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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過中午,犯人們也已經收工吃完午飯,回到監舍里午休。我現在去監舍樓里應該能看到她。
趕往監區的路上我碰見了吳麗花,她朝我使了個眼色靠近我身邊說:“劉良,你可真行啊,沖冠一怒為紅顏,竟然和中隊長指導員頂著干。”
我吃了一驚:“今天早上才發生的事,你竟然都已經知道了?”
她頗為驕傲地說:“咱們中隊就我一個人知道,其他人還都不知情,我說你膽子可真大呀!”
我連忙低聲安咐她:“這事你可千萬別說出去,況且對領導的權威也有影響。”
她瞪了我一眼:“你還知道呢?放心,我知道輕重,不會說出去的。”
其實我真正關心的不是這個,領導的權威受不受影響關我屁事。我是怕這事傳到孟靈的耳朵里,好不容易和她的關系有了進展,別再因為她吃醋使我們的感情崩裂分離。
我和吳麗花在半路上分道揚鑣,她吃驚地問我:“都中午了,你不去餐廳吃飯,到監舍樓干什么去?”
我說:“這不是趁著犯人們都在監舍里午休嗎,我去了解一下新來幾個犯人的心理狀態。”
吳麗華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低聲唾棄:“假積極!”
我笑了笑不作表示,快走兩步走向監舍樓,剛進入大門就聽見九號監舍里傳來女犯們的驚呼尖叫聲。我慌忙沖到門口一看,看見兩個女犯人在地上廝打,翻來滾去拽著頭發打耳光,地面上全是兩人的血跡。
這兩個女犯人都背對著我,分辨不清她們是誰。但在圍觀的人里面沒有看見姚廣娜,我心里不由得一沉。
她自從揭發交出丈夫的罪證以來,性子完全發生了改變,再沒有以前囂張跋扈的樣子,也從來沒有和人動過手。今天這是怎么了?
蘇韻雅蹲在角落里,畏懼地看著兩個搏命撕打的女犯。
我用手掌奮力拍擊著鐵門,對兩人大聲呵斥:“住手!都他媽給我住手!”
地上的兩人打得難解難分,根本沒有理會我的叫喊。再這樣打下去恐怕要出人命。監舍樓今天是誰值班,都這么大動靜了,怎么沒有來管一管!
我迅速往值班室跑去,沖到門口疾聲喊叫:“你們怎么回事!都打成這個樣子了,怎么不出來管管!”
可是當我撲進房間里,卻不得不愣在原地。
值班的余男和王蕊正站在地面上,桌子前面坐了一個人,竟然是指導員張燕。她把九號監舍的監控畫面放大到全屏,興致勃勃地觀看兩人在水泥地面上搏斗。
“指導員?”
她斜起臉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根本沒搭理我,卻轉身對余男和王蕊說:“行了,也差不多了,拿鑰匙出去處理一下。”
余男躲閃著我的眼睛,從鐵柜里取出手銬和電棒,遞給王蕊一套。然后面無表情的從我身邊走過。王蕊偷悄悄向我使了個眼色,也從我身邊擦肩而過走出門外。
張燕表情不善,但我還是忍不住問她:“你為什么放任她們互相毆打。”
張燕冷笑著對我說:“劉大醫生,你的職責是解決犯人的心理問題,打架斗毆的事好像不歸你管。該干嘛干嘛去!”
我心中憤慨卻又無可奈何。我早已被取消了管教員的職務,再也不能插手監舍的事務。
這種事我懷疑是他們是早已預謀好的。
張燕趾高氣揚地從我身邊走出去,就像今天早上我在她面前那樣。我知道得罪女人遲早要還的,可這報復也來得太快了吧。
我跟著她來到九號監舍門口,余男和王蕊迅速打開門沖進去,對著在地上撕打的兩人一陣電擊,使她們口吐白沫抽搐著消停下來。
姚廣娜和另一個女人被戴上手銬押出監舍,她的臉上已經被血污糊滿,頭皮也讓拽掉了一塊,讓站在一旁的我看得真痛心。
和姚廣娜打架的那個女犯,看上去身材要比姚廣娜粗壯一些,目光也更兇厲。她的悍性還在姚廣娜之上。剛才余男和王蕊沖進來的時候,姚廣娜已經放棄了攻擊,這壯女人竟抱著她的頭在地上猛摜了幾下。
這女犯人哪兒來的!她不是B監區的人,瞧著她那股狠厲勁就知道不是善茬。這樣來路不明的女犯進入B監區我怎么沒收到任何消息?
張燕淡淡地點頭說道:“帶她們兩個去診所包扎,然后關姚廣娜七天緊閉!”
我們等待著張燕說出剩下的話,可她卻閉上了嘴。
這就完了?
張燕冷冷地瞪著余男和王蕊說:“還愣著干什么?把她們兩個帶走,血滋糊拉的像什么樣子!”
我攔在張燕面前:“不是,指導員!你這是個什么處理辦法?以前是不分青紅皂白各打五十大板,現在兩人打架,怎么只處罰一個人?”
我的問話撞到了張燕的槍口上,這位美艷悍婦瞪著眼對我問:“我該怎么處理?用得著你來教嗎?我是領導還是你是領導?”
我低下頭啞口無言,張燕雙手抱胸對監舍里所有人說:“屠云云現在是號長,協助管教員管教其他犯人,所以就不關她的禁閉了,扣三分作為處罰。你們都有別的意見嗎?”
所有犯人都戰戰兢兢,低下頭默不作聲。
扣三分?真特么的慷慨!這明顯就是偏袒。
我連忙插嘴說:“我有意見!”
“閉嘴!”張燕用手指著我說:“我警告你,不要插手監區監舍的管理!”
她真她媽的霸道,在監獄這種地方,根本別想著什么民主,領導說的話就是王法。
那個叫屠云云的新號長,與有榮焉地揚起頭,囂張地用目光逼視每一個犯人,就像野生動物首領在懾服自己的手下。
這擺明了是要仗勢欺人,我的胸口堵了一團怒氣無處釋放。
姚廣娜低下頭不看我,她的血從頭上流淌到脖頸處。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如今的處境有一半是我造成的,面對她我感到愧疚和無助。
“帶走吧!”
余男和王蕊帶著姚廣娜屠云云去了監獄診所,吳麗華周婷這一組人前來接班,張燕簡單和她們交代了一下,就轉身離開了監舍樓,始終沒有再和我說過一句話。
原來這就是秋后算賬!不光算的是我今天早上在醫院里頂撞她們,打破他們把把曼麗送往精神病院的計劃。還要跟我算上次私自繞過她們把姚廣娜丈夫的罪證交上去。就算她們事后獲得了榮譽,可仍然沒有善罷甘休!
我就不明白了!為什么姚廣娜不再是B監區的刺頭,變成了模范犯人。他們卻唯恐天下不亂弄一個新的刺頭進來,難道監區需要的不是秩序而是混亂?
我看見蘇韻雅抱著膝蓋坐在監舍墻角,臉上余悸未消。我向她招了招手,她抬頭畏懼地看了看周圍的獄友,見沒有人注意自己,才躡著腳步來到鐵門前。
她驚慌的把蒼白的小手伸出,我緊緊握住她的手,感覺很冰涼。
她臉上顯得稍微心安了一些,卻仍然有淡淡的愁緒凝聚在頭頂。我知道她在害怕什么。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孩子,在充斥著暴力的監舍里,身旁又有一個暴虐如虎的女號長,她怎么能不度日如年呢?
我低聲對她說:“你要忍著,無論怎樣難熬都要忍著,不要沖動。你要想著只有八個月的時間,熬過這八個月你就自由了。”
她的淚水從濕潤的眼眶滲透出來:“我現在……”
我連忙說:“你別擔心,我會想辦法幫你的。”
她使勁地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現在要一天一天地數著日子,我一定會堅持下來的。”
我說:“對,堅強點,我問你,這個姓屠的女獄霸是什么時候來到九號監舍的。”
“就是昨天早上,聽說她是從重刑犯監區轉過來的,有人往上面遞了條子特殊照顧,聽說還給了中隊長和指導員他們很多錢。”
尼瑪!這姓屠的女犯昨天才來到新監區監舍,今天就已經開始搶班奪權,威壓四方了!果然是囂張的很!若不是盧雨和張燕在背后給她撐腰,這個女犯人怎么可能這么強勢?
重刑犯監區是出狠人的地方,那里關押的除了殺人犯,就是拐賣兒童,逼迫女同胞賣淫,販毒的。普通監區的刺頭和重刑犯監區的獄霸相比,簡直就像小學生一樣乖巧。
盧雨把這樣的人安排在九號監舍,明顯就是別有用心!
“而且,”蘇韻雅壓低聲音湊到我耳邊說:“我聽獄友們說有小道消息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