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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蹲在屠云云面前,陰險地笑了:“既然你這么上道,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回答我幾個問題,要老實回答。”
屠云云無奈地點點頭。
我問她:“是誰把你從重刑犯監區調過來的?”
“是中隊長盧雨親自過去把我弄來的。”屠云云老實地回答。
“她沒有告訴你讓你過來干什么嗎?”
“她讓我收拾一個女的,最好能把她收拾瘋了,然后受不了自殺。”
看起來跟我猜的差不多,盧雨用這種方法完成與傅家達成的交易。但是要從重刑犯監區往這邊調犯人,僅憑一個中隊長的能量還是不夠,至少要經過監獄長級別的領導點頭。傅家已經將整個監獄貪腐集團買通。
這時我的腦海里突然映出頭發花白的監獄長,這老女人刻板陰騭的臉,我看了都心頭發冷。她絕對不是一般難纏的角色,秦鴻雯這個監獄政委,一直被壓得死死的。
我繼續問她:“重刑犯監區那么多人,怎么偏偏把你弄過來了?”
屠云云不好意思地低頭說:“我在e監區那邊有個外號,叫鬼見愁,一般的犯人見了我都會繞著走,不聽話的犯人被我教訓過以后,都會產生自殺的念頭。”
我諷刺地笑了笑:“原來你早就名聲在外,我要是不用這種辦法治你,蘇韻雅,林曼麗她們的結果不是瘋就是自殺對不對?”
屠云云低頭不語,看來這是實情。我沒想到監獄里還有超越我想象力的黑暗面。用犯人來整治不聽話的犯人,這也是絕妙的管理辦法,這樣可以使矛盾集中在犯人之間,也可以利用矛盾來控制犯人。
我緊接著問她:“逼死林曼麗,她們給你許下了什么好處?”
屠云云低頭說:“只要我完成領導交待的任務,就可以永遠呆在B監區。”
我大吃一驚:“就這個條件?就能吸引你害死一條人命?”
屠云云自嘲地笑了笑:“你沒去過重刑犯監區,這個地方跟那里比,簡直是天堂。”
我徹底無語,如果這地方都能叫做是天堂,重刑犯監區必然是地獄的最深處了。
“屠云云,從今天開始,你給我把你的蹄爪都收起來,不許動林曼麗,更不許你動姚廣娜和蘇韻雅,如果讓我發現你手賤,你的寶貝女兒妞妞,就會真的被賣到窮山溝里過苦日子。”
屠云云點頭如搗蒜:“我絕對聽話,不再找她們三個的麻煩,只是中隊長那里我沒辦法交代,到時候我怎么跟她說?”
“隨便你,你想怎么說都可以。”我也不怕她把我用女兒威脅她的下作事跡告訴盧雨張燕,就算讓她們知道,她們也只能指責我的品行卑劣,卻不能找出任何證據來控訴我構想出來的犯罪。
我朝她擺了擺手:“去把林曼麗叫過來,然后滾回鋪位上睡覺去。”
她可憐巴巴地盯著我裝進口袋的照片,有些難為情地問我:“能不能,把這張照片給我?”
虎毒不食子,再兇殘的罪犯都有她柔軟的一部分。屠云云愛女心切,讓我起了惻隱之心,也不好再為難她。
我把相片從口袋里掏出,把照片中自己的那一半折疊撕掉,剩下半張扔給屠云云。
她歡喜地把照片抄在懷里,愛不釋手地瞄看了好幾遍。對女兒的愛使得這女人臉上的戾氣也不那么重了,打蛇打七寸的方法果然好使。
屠云云走到曼麗面前,讓曼麗嚇得夠嗆,本能地往馬桶旁邊躲閃。
“林曼麗,我不再打你了。”屠云云聲音平和地說:“你的姘……男人把你救了下來,老娘當初要有這樣的好男人,怎么會淪落到這個地方來。”
曼麗臉上的驚訝表情尚未散去,他不太敢相信這突然間的逆轉。直到屠云云回到床鋪上,含淚捏著照片反復摩挲,她才確定自己是安全了。
曼麗支撐著傷痕累累的身體站起來,朝鐵門邊緩緩地走過來。
她行走的時候顫顫巍巍,似乎已衰弱到一陣風就可以把她吹倒,我沒有時間安撫她的傷痛,平靜地對她說:“領導有規定,我不能距離你們太近,你只需要聽我說話就可以。”
曼麗的表情稍微有些失望,但還是欣喜地點點頭說:“謝謝你,良,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的。沒有你的這些天,我真的快要熬不下去了。”
我沉默著點了點頭,解救她的事情刻不容緩,擺平屠云云并不能讓她獲得安全,我那些陰損的領導們很快就會想到新的整垮她的方法,只有根本地解決傅家的問題,她才能真正獲得安全。
“聽我說,曼麗,我只想要問你,你還想當傅家少奶奶嗎?你還想要你手里的那些股權嗎?你還想要傅家的財產嗎?”
“不,不。”她痛哭流涕的向我哀求:“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只求他們能放過我,真的,你去幫我求求傅董事長,只要他能放過我,我什么都不想要,我一天也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待下去了!”
如果她能早這樣想,怎么會有今天這么多的苦難?人,就是太執著于追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從而變得貪婪自私。
我不想對她作任何隱瞞,只有把實情告訴她,由她自己來做選擇判斷。
我低頭長嘆了一口氣說:“我已經見過傅永盛了,情況不容樂觀。我的意思是說,我說出接下來的話,你要有心理準備,也千萬不要想不開。”
曼麗凄楚地流著淚說:“我都落到現在這步田地了,還有什么是想不開的?沒關系,你說吧!”
我盯著她的眼睛,看著她臉上細微的變化,沉痛地開口說出:“他根本沒想讓你活著出去,在這個人看來,你索取的不只是他的股權,他的錢,你還奪了他的面子。股權你可以還回去,但是他的臉面,我們還不起!”
當我吐出最后一個字的時候,曼麗像是失去了支撐的骨架,突然無力的坐倒在地上,伸手朝鐵門柵欄爬過來,痛哭地哀求我:“劉良,你想個辦法,你去幫我求求他了,你告訴他,林曼麗已經知錯了,求求他高抬貴手,放過我這個不知好歹的賤女人。”
面對著她的哭泣哀求,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傅永盛的態度堅決強橫,就算我真的舌燦蓮花,也不一定能打動得了他。
曼麗突然醒悟出什么來,雙手緊緊抓緊柵欄,把臉靠近我說:“你去告訴傅董事長,林曼麗自愿放棄財產和股權,她什么都不要,她自愿替傅少爺坐二十年的牢,只求他能放過我。”
我苦笑著搖頭:“呵,曼麗,這懲罰對你來說不是太沉重了嗎?如果換成傅家少爺,防衛過當不會有這么長的刑期的,他甚至根本不需要坐牢,背個保外就醫的名頭就可以。這二十年年的刑期,是他們傅家惡意操縱的結果。當初你讓傅少爺卷進這場命案的時候,你的命運就已經被傅家操控了。”
“你還不明白嗎?曼麗,傅永盛不容許他的家族沾上任何的壞名聲,對他來說,你就像一塊臟抹布,抹黑了他們家的地板。”
曼麗絕望地哭泣搖頭:“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就算我跪在他面前求他,他們家也不肯放過我嗎?你去求求傅少爺,他對我還是有丁點兒感情的,讓他給我說句話!”
傅少爺嗎?我心里冷笑著想,在你曼麗的入獄的第二天,他已經開始左擁右抱另尋新歡了。有什么樣的父親,就有什么樣的兒子,別指望他對曾經用過的女人有任何感情。
我已經沒有心情去嘲諷曼麗的短視和軟弱,語氣堅硬地對她說:“你最好不要把期望放在害你的人身上,去祈求他們憐憫。你怎么不想著打官司翻案呢?該坐牢的不是你,而是姓傅的那個包子臉兒。”
“翻案?”曼麗絕望地搖搖頭:“不,不,翻不過去的,我們斗不過他們,這樣只會讓他們越來越恨我。”
我心里對她有些失望,她的堅強是不是已經在這冰冷的牢獄折磨中消耗殆盡,還是她從來就沒有堅強過。
真是有些可笑,到現在為止,我和曼麗都沒能達成一致,拿什么去對抗傅家。
我猶豫著點點頭說:“既然你這么說,我就試著再去求傅家兩次,看看他們是不是能夠放過你。”
該是離開的時候了,我待在這里時間過長,會引起盧雨和張燕那兩個娘們兒的疑心。
我站起身來說:“你在這里要堅持住,無論再艱難也要忍下去。相信我,我一定會把你救出去的。”
我踏著沉重的腳步離開監舍樓,回頭看見她仍然趴在鐵門上,悲切的目光希冀地望著我。
我的堅持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可我能從冷酷的傅永盛手里救出她嗎?這一切的一切還只是未知數。
我回到自己的崗位心理咨詢室,心情沉重地枯坐到天黑,在這個地方沒有人上來打擾我,好讓我能靜靜的思考,思考我的對策。
我已經這樣決定了,再去祈求傅永盛兩次,事不過三,如果他還不肯放過曼麗,那我只有動用法律武器來翻案,那怕就只有一成的希望,也要和他們耗下去!
我從茫然的思緒中醒來,推門走出去,外面蒼茫的天空已是一片漆黑,不知不覺竟然靜坐了那么長時間。
我沒有心情去餐廳吃飯,只是去監獄超市買了盒泡面和面包,形單影只地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路過孟靈房門口的時候,我猶豫地停住了腳步。在這個心情沉郁的時刻,還要去打擾她嗎?我不想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帶到孟靈的身上,她是這座監獄里唯一給我安全感,給我歡樂的女人。
我準備轉身走過的時候,孟靈的房門突然在我身后打開,她表情哀怨的看著我,低頭問道:“這一晚上你都跑哪去了?有什么心事也藏著不想和我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