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億的家在一個七彎八轉的小區里，走到盡頭是柳暗花明。
是六層中的四樓，也沒有電梯，老房子都是這樣。許一洲手里拎著一袋水果，很有點上門做客的樣子。
6點鐘準時按響門鈴，凌小億打開門，見到他，很開心的笑了。
“請進。”她扎著一個可愛的泰迪小熊樣的圍裙，將一雙毛茸茸的男拖取出來放在他的腳前。
“先坐一會，晚上吃火鍋。”她笑瞇瞇接過他手中的水果，等他換了鞋子，將他帶到客廳。
屋子不大，但格局不錯，五臟俱全。
“衛生間在那里。”凌小億又從廚房探出頭來，給他指了指。
他將大衣脫下來掛在衣架上，洗了手，然后就在布藝沙發上坐下來。
眼前有一張白色茶幾，花瓶里插著一束薰衣草，果盤里放著幾只黃燦燦的福橘，茶食盒里有奶油瓜子和榛子。
“喝點什么？”她又問了一聲。
“白水。”許一洲回答，隨手把電視換了一個頻道。
凌小億端著托盤給他送了一杯水，整個人都喜氣盈盈的。
許一洲被她的情緒感染，也覺得分外喜悅起來。
“我幫你做點什么？”他也進了廚房，隨手挽了挽袖子。
“今天不用啦。”凌小億對他笑了笑，“我都弄得差不多了。”
許一洲見她正在切蒟蒻，便說道：“我喜歡這個，多放一點。”
凌小億點頭道：“好，好，都給你。”這種寵溺的語氣，讓許一洲覺得溫暖，他忍不住笑了。
看了一會財經新聞，沒有意思的很，索性又撥回電視劇，是大熱的宮斗，凌小億常常拿來下飯的。
餐桌上早就擺好電磁爐，凌小億將土雞打的濃湯鍋底端了過來，又問許一洲：“你吃辣嗎？”
許一洲剛點了點頭，凌小億就將一整袋海底撈的辣椒料倒進去，瞬時鮮紅火辣。
但其實他并不是很能吃辣……
用了大托盤，兩個人一起動手，將所有的材料搬運了好幾次，直到把整張桌子都擺的滿滿的，凌小億才坐下來。
“醬料要什么？”凌小億問道。
許一洲說：“芝麻醬。”
凌小億又問：“蔥花和香菜呢？要不要？”還有一碟子大糖蒜，凌小億選了好幾家才選出來好吃的。
許一洲點了點頭。
鍋里沸起來，凌小億將肥牛片和羊肉放進去，又送豆腐鴨血和金針菇，看許一洲不動，便說道：“想吃什么自己加哦！”
眼前是琳瑯滿目的蔬菜，許一洲放了蒟蒻和蓮花白。
凌小億從廚房里又取了兩個番茄出來，撕了外皮扔進去，“貴州運來的，當地都用來做酸湯。”
她這樣活潑可愛的如數家珍，好像回到第一次時見她，就是這樣無憂無慮的。
“嘗嘗這個蝦滑，是我自己做的，絕對好吃。”凌小億頗為自負的給他舀了一勺，然后很期待的看他。
許一洲原以為會有多辣，因為重慶火鍋的厲害他是知道的。沒想到吃了一口，竟是微辣的口感，剛剛好。
就像凌小億于他，什么都是剛剛好。
“好吃。”他贊了一聲，真心實意的，能吃的出來的新鮮和用心。
凌小億笑了，知道他是個挑的，見到受認可，十分高興：“那我以后還做給你吃哈。”
許一洲聽了這話，一面挑白菜一面問道：“你已經考慮好了？”
凌小億連忙低著頭猛吃：“是啊。”
許一洲輕輕敲敲桌子：“抬起頭來。”
凌小億抹了抹嘴角的芝麻醬，有點不好意思看他，說道：“結婚可以啊。”
許一洲還是盯著她，憑著他對她一貫的了解。
“不過也有一個條件，我們可以結婚但是不要公開，行不行。”說的可憐巴巴的。
許一洲沉吟了片刻，問道：“婚禮呢？”這不是一般女孩子一生所向嗎？
凌小億早就想好了：“等我覺得到了合適的時候再補辦。”
許一洲索性放下筷子：“什么叫合適的時候啊？”
凌小億也理直氣壯：“……我覺得到了就是到了。”
既然是女孩子，總要有點蠻不講理，許一洲笑道：“那不如到時候再結婚也是一樣的。”
凌小億看著他，瞇了瞇眼睛問道：“你真的這么想嗎？”
許一洲看出了危險，連忙回答：“不是的。”
凌小億這才滿意的給他加了一勺肥牛。
吃飽喝足之后，不用凌小億吩咐，許一洲自覺去洗碗。
給許一洲綁圍裙的時候，因為從未這么近的接觸過，臉都紅了。
“要看什么電影？”她又跑回來問道。
許一洲想，真是文藝女青年的范式，吃火鍋看電影。她似乎不了解男人最想做的是什么。
“隨便。”許一洲一面用棉巾擦盤子一面回答。反正也看不下去。
小小的廚房是淺藍色調，打掃得很整潔，有幾分新氣象。
她只是不想那么快介入他的世界，許一洲什么都懂得。
她能夠跨出第一步，他已經很高興了。
凌小億坐在沙發上，因為剛剛吃了火鍋的關系，落地窗上升騰起了霧氣，但也遮不住外面的燈火人間。
她終于可以在自己的屋子里招待他，不再漂泊無居。
許一洲將碗筷收拾整齊，來到了客廳，坐在她的身邊，凌小億聚精會神盯著電視，似乎毫無察覺，但許一洲能夠感到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準備好了嗎？”他附耳過來，聲音低沉。
凌小億很輕很輕的點了點頭，害羞的說不出話來。
臥室里放著一張大床，窗簾上繡的是成片的馬蒂蓮，靜謐安寧，床單是大團大團的桃花，淡淡的粉色。
燈光昏沉沉的，迷離得恰到好處。
第二天一大早，兩個人就去民政局領了證。
排隊的時候凌小億縮在許一洲身畔，覺得腰間隱隱作痛。
真是看不出來這么冷淡的人也有那么熱情的時候。
不過，他的后背大概也得抹點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