又憶起了岐重君的那樁子事情，心下感嘆，連步伐也放緩了許多。

她不想再去看琴央，目光只好于山間飄忽不定。

棱西正神游間，耳邊就傳來了“叮咚”一聲，她下意識望去，就見身邊的琴央拿出了神器，原來是山友圈的消息。

[震驚震驚！復州山岐重君仙靈今日驟散，仙君已身生隕滅。知情仙帶來最新消息，或猜測說是魔道中人所為，欲將仙山百家一網打盡，若知前情后事，敬請關注后續報道。]

琴央默默看著這消息，許是心中太過訝異，看的時候不由得念出了聲來：“岐重君……”

棱西眸光一動，似乎是猜到了山友圈發的內容。

哪知琴央仙君竟冷冷地哼了一聲：“魔道？真是笑話?！?/p>

棱西疑問：“什么魔道？”

琴央關掉山友圈，將神器放到袖中，望著棱西下巴一抬，眸光中漸漸露出睥睨般的光芒：“山友圈傳言，又有魔道中人混入了仙山地界，害得岐重君仙靈俱散?！?/p>

“又？”棱西不解。

琴央目光凌厲，深邃地凝視著面前眉目如畫的女子，意味深長：“先前照水一事，不也是傳說青要山入魔道了嗎？”

聽著琴央戲謔的話，棱西的神情有些尷尬。她漫不經心地回道：“此人所說多半是假的，仙君莫要輕信?！?/p>

琴央淡然一笑：“魔道是假，可這岐重君之仙靈莫名散去一事，怕是事實吧?！?/p>

棱西不置可否。

琴央似乎是覺得棱西聽到“岐重”二字時表情有些異樣，又加重了語氣問她：“先前我見仙子去往青要山頂后神情懨懨，如今又是這般，是否是涉及了岐重君一事？”

仙靈散，可不是一件小事。

棱西慘然不樂，她走到一旁，盯著遠方空落落的天景，泄出一絲慨然：“若非情勢所逼，又有誰愿意將仙靈舍棄呢！”

琴央問：“何種情勢？”

棱西淡淡的娥眉下，噙著水珠的雙眼撲閃撲閃著，如同被掩映在皎云中的彎月。

被她注視著的時候，會覺得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未解的風情。

她低聲將岐重的事情一一告知琴央，后又說道：“我已將岐重的仙靈送至現樾花的身上，仙君是否覺得我做錯了？”

棱西望著琴央，忽然間心中有一種躁動，她很想知道琴央的答案。

不論是非對錯。

琴央幽深的目光打量著棱西，猶豫了許久，終是開口道：“仙子可還記得蒲義鎮之行？”

蒲義鎮便是當初琴央歷劫之地，亦是無聊的棱西去往凡間游玩的第一個地方。

棱西想了想，卻是不大好意思了。她也不回答，只尷尬地撓了撓后腦勺。

“哼！”琴央的睫毛微微一顫，“既然仙子已然忘卻，本君就與你說說。”

不知怎的，棱西心里忽然泛起一股酸意，她不由得輕聲道：“請仙君指教。”

“指教倒不敢，無非是些親身經歷?！?/p>

琴央驟然對上她的眼睛，喉結動了動，低聲道：“一百年前，正值凡間中原與蠻夷之爭，朝廷有命于全國各地招兵，共抗蠻夷?！?/p>

棱西恍然：“這件事情我還有印象，記得仙君隨軍之前還說打仗回來后有件事情要告訴我?！?/p>

琴央一噎，耳尖猛地泛起紅色。

偏生棱西不覺：“仙君那日是想說什么來著，不妨現在與我說。”

琴央呼吸一滯，壓低了聲音：“自己想！”

“我怎么想啊?！崩馕髡Ｒ膊徽５赝?，咕噥道，“你都沒說，我能想什么……”

琴央只是望著她，并未答話。

棱西瞧他似要生氣，連忙捂住嘴巴：“好好好，仙君你說你的，我不插嘴了?！?/p>

琴央此時的面色十分難看，像是心中有怒。他倒吸了一口氣壓抑心頭的火氣，一字一句道：“招兵之前，蒲義鎮曾有傳言。說皇帝荒淫，官官相護，百姓根本就不值得為他打仗，然而本君還是去了，仙子可知為何？”

棱西有些納悶：“不知?！?/p>

琴央勾起一抹輕笑：“官僚雖蛀，但為民者理當報效國家。”

棱西瞄了琴央一眼，又聽琴央道：“故此百姓皆因投身報國，本君當時亦義不容辭。直到后來才知，原來那些輿論不過是蠻夷為了消磨民心才謊說的?！?/p>

“竟是如此?！崩馕髡叮@訝道。

琴央笑了笑：“正所謂世事繁雜，心所安處，即是正道。既是岐重所愿，仙子又有何錯?！?/p>

棱西猛地轉身面對琴央，忙道：“可那不過是一朵沒有生命的花啊，岐重修煉百年委實不易，或許這樣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p>

琴央頷首：“沒錯，花草確實低微，但若有一人將其放在心上，那所有的卑微都不復存在，從此它會擁有世上最寶貴的靈魂?！?/p>

“世間任一珍寶……將無能媲美?！?/p>

那低沉的嗓音傳到棱西的耳間，似乎是在挑撥她的極限了。棱西怔然地望著面前俊美絕倫的男子，有一瞬間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