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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莎莎踱著步子走到車間的門口,她的兩條腿叉開,稍微比肩膀寬一些,從某些心理學案例中來看,有這種站姿的人,通常是很熱衷于展示自己的權威的。
她扭頭對身后的陳雪說道:"讓大家把手上的活停一停,我有些話要講。"
陳雪咳嗽了一聲,開口大聲說:"都把手上的工作停下來,新任的監區長要講話了!"
犯人們很聽話地把縫紉機停下,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動一下機子,整個工棚里異常安靜,真的可以說是一根針掉落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就連那兩位負責清點工作量的后勤科干事,也主動地不再說話,朝我們這邊看來。
余莎莎滿意地點了點頭,微笑著對犯人們說道:"占用大家一點寶貴的時間,主要是想讓大家認識一下我,從今天起就由我來陪大家一起渡過監獄里的時光。
“在座的各位都是犯了錯才來到這個地方來,就應該明白這里是懲罰兼改造的地方。我們的工作就是要讓你們意識到你們的罪過,通過改造來改變你們的思想。讓你們從這里走出以后,就絕對不會想回到這個地方來。"
"你們曾經對他人,對社會造成過危害,就應該想著如何多做貢獻來彌補你們當初所犯下的罪。你們所做的貢獻越大,離恢復自由的日子就越近。今年監獄領導放寬了咱們監區減刑的名額,由過去的每年兩個人,增加到三個,這三個名額是由你們賺取分數的高低決定的,所以我們的工作績效必須提高。"
"我在這里宣布一條新的記分規定,從今天起所有人必須多完成平時工作量的百分之十,才能保障你們的分數不被扣掉,同時也要保證成品的質量。希望大家能再接再厲,爭取超額完成今年的工作任務。"
余莎莎的話講完后,只有身后的陳雪干巴巴地拍了幾下手,拍得她自己都感覺底氣不足,尷尬地把手放到了身后。
能有人鼓掌才怪,女犯們的勞動強度已經很大了,她一上來居然還要再加百分之十,這余莎莎也太不近人情了。
"怎么?你們不愿意?但我也要告訴你們,我是從A監區過來的,人家A監區每年的工作完成量都遠遠地超過我們。所以我的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過份。如果你們不想要這個減刑名額,我也可以上報監獄給人家退回去。"
"但我要警告你們,每個月工作量墊底的幾個人,我也會適當地降低你們的生活標準,減少你們的放風時間,更要減少你們的家屬探親次數。"
她的話音一落,犯人們都竊竊私語起來。這對她們來說絕對是個壞消息。犯人們什么時候最高興,不就是她們放風和家屬來的時候嗎。有多少女人日盼夜盼地煎熬,不就是等待著能在某個日子里,能和自己的丈夫在夫妻旅館里啪啪一回嗎?這足以使她們高漲的欲望得到緩解,讓她們在余下的日子里不那么苦澀。
我不由自主地瞇起眼睛,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小女子,居然有成為女魔頭的潛質。
我和余莎莎離開了車間,走在路上我默不作聲,她突然回過頭來問我:"劉良,你怎么看的,你也覺得我的要求有些過份了嗎?"
我當然不會對她虛與委蛇,但口吻也適當委婉地說道:"你剛才拿A監區和我們對比,我覺得這個沒有可比性,畢竟咱們監區的情況和人家不一樣。A監區是模范監區,車間里冬天有供熱,夏天也有換氣扇,連縫紉機都是電動的。可我們這里就是簡簡單單地一個工棚,夏天里熱得像蒸籠,冬天里冷得像冰窖,遇到熱天時候,許多犯人怕耽誤工作時間不敢去喝水,導致她們脫水生病,冬天里犯人們的手上都生了凍瘡,就這還要連夜加班到晚上十點。"
余莎莎突然停住了腳步,扭頭有些不客氣地對我說:"聽你指導員的意思,把她們當作正常人了?不受苦讓她們到這個地方來干嘛來了,監獄里面不苦,對犯罪行為還有震懾力嗎?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的火氣突然涌到了喉嚨眼,我的個妹的!你個小丫頭片子,連我你都要懟,你還真把我這指導員不當干部了。
老子可不是好脾氣的人,想當初盧雨張燕她們為難我,我都特么的敢把話給懟回去。
我語氣也不由得變重:"她們就算是犯了法,那也還是人,不是牲口。就算是牛羊,現在人家冬天里都有保暖措施,咱們監區的犯人,是不是連牲口都不如。再說了,A監區是犯人,咱們B監區也是犯人,憑什么讓咱的犯人們在低劣條件下干出比她們高的活計。"
她回頭冷淡地笑了笑:“關于咱們車間工作條件差的情況,我會向監獄領導打報告的,所以工作定量必須提高,這是原則問題。”
狗屁的原則問題,犯人們的工作條件是你打個報告就能解決的嗎?要是能解決,盧雨在監區干了這么多年為什么沒有解決掉。
也不知道是女人第六感非常強烈還是怎么著,我心里的那點吐槽她居然心知肚明,停住腳步回頭問我:"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我身體一頓,連忙對她打著哈哈說:"相信,我怎么會不相信,余中隊長上任,肯定是有一番大作為的。"
她瞇著眼睛教訓我說:"你大小也是個領導了,以后說話別油嘴滑舌的,給人看上去一點都不穩重。"
我:"……"
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連忙走到她跟前說:"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我們監區犯人的定員數量是一百二十三個人,這里面有三個人是不工作的,他們三個人的工作定量平攤到了其他犯人的頭上,所以我說她們的工作強度已經夠大了。"
余莎莎回頭朝我不懷好意地笑了笑:"犯人工作條件的問題我來解決,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問題你來解決,咱倆分工明確,爭取把B監區的工作定量給搞上去,到年底至少也必須把先進集體弄到手。"
"這……,這個,"我剛準備和她申辯一下,可這妹子根本不給我機會,大步流星地遠去。
我不由得捶胸頓足,這個婊子養的,她成心的是不是?居然把最困難的問題交給我來解決。
所以我根本沒回辦公室,直接到我的樓上心理咨詢室坐著去,免得兩人再因為什么問題給嗆上了。余莎莎這個妹子,真的挺不好伺候的,比她的姐姐余男差遠了。
對了,余男哪兒去了?為什么我回到監區這些天,她都沒有出現過,難不成真的是不愿意在自己的妹妹手底下干活,告假回家去了?
我也沒想著刻意去找找她,等有機會了問一下王蕊,她們是同一組的,她應該知道余男去哪兒了吧。
我把自己的鞋脫下躺在沙發上,但這高檔沙發太松軟了,丁點兒都不好睡。心理咨詢室有一點美中不足的是,沒有個臥室的套間,不然老子就天天在這上面呆著了,何必同余莎莎這小娘們兒擠一個辦公室。
天色漸暗,我從沙發上爬起來,樓下的餐廳走去。
進去餐廳以后,我拿著餐盤到窗口打了些菜,回頭看見王蕊和我不認識的兩個妹子坐在角落里餐桌上,便端著餐盤朝她們走過去。
她們三個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和我打招呼:"指導員好。"
"不用,不用,干什么這是,快坐下。"我安撫著他們坐好,也在她們旁邊坐下來。
這三個女孩本來相談甚歡,但我的到來卻讓她們拘束起來,難道說當了干部,就等同于和她們隔開了距離。
我裝作不經意地問王蕊:"余男這幾天哪兒去了,我怎么沒見她出現過?"
王蕊有些訝異地反問我:"你不知道嗎?余男調到A監區去了,已經是好多天的事了。"
"調走了?這事我怎么不知道?她具體是什么時候調走的?"
王蕊旁邊的妹子主動對我說道:"好像是余中隊長剛調來的幾天后,那時余中隊長還是管教組長呢。"
我頗有興趣的問那妹子:"你是從A監區調過來的?你覺得余莎莎這人怎么樣?和她姐姐的關系怎么樣?像她這種以坐火箭的速度升官,余男做為姐姐不嫉妒嗎?"
這三個妹子突然噤了聲,趴在桌子上低頭吃飯,直到我身后有一個冷艷的聲音響起:"這么關心我們家的事,待會兒我告訴你。"
余莎莎端著餐盤面無表情地往后排走去,我哀怨地對這三個妹子低聲說:"她來了你們怎么不跟我言語一聲,不地道啊你們。"
王蕊笑著沖我吐了吐舌頭。
余莎莎在身后的餐桌上朝我招了招手:"劉指導員,坐到我這邊來。"
我只好端著餐盤走到她跟前,和她面對面坐下。
她一邊低頭吃飯一邊不經意地問我:"剛才你怎么沒回辦公室?"
我隨便扯了個慌回答她:"剛剛我回心理咨詢室整理了一下檔案。"
她嗯聲點了點頭,抬起頭看著我說道:"咱們以后就是最親密的搭檔,相互之間沒什么遮遮掩掩的,心里有什么想法都別藏著,有什么疑慮也隨便問。"
"是,是。"
"你不是很關心我姐姐的事嗎?問別人不如問我,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