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錢在路邊的汽車里坐著,雖聽不清路之悅說了什么,但他見項林珠臉色不好,便按了喇叭催路之悅:“還走不走?”
路之悅看上去高興極了,歡歡喜喜上了車。
他又和項林珠說:“這丫頭沒規矩,你別和她計較,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給我打電話。”
路之悅猛然伏在他身上,努力向窗外夠著脖子:“你敢給他打電話就死定了!今兒起他就是我男朋友,離他遠點兒!”
符錢費勁兒把她從身上扒開,轉頭沖項林珠尷尬一笑:“走了啊。”
路上又說路之悅:“你犯錯誤在先,還好意思訓別人,無冤無仇的,就不能當個朋友么,普通朋友也行啊。”
“誰要和她當朋友。”她穿著背心短褲,披頭散發間若隱若現大大的圓形耳環,大喇喇說,“既然喜歡一個人不需要什么理由,討厭一個人也不用理由,我就是沒來由的討厭她,不想和她做朋友。”
又說:“咱已經說好,辦了這事兒你就和我在一起,你要是反悔我就死給你看!”
符錢沒什么情緒道:“在一起的事兒,我沒什么意見,你別后悔就行。”
她極興奮:“我怎么可能后悔,陪著你下地獄我也絕不后悔!”
他默不作聲開著車,眼里閃過一絲微妙情緒,卻不接她的話。
符錢還不知道其實自己也被路之悅擺了一道,路之悅來道歉是真,可未散播謠言也是真,也就是說,方才登門拜訪、張貼告示,完全是瞎折騰,一點兒用沒有。
幫不幫得上項林珠對路之悅而言壓根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么做會籠絡符錢。
符錢以為這事兒辦得很成功,便惦記著更重要的事,于是一路開去公司。
等車停在大樓底下時,路之悅嚇一跳:“來這兒干什么,要是項林珠跟譚稷明告我的狀,他不得扒了我的皮。”
符錢笑:“你還知道怕?”
“我可是聽你的話和她道歉了,你不能把我往老虎嘴邊送啊。”
“你栽贓別人偷你項鏈是多久以前的事兒了,人要想告狀還用等今天?”
“那你帶我來這兒干什么?”
符錢說:“我來辦正事,可沒想著帶你來,是你要死要活跟來的。”他說著往前走,走兩步又回頭看她,“敢不敢跟我上去見見老虎?”
她遲疑半晌:“算了,我累得不行,你去辦你的事,我在車里等你。”
那副做賊心虛的樣子,符錢瞧著便又笑了笑。
算路之悅還識時務,譚稷明可沒符錢這副好脾氣,惹火了動手揍人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兒。
符錢踏進公司,下屬們見他來了一水兒的高興,都笑著和他打招呼,他也一一應對。
接著他走到總經理辦公室,敲了敲門。
“進。”
標準的譚式口氣,聲音不高不低,嚴肅得聽不出情緒。
符錢推門而入,見他桌上電腦開著,電腦旁有幾份打開的文件,手邊的茶水已見底。
他走過去,拿起杯子替他續上熱水。
譚稷明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表:“這個點兒你應該在廠里待著,怎么過來了?”
“廠里一切正常,我出去辦了件要緊的事兒,順道來你這兒看看。”他稍稍打量他一遍,道,“怎么一陣兒不見瘦了許多,看來咱項同學沒好好兒照顧你啊。”
提及項林珠,譚稷明臉色唰地沉下去。
符錢看在眼里,心想,難怪項林珠出了這檔子事不找他,反而找上自己。
“又吵架了?”
他拿起茶喝了一口,不耐道:“說點正經的,你找我什么事兒?”
符錢往他對面的滑輪椅上坐著:“那新項目您真不打算投一筆?我前兒剛和他們吃過飯,聽他們粗略聊了幾句,那利潤相當可觀。大家伙兒都是兄弟,賺錢的事兒得一起干,我和你這么熟,干不出來吃獨食的事兒,也絕不會讓你做賠本的買賣,您要是不信我,前期少投點兒,就投百分之三吧。就當我真是一壞人,讓你做了賠本的買賣,屆時這公司的股份全歸你,我一分不要,從你眼前干干凈凈的消失,如何?”末了,又補一句,“再說了,百分之三而已,您也不缺這幾個錢不是。”
一直以來,符錢都為找不著給新項目投資的錢而發愁,但譚稷明就像一密不透風的墻,偶爾露出縫隙聽聽他的見解,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就那么無聲無息又把縫兒堵上。
正是無從下手時,卻趕上項林珠的這檔子事。
這下,他只管把條件擺臺面上,再把項林珠的事兒跟他一說,投資的事兒沒有七層把握也當有六層。
聽他說完,譚稷明開口:“這事兒我再考慮考慮。”
符錢知道他會這么說,慢悠悠道:“行,不管錢多與少,總歸是件正經事兒,是該考慮清楚。”
默了三四秒,他又接著道:“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匯報匯報,雖然不是什么大事兒,但今兒上午項同學火急火燎找我幫忙,她那么矜持穩重的姑娘都著急上火了,我料想也不算個小事兒,還是和你說說吧。”
譚稷明抬頭:“她找你干什么?”
看他這副著急樣兒。軟肋,這便是軟肋。
符錢想著,胸有成竹道:“您別急啊,她找我能有什么事兒。她不是為了找我,是找路之悅,我合計倆人不是不合么,就多問了幾句,這一問才知道她研究生復試沒過和路之悅有關系。路之悅不是嫉妒她的好么,年前就誣陷她偷了鉆石項鏈,后來這事兒給她報的那教授知道了,教授認死理,誤會了她,面試就給她刷下去了。”
譚稷明知她復試沒過,卻不知這事兒和路之悅有關,又想起上回和項林珠討論過項鏈的事兒,但她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他就沒再過問,卻不知這事兒會有這么大影響。
譚稷明很樂意項林珠不再繼續上學,卻并不贊成這事兒是因別人從中作梗。換句話說就是,自己可以給她不痛快,但不代表同意別人給她使絆子。
“路之悅人在哪兒?”
他態度明顯變了。
符錢說:“您甭上火,我知道這事兒后就押著路之悅找那老教授去了,把這誤會解釋得清清楚楚,還讓她向阿珠當面道歉。這路之悅我已經替你狠狠教育過,項同學的事兒也擺平了,這事兒就算結了。”
其實冷戰的這兩天,譚稷明一直在想要不要通過程家打聽曹立德,卻又不甘心被項林珠牽著鼻子走。
一小姑娘一會兒搞實驗一會兒考研的,同意讓她繼續念書,他自覺已經很給面子了,人卻為這么
一破事兒和他蹬鼻子上臉。
越慣越不像話,再晾她一天。
他會這么想,其實就代表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愛一個人大抵都這模樣,不甘心被牽著鼻子走,卻又心甘情愿去將就。
拿定主意后,他便不再牽腸掛肚,一門心思搞工作,以此分散注意力。
符錢時機趕得巧,既讓他為主動去見項林珠找了個恰當理由,又往他心里備份了新投資的事兒。
果不其然,他思索幾秒,撂了茶杯道:“這事兒算我欠你一人情。”
符錢說:“別介,都是哥兒們,什么欠不欠的。”
譚稷明多么通透一生意人兒,接著道:“投資那事兒我追五個點兒,你直接辦了就成,我就不露面兒了。”
符錢和煦地笑:“那我就代我那幾個兄弟提前謝謝你了。”
譚稷明不再多說什么,拿了車鑰匙離開公司,也想不起要再晾她一天的事兒,這節骨眼上,那死心眼兒的姑娘多半又把委屈都憋在心里。
他熟門熟路去了宿舍樓下,連打了仨電話,都無人接聽。
難不成還在生氣,這氣性,快趕上自己了。
他這么想著,覺得好笑,慢條斯理將汽車熄了火,又打開窗戶讓涼爽的風吹進來。
接著,又打了第四通電話,提示音將響了兩聲,他便看見一熟悉的人影緩慢從前方走來。
他霎時打開車門,再砰地合上,一步步走去和她匯合,臉上還帶著笑。
項林珠穿著皮粉t恤,下擺貼著玲瓏腰線,袖口裹著纖細上臂,那純棉薄布還勾勒出胸脯的圓潤曲線。
瞧著就是一青嫩朝氣的少女,譚稷明覺著自豪。
她手里拿著將掛斷來電的手機,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怎么不接電話,還生氣呢?”
她不動容,問他:“你滿意了?”
他有些莫名,卻聽她接著說:“我想繼續讀書,你不愿意,就找人把路斷個干凈,你明知道我沒
你有本事,非要用這種方法來控制我嗎?”
“怎么說話呢,那路之悅不是已經把這事兒擺平了么,你怎么會認為是我干的?”
“是不是你不重要,反正我沒法繼續上學了,正如你的愿。”
譚稷明皺眉:“到底怎么回事兒?你這邪火還沒完沒了。”
她沉聲道:“我哪敢有什么邪火,垂涎你的人兩根手指頭就能捏死我。你不同意我干的事,大可明明白白說清楚,哪怕大吵一架也沒什么,憑什么叫程書穎跟曹教授說小話陷害我,我是小地方來的,無權無勢,斗不過你們這些人,也不想和你們斗。現在你高興了我卻高興不起來,我做不到放下一切只待在你身邊伺候你。既然我們沒法達成一致,不如分手吧,省得彼此都不痛快。”
作者有話要說:應榜單字數要求,今天下午3:00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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