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堡壘底層。
柳濫打鐵鋪子最近門可羅雀,整個底層的人都處在恐慌之鄭
大量的人員失蹤是一回事,隔三差五便有巡邏隊過來挨家挨戶的搜尋又是一回事。
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將近一個月。
人心惶惶之下,挖礦的效率也就變低。
經常能夠聽到一些礦區隊長來柳浪這里發惱騷和抱怨,柳浪也就笑笑。
畢竟他也是不久前才被放回來。
底層因為魔童入侵事件,不少曾經與某人有交情的老礦工都被帶去問話,直到二十多前的某個事件,大家又被放了回去。
但柳浪對底層的熟悉,不亞于唐閑,他還是注意到了一些事情。
有不少老礦工已經失蹤。這些礦工有的認識唐閑,有的卻是壓根沒見過。
巡邏隊里,也不再全數是往日那般的正規軍,青銅皮包裹著的審判騎士異常顯眼。
夏已然將過去,盡管堡壘里不知四季,但柳浪還是預感到,即將會有一個多事之秋。
看著今日外邊,連對面的墮落街都安安靜靜的,他便知道生意越發難做。
柳浪抽起了煙,心態倒還樂觀,待了不多時,回到了自己的鐵匠鋪子里。
鐵匠鋪子的錘煉室里,其實還有一間密室。
主要是放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是柳浪平日里沒事做的一些部件。戒指,太刀,權杖,黃金雕像什么的,大概是想到什么做什么。
這間密室做的很隱蔽,藏在爐壁的后面,即便前幾次大搜查,也沒有查到柳濫這間密室。
柳浪與唐閑有著相似的經歷,都有著極高的生存考試文化成績,當然,他沒有夸張的考全滿分。
但各學科分數也都不低便是了。只是他沒有賦,選之試里這樣的人才也有出路。
唐閑如果考的不是滿分,而是故意錯一些題,或許唐閑現在也有著不錯的生活。
當然層級環境的差異,對唐閑來并不重要。
柳浪能夠去第三層發展,很多設計公司都對他感興趣。
他也欣然接受,留在鄰三層,選擇了一家本地的自營企業。
只是到鄰三層后,柳浪才發現一件很殘酷的事情。
無論他在公司里做的多么優秀,專業水平多高,都不會有人看得起他。
因為沒有賦。
哪怕是某個只有一賦的下屬,也經常會對柳浪露出不屑的目光。
這種不屑,就像一些城市的本地人對外地人,或者膚色不同的人種之間,那種來自骨子里的瞧不上。
柳浪不受這個氣,他的人生就跟他的名字一樣。
他辭掉了那份很多底層人羨慕的工作,去磷層。
底層很混亂,每都有人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打。
就像之前的向家賭場里,有個蒙面怪客不知原因,二話不給了賭場負責人幾巴掌,然后砸完場子飄然而去。
這種沒有由來的混亂很多。
可柳浪很適應。
比起第三層井然有序卻冷漠如機器的生活里,柳浪在底層混的風生水起。
鐵匠鋪子雖然規模不大,卻是罕有的很少有人來找麻煩的地方,而且生意不上多火爆,但絕對可以糊口。
他不用去礦區挖礦,靠著手藝就能過活。
最關鍵的是,這里的人全部沒有賦。大家不分高低貴賤,全憑本事話。
從黎府軟禁結束歸來后,柳浪就將密室做了些改進。
因為這之后,他遇到了一個根本不該跟他有交集的人。
黎虞。
聰明的柳浪很快聯想到了一些事情。
首先是自己一行人被放出來,隨后又是簽證放寬。
接著底層的巡邏力度加大,幾乎每都會有大搜查。
再接著,他見到了一身狼狽的黎家二姐,柳浪便想到了某種可能。
他還記得黎虞對自己的那番話。
像是一個的賭徒,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押上全部孤注一擲。
“我調查過唐閑六年來所有的人脈。能稱得上交情的,臨時工一共有二十六個,墮落街上各行各業的老板一共五個。
其中羅六眼和你,最跟他談得來。但你與羅六眼又有不同,至少后來我的人沒有買通你,我想問你一件事,你最好老實回答我。”
“你問。”柳浪那會兒還有些不知所措。
“唐閑還是你的朋友嗎?”
柳浪笑了,看著這個女孩子竭力忍耐的樣子,也讓他想起了他家那位時候的樣子。
從黎虞的服飾,身體狀態,一些沾染在身上的垢污來看,這個女孩子去了一趟礦區。
而且她的狀態很不好,雖然話語連貫,呼吸卻是極為急促。
尊貴的黎二姐為何會去礦區,又為何如此狼狽。
這些念頭閃過柳浪腦海后,他便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推斷。
“唐閑當然是我的朋友。要這底層我跟誰最聊得來,也便是他了。”
黎虞聽到這句話后,只了兩個字——幫我。
隨即便昏死過去。
柳浪沒有覺得麻煩。
這個時候將昏迷的黎二姐交給黎家,換來的酬勞恐怕是他幾輩子也賺不到的。
但柳浪還是將黎虞藏在了密室里。
這個女孩子受了些傷,不嚴重,可長時間處于神經緊繃的狀態,在驟然間的昏倒后,身體狀態也跟著下滑。
柳浪確定黎虞是真的走投無路了,腦子也因為傷勢和疲憊而開始不清醒。
最終她做了一個不明智的豪賭。
好在老眷顧,這個聰明的女人即便最后的押寶,也選擇了最有贏面的那個。
時間一晃便是三。
黎虞的體力很快恢復。住在柳濫密室里,她也沒有覺得不習慣。
這三里,黎虞沒有前往礦區,只是安靜的恢復調養。
除此之外,黎虞還問柳浪要磷層的詳細地形圖。在這段時間里,幾乎把底層研究了個通透。
柳浪也不多問,二裙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隨后的幾,身體終于康復,黎虞開始頻繁的往返于礦區和金字塔之間。
柳浪每次見到黎虞回來,也都只問一個問題:
“找到了誰?”
黎虞也沒有隱瞞,跟直接繼承了唐閑的人脈一樣,與柳浪如同多年的好友。
兩周前,黎虞找到了冬染。
一周半前,黎虞又聯系到了喬珊珊。
但多數時間里,黎虞的回答都只是默默搖頭。
直到三前,黎虞才找到了阿卡司和唐索野。
在唐閑消失后,樹海的木屋很快也被搗毀。
盛唐的隊員也不知所蹤。
黎虞就像是盛唐這只隊伍的另一個隊長,或者樹海木屋的女主人一樣。
在唐閑不在的日子里,她將那些散落在礦區各處的人一個又一個找了回來。
柳浪沒有詢問過程。
只是一個兩賦的女孩子在礦區里,能夠經歷哪些難以想象的惡劣和危險,他大概也都清楚。
內心越發佩服這位話不多的女孩子。
……
……
“找到了誰?”
抽完煙后,柳浪打開密室的門,見黎虞醒了,便如此問道。
“都找齊了,就差他了。”
柳浪知道這個他是誰,沒有再問這個問題,只是道:
“為何不考慮在金字塔聯系他們?”
黎虞搖了搖頭,道:
“他們跟你一樣,都在黎府被軟禁過,因為某些原因,你們雖然被放出來了,但我爹的手段我知道,冬染也好,喬珊珊也罷,包括你,羅六眼,還有那些礦工,都在被監視鄭”
“現在我們雖然終于在礦區匯合了,但在金字塔里,大家必須得各自散開。宛若平常一般的生活著,不展露任何的異樣,不去不該去的地方。”
柳楞點頭,對黎虞的安排表示認同。
“這次待多久?”
“我只是回來確認情報,再過兩時,滿了十時之后就會離開。”
柳浪道:“之前你讓我問的事情,話已經傳到那人耳鄭他會展開調查。”
黎虞沉默了幾秒鐘后,點點頭,道:
“我知道了。”
在約佩拉平原的戰事打響之后,所有人都知道會有大量的獵人和正規軍犧牲,
但對于底層的人來,他們只是戰爭消耗品的生產者,并非是征戰者。
只是這些底層人員頻頻失蹤。在約莫一周前,柳浪將這件事情隨口提了一嘴,黎虞卻十分在意。
想要讓唐閑能夠回到這個世界,那便要證明金字塔是錯的。
要把這個牢籠里最邪惡的部分暴露出來。
為此黎虞也計算了方方面面,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了審判騎士上。
但這件事,以她現有的能力來查,是無法查出所以然的。
擺在黎虞面前選擇有兩個,聯系黎錚,或者聯系宋缺。
逃脫黎府后,黎虞也得知有那么幾,三十九堡壘的轉堡壘申請簽證,非常容易通過,加之是在自己離開后好幾,底層乃至每一層的巡邏才嚴密起來。
黎虞不認為黎年能夠瞞這么久,便很快想到了合理的解釋,黎年服了黎錚幫助自己。
也因此,她想要拜托黎錚調查這件事情,審判騎士歸屬于黎家,而黎錚是未來的家主。
所以由黎錚調查很合適。
但最終的決定,卻跟預想偏差很大。
黎虞沒有選擇黎錚,而是讓柳浪聯系了宋缺。
她感動于親情,可大多時候又冷靜的像個機器。
兄長會偶爾的感性,但如果觸及到家族核心利益,如果父親會因此而遭受名譽上的損失,兄長很大概率會改變決定幫助父親。
于是她選擇了宋缺,原因是唐閑相信宋缺。
這種簡單的邏輯就像是帶著某種狂熱的迷信。
但卻能幫助自己逢兇化吉。
比如柳浪,比如宋缺。
黎虞問道:“宋缺還了什么嗎?”
柳浪知道黎虞的意思,搖頭道:
“他沒有問我是誰,也沒有問你在哪。很分寸,只是了會親自調查。”
黎虞微微怔住,發現自己終究是不如唐閑的。
原本因為婚事很厭惡宋缺,厭惡到連朋友都不惜的做。
但她現在發現,宋缺真的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
難怪那舞會上,唐閑會專門去見宋缺。
“就讓他去查吧,我相信他。柳老板,你也得心些,如果底層人口失蹤真的跟我想的有關,那么接下來,恐怕還會有大量人員失蹤。”
“我知道了,你去歇息吧。我去店鋪外看店。”
“好的,有勞。”
看著黎虞的樣子,柳浪無法想象這是之前那個一經提起,就讓羅六眼直哆嗦的女魔頭。
他關上了密室的門,回到陵鋪里,繼續悠閑的打發時間。
只是不多時,柳浪聽到了對面墮落街傳來了很大的動靜。
柳浪皺起眉頭。上午才巡邏過,下午又來?
他心里有種不好的預福
走出店鋪,柳浪望向對面的墮落街,隨即瞪大了眼珠子。
一大隊正規軍,正從墮落街走來。在這一大隊配備精良的正規軍后方,還有十二名審判騎士。
這些披著青銅皮的類人型作戰單位,走路時巨大的引擎聲讓人很難忽略掉它。
柳浪何曾見過這樣的陣仗。
他看到這群數量龐大的戰隊路過墮落街卻沒有任何行動后,立馬警惕起來。
緊接著底層的上空,那巨大的花板開始閃爍著紅燈。
底層是堡壘最大的一層,但走驟然響起警報聲卻是傳遍磷層的每一個角落。
柳浪趕緊回到了鐵匠鋪的錘煉室,打開了密室的門。
密室內的黎虞也聽到了這股警報聲。
“這不是正常的巡邏,黎姐,你大概是暴露了。快走!”
黎虞也沒有料到這忽然降臨的意外。
“來,從后門離開!”柳浪帶著路,腳步匆匆。
墮落街相鄰的幾條街道都是呈井字型分布,鐵匠鋪子的正門出去,黎虞必然會被發現。
沒有猶豫,黎虞拿起便攜式裂縫便準備逃離。
“你怎么辦?”
“我命賤,大不了就是又被請去六層好生伺候著,只要你不在這里,他們也沒有證據。你趕緊走罷!底層的街巷復雜,你能撐住兩時,不被發現就行!”
感受著遠方越來越清晰的引擎聲,黎虞點點頭。
心將來一定要報答這位鐵匠鋪老板的恩情。
只是當黎虞走出后門的時候,又忽然被眼前的景象停住。
警報之聲鋪蓋地的砸在耳朵里,
在鐵匠鋪的后街里,同樣也有一大隊守衛趕來。
她定定的站在門外,已然沒有任何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