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少時開會時，應如是將打印出來的資料遞到了他的手中，順手放下了一杯溫水。
    他一邊低頭看著資料，一邊聽著科宇的人在白板前講解。
    今天的兩場會開完后，燕少時終于能走出了會議室了。他扭了扭脖子，身后是應如是正在檢查手機上記錄好的會議內容。
    燕少時瞥了一眼，發現她居然寫了十幾頁的文檔，“不是吧，你居然記得這么清楚！”
    “這不是基本的么？”應如是不理解道，“難道小燕總以前沒有人幫忙記錄會議么？”
    “……一般他們都是語音轉文字，挑著幾個記。”
    應如是點點頭，“我打字快，不用語音轉，也不用挑著記錄。”
    燕少時嘆為觀止，這女人真是全能。
    中午應如是拿過來的那份工作餐也冷掉了，燕少時坐在辦公室里看她整理好的文件，等著應如是去微一下工作餐。
    比她先來得是同一層的公關部的主管，她看了一圈辦公室里，然后才問道：“應助理去吃飯了么？”
    “？”
    燕少時抬起頭來，“這都下午四點多了，她吃哪門子的飯？”
    公關部的主管摸了摸頭，“主要是應助理中午和我交接了很久的工作，也沒來得及吃飯，我就以為她去吃飯了。”
    “沒吃飯？”燕少時挑了挑眉，他揮揮手讓她出去了，然后拿過手機給后廚發了個消息。
    過了一會兒，應如是拿著盒飯走進了總裁辦公室里，卻發現桌子上已經擺了一盒看起來就很豐盛的盒飯，她看了一眼，“您已經定好了啊？”
    還讓她白跑一趟。
    “沒。”燕少時聽到她說話的聲音，眼睛沒從屏幕上移開，但是用手將那份豐盛的盒飯推了出去，“這份你吃，把我的給我拿過來。”
    “我還真是沒見過你這種為了工作不吃飯的人，你這么盡心盡力為你老板我工作，也不會感動我，主動給你加工資的。”
    應如是：“……我倒是也沒這么想過。”
    她把手里的工作餐給他放過去，應如是就抱起了盒飯開始吃了。早上就喝了一杯咖啡，中午也沒吃飯，其實應如是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了，只是一直看燕少時也沒休息，她就也沒好意思喊餓。
    兩人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坐在椅子上，安靜地吃著飯，偶爾夾雜著點鼠標和敲鍵盤的聲音。
    晚上六點半點，距離下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應如是坐在燕少時的辦公室里，拿著筆記本和他對接工作。看到燕少時時不時看一下表，很著急的模樣。應如是挑了挑眉，說完了一件后就停了一會兒。
    “嗯？說完了？”燕少時回過神來，“那我走了。”
    應如是伸出纖細的胳膊，點了點自己的腕表，“小燕總，現在是六點半，還沒到下班時間。”
    “我是老板，我想幾點走幾點走。”燕少時抬了抬頭，不服氣地說道。
    “不行，我還沒說完。”應如是制止了他，“坐下，還有幾條，馬上就完了。”
    “……”
    燕少時已經開始懷念自己以前隨時下班的日子了。
    他那死去的自由的日子。
    明天是周日，公司放假。
    應如是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癱在沙發上玩手機。鴨蛋搖著毛絨絨的大尾巴，跳在沙發上窩在她腿邊，尾巴一晃一晃的。
    應如是坐起來擼了他兩把，然后手機響了一聲。
    是上次那個男生給她打過來了一份文件。
    上次他們說完后，應如是加了個聯系方式。這幾天里，她也有指導那四個人寫策劃案，這次發來的果然好很多了。
    應如是點開了燕少時的聊天框。
    [小燕總，周旭他們那個游戲方案您思考得怎么樣了啊？]
    周旭就是那四個男生里的老大。
    [應如是，現在是下班時間，不要和我談工作。]
    [可是這件事比較著急啊，小燕總，他們這次寫了一份比較好的策劃案，我看挺不錯，您要過目一下么？]
    [沒空。]
    阿西，這個死男人。
    應如是真想順著網線爬過去暴打他一頓。
    也不知道燕少時到底投不投資，應如是只能如實告訴周旭讓他們等兩天，后天她會去公司親自堵在燕少時面前詢問他。
    其實放假時間她也不太想談工作的，應如是又不是個工作狂。
    周日，她睡到了中午才起床。
    一醒來就聽到了鴨蛋那不耐煩的叫聲，看來是餓壞了。應如是連忙起床去給他添了食物，然后就等了一會兒，帶著鴨蛋下樓溜了幾圈。
    這一天時間大多都讓她睡過去了，應如是坐在樓下等鴨蛋上廁所的時間玩了會兒手機。
    除了日常好友佳吉的消息轟炸外，就只有應汴給她發了兩條消息，問她最近工作怎么樣。
    應如是回了他一句挺好的。
    這次是真的挺好的。
    [好就行，爸爸就不用擔心你了。]
    應如是看得眼一熱。
    她媽媽去世的早，一個什么也不懂的大男人獨自把她拉扯大，送去國外讀書，里面的不容易只有應如是知道。所以她想要回國，想要早點掙錢養爸爸。
    現在已經實現了，她終于可以讓那個小老頭不擔心她了。
    晚上應如是隨便吃了點，然后窩在沙發上玩手機。
    她的冤種老板給她發了條消息，是詢問周旭他們的策劃案的。
    應如是把文件給他發了過去。
    －
    周一周一，精神歸西。
    應如是打了個哈欠，正好遇到了張菲菲，兩人一起走進電梯里。
    “誒，小燕總這周去蔣家給蔣小姐慶生了誒！”張菲菲點開新聞遞給了應如是。
    她隨便瞥了一眼，發現那上面的照片確實是她的老板。
    哦，感情沒空就是在忙他的兒女情長啊？
    應如是翻了個白眼，她到了三十五層后在給燕少時沖咖啡時看到桌子上的一小瓶不知道誰拿過來的鹽，她是真是想給他倒一整杯倒進去。實在是最后存留的那一點理智制止了她，應如是拿著杯子放到了他的辦公桌上。
    等到燕少時來時，正正好好八點整。
    他先去敲了敲應如是的辦公室門，然后把人叫到自己辦公室里。燕少時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溫度正好的咖啡，這才把打印出來的策劃案擱在了桌子上。
    “我看了一遍，想先聽聽你的想法。”
    應如是倒是沒想到，他居然想聽她的想法，“我覺得他們這次寫得不錯，計劃很成熟。至于其他的，我保持上一次的想法。”
    “這個確實是個不錯的策劃案。”燕少時點點頭，“可是投資項目不是一個憑你覺得就可以放手去的。我們是商人，它的商業價值你確定能為燕氏帶來紅利么？”
    聽到他這番話，應如是沒開口，過了一陣，她才開口：“小燕總，您其實是準備投資的吧？”
    “……”
    “朕的心思也能是你隨便推測的？”燕少時嗔怒道，他一口悶完咖啡，看著應如是想笑不敢笑的樣子越發火大了，“別笑了，這個項目掙不到錢你就等著提頭謝罪吧。”
    “好的。”應如是憋住笑容。
    “這可不是開玩笑。”燕少時表情突然正經了起來，他的指尖有規律地敲在木桌子上，回蕩在偌大的辦公室中，“我不管你過去是個什么樣，既然我大方地給了你一次機會，你就給我做好。我燕少時平時看起來是個沒正行的人，但是并不代表我好欺負。所以你最好能給我帶來你的真正價值，也別打什么歪心思，聽到了么？”
    應如是聽他說得這么長的一串話愣了愣，雖然語氣是挺兇的，但話語里都透露著安慰她自己并不在意她以前的那個污點，她的心里突然泛起了一絲酸澀，“小燕總……”
    “干嘛？”燕少時看到她那突然感謝的表情，有點搞不懂這女的什么意思，“你也不至于這么感恩戴德吧？”
    “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給我這次機會。”應如是給他鄭重地鞠了一躬，“謝謝你相信我，我會努力完成任務的。”
    “還有，我還是要向您說明一下，關于上個公司我被辭退，其實是有其他原……”
    應如是還沒說完，辦公室外就有人敲了敲門。
    門開了，外面是穿著一身正裝的周旭和他伙伴，周旭站在門口和應如是打了個招呼，“應助理，你也在啊。”
    “啊，是的。”應如是說話被打斷了，她便沒再繼續了，只是笑了笑。
    “你要說什么，一會兒和我說吧。”燕少時提醒了一句，然后就對著周旭指了指沙發，“咱們坐下談吧。”
    應如是拿著幾個紙杯去了茶水間，她低頭看著加熱的水陷入了沉思。
    剛剛差點就說出來了……
    應如是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有些莽撞了。
    五杯溫茶水泡好后，應如是端著盤子走了進去，放在了茶幾上，就被燕少時叫上在辦公室里旁聽他們的談話內容了。
    這些商場上的事情，普通一些的應如是還是能應對的，只是再深一些她就不行了，但應如是仍然低頭仔細地聽著，生怕漏下哪個沒記住。
    她答應過會好好做這個項目的，就絕不會食言。
    這一場談話從早談到中午，終于是趕在了午飯前談妥了。
    應如是帶著周旭四個人送他們下樓，電梯里周旭特別鄭重地向她道了謝：“真是謝謝應助理了，不然我們也不會擁有這次機會和小燕總合作，您真是我們的貴人。”
    應如是笑了笑，“不用客氣，是你們的創意本身就足夠好。老話說得好，酒香不怕巷子深，遇到伯樂也是遲早的事。”
    “說起來，你們都是大學生么？”
    周旭點了點頭。
    “挺好。”應如是有些羨慕地說，“大學創業當老板的人都很厲害的，我當年也有個師兄也是你們這么大的時候創業成功了，現在都是我們大學的風云人物呢。”
    那個師兄在她出國前還邀請她去當助理，被應如是給拒絕了。她那會兒忙著出國留學，而且那位師兄對她可能有點其他意思，所以應如是為了避嫌也不會的。
    送走周旭他們后，應如是就去了員工食堂。
    她買了一份蓋飯就找到了張菲菲的位置，然后意外地發現燕少時和老姚居然也在。
    “你們兩位怎么也來員工食堂了？”應如是坐下后問了一句，張菲菲是老姚的大侄女，老姚找她吃飯可以理解，可是燕少時這是湊哪門子的熱鬧啊。
    “我是員工，我來吃飯，沒有問題。”老姚吞下大米，然后騰出嘴來說，又指了指身旁的燕少時，“他是老板，但樓里只有員工食堂，被迫過來。”
    “而且，你是我的助理，應該你在哪我就在哪吧？”燕少時挑了挑眉。
    應如是：……
    他是不是說反了？
    她無奈地看了一眼張菲菲，發現后者只是頭都不抬，認真地在干今天中午食堂的新菜品，無法與她共情。
    行吧，老板都不在意，她在意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