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立躊躇片刻說道:“是我。”
“”明月使勁咬著手背以防自己發出聲音,一雙眼睛則巴巴看著顧城抓手中手機,好像那機器就是夏明立本人,兩眼蘊滿了水光。
顧城沉吟了一會兒,問道:“這幾年,你都沒有用我給你錢嗎?”腦中浮出昨天所看到畫面。
就一個成熟男人來說,夏明立未免過于消瘦。
那頭又沉默了許久:
“顧先生,您對我大恩我這輩子也不會忘,至于錢,您不要再給我了,之前我開個了戶頭存起來,等過幾年再請您幫我轉交給明月”
“你不見見她?”顧城說這話時候,明顯聽到一旁抽氣聲。
夏明立又經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沉默,這才開口道:
“顧先生,我知道自己情況,實沒臉見她”他哽咽繼續說,“知道她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哥!”明月再也忍不住撲上去,一把搶下顧城手機朝話筒里喊道:“哥!你不要我了嗎?!哥哥!”
接下來,回應她只有掛斷后“嘟嘟”聲。
顧城站著不動,靜靜看著她不停往回撥動作:“現,你知道他為什么不見你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讓哥哥接電話,讓他接電話!”明月哭上氣不接下氣,說話間,因為激動胸膛不停起伏著。
“你鬧夠了沒有?!鳖櫝抢湎履槨?br/>
明月見他臉色陰郁,心下頓時一涼,垂著腦袋不再求他,默默按起了回撥鍵。
可這回無論她怎么撥,對方也再沒了回復。
從酒店去機場路上,小丫頭一直悶悶不樂看著窗外,眼睛眨也不眨,像是跟自己生著悶氣。
顧城拿她沒辦法,把人捉過來攬進懷里,說道:
“東西都帶齊了?去到那里要好好聽爺爺話,定時給我電話我說你都聽到沒有。”
稍稍回頭瞧了他一眼,而后又怏怏垂了下來。
她兩眼無神看著窗外,現就連哥哥也不要她了,去哪又有什么關系。
汽車飛馳這座陌生城市,看著打玻璃窗上雪花,兩人相擁坐后車座上。
顧城抹去她眼角淚光,放進嘴里嘗了嘗,微咸。
“如果你好好聽話,等再過幾年,我可以考慮帶你見夏明立?!彼肓讼霙Q定拋出誘餌。
考慮到他們接下來日子還很長,如果女孩是心甘情愿情況下跟著自己,自然比現這種情況好。
畢竟他們關系無論是公還是私都不光彩。
明月聽到這話眼里閃過一抹希冀,抬眸回道:
“我聽話!”
顧城是相當滿意她答復,五指緩緩張開,往她頭發上摸了一把:
“過去之后,每天都要給我打電話?!彪S著距離機場路程越來越近,顧城又忍不住囑咐起來:“晚上不要超過九點回家,那里天氣冷,多穿點衣服別著涼,我有時間會去看你?!?br/>
明月默默點頭,隨著顧城話越來越多,她忍不住小聲嘀咕了句:
“真啰嗦?!?br/>
聞言,顧城一愣,剛到嘴關心頓時卡了喉嚨里。
他側過臉,看到從玻璃窗里映出自己,他長相較為偏向西方人,所以五官顯得比一般東方男子來得立體深邃,也成熟穩重一些。
恰好明月顯小,十七歲年紀個頭依然嬌小得仿佛是個初中生,平時不注意,如今這么一比對,兩人比起戀人,倒反像是父女
顧城摸著下顎上長出胡茬,對著玻璃窗審視半天,他老嗎?二十八歲對于一個男人來說不算老,可十年,或者二十年后,明月越發美麗,自己卻真正老了時候
顧城擰著眉把人圈得緊,明月被他勒得有些疼,抬起頭一臉困惑瞧著他。
“我對你好不好?”過了好半晌,正當明月以為顧城不會再跟自己說話時候,他突然問。
眨眨眼,她隨著他動作,背脊幾乎鑲進了他懷里。
他對她好不好?
明月為難垂眸,這個問題不好答。
說好嘛,他又總折騰她,說不好,平日里,顧城還真沒虧待過她。
明月低著頭想了許久,考慮到哥哥還他“手中”,也不敢輕易將之得罪,是以只能服軟道:
“好”
捕捉到她眸中猶疑,明白女孩是對自己撒謊,可當他聽到她回答時,依然心情大好翹起了嘴角。
“記得給我電話,過段時間我會去找你?!陛p輕拍拍她臉頰,顧城重復著說,又嘮叨了幾句,抱著她往后靠。
兩天后顧城從機場出來。
南城天氣依然灰蒙,一如離開那日。
他抬頭看了眼灰撲撲天際,只見機場上方正聚集了大片烏云,像是將要下雨,颼颼吹著冷風。
提著行李往前走,不遠處就停著顧家私家車。
顧母淡定坐車里,略微瞧了他一眼,卻沒有動作。
“老王,直接載我到公司,我還有些文件沒有處理?!彼麆幼髯匀焕_車門,待到車子發動后,捻了捻眉心看起來甚為疲倦。
“你把明月送過去了?”等到車子駛上了高速路,顧母這才幽幽提起。
回去路上下起了小雨,帶著點冷意灌入車內,顧城空出一手將窗戶緊閉:“嗯?!?br/>
輕應過后他又說:“其實您不用過來接機,我可以自己回去?!?br/>
顧母冷哼:“明天上午十點,xx飯店,你別遲到了?!?br/>
顧城面色一僵,目光閃了閃點頭道:“我知道了?!?br/>
之后,一直到他下車,兩母子都再沒進行過對話,公司大門前,他遲疑了數秒,卻又很恢復過來。
目光掠過秘書那張嚴謹臉,他后看了眼已經停雨天空,帶著一絲清爽,頭也不回步入電梯。
隨著電梯樓層不停升高,男人斂下眼。
他很清楚自己要是什么,若干年后,他會正常娶妻、生子,娶一個門當戶對,懂事,不會干涉他女人,然后,一切都不會改變。
酒吧里燈光隨著震天搖滾樂而跳動,嘈雜四周,聚攏著一大群年輕男女,隨著音樂揮灑青春。
而與這里繁雜相反是角落里一間包廂。
當初裝修時候劉彪獨獨這間房里下了功夫,所以這間房間比其他要奢華很多。
手里捏著一枚飛鏢,劉彪瞇起眼朝不遠處靶子擲去,隨著“咻”一聲,鏢頭插了靶子下方。
見打不中靶心,劉彪唏噓一陣又試了幾次,終懶洋洋癱沙發上:
“顧城那小子近都忙什么?”照理說,送完小情人他應該有很多時間才對。
可如今卻忙得不見人影。
陳銘端著高腳杯,一旁涼涼說:“相親?!?br/>
“相親?”劉彪勾著唇,與裴君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小子近艷福不淺啊?!?br/>
“我記得劉叔伯一直念叨著想抱孫子,你要是羨慕,也可以”裴君優雅啜了一口,隨著威士忌香味口腔中彌漫,哂笑道。
“別,別,我就開個玩笑?!眲⒈胄θ菀唤瑪[擺手,一臉敬謝不敏。
這種“艷福”他真是無福消受。
“只不過我沒想到咱們幾人當中,顧城會是頭一個結婚。”從矮桌上拾起一枚飛鏢,劉彪使勁擲出去,這次居然正中了靶心。
早上空氣混合著濕漉漉泥水透著一股子雨后清,再往里走是顧清所屬病房,那是高級護理區,整整一層也不過寥寥數間而已。
隨著幾縷光線從窗外泄入,顧母特意請來看護從門外進來。
她手上拿著報紙和剛買早餐。
顧清向她道了聲謝后翻開報紙,他病已經好得差不多,就等著幾天后,正式出院。
看護是一名中年婦女,有多年護工經驗,放下東西后嫻熟守一旁給老人做按摩,邊做邊詢問道:
“先生,您要出去走走嗎?”
顧清沉默著搖頭,目光一下便黏一則聞上。
看護不以為然,繼續著手邊工作,可卻片刻后,看到老人激動得兩手顫抖時,困惑抬眸。
只見顧清正目不轉睛盯著今日頭條,沉著臉,表情越發凝重。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顧母隨后推門進來,逡巡一圈笑道:
“今天好點了嗎?”
顧清臉色變得很,看到妻子同時擱下手中報紙,整整齊齊折好后放置身后。
“嗯。”
聽到丈夫冷漠回答,顧母心情頓時變得失落,好像自從明月那件事后,顧清對自己便冷淡了很多。
“我給你煲了湯,趁熱喝?!斌w貼將湯水舀出,顧母捏著小勺子湊到他唇邊。
顧清復雜看了她一眼,沉默良久后,慢慢張開嘴喝下:
“我自己來吧。”他接過對方手里碗,一口接一口,漫不經心往嘴里咽。
“你覺得李家三小姐怎么樣?”這時,顧母突然問起。
顧清想了想似乎不太記得這號人物:“怎么了?”
“李小姐我前幾天見過,覺得人不錯,品性溫良,淑儀美好,如果你沒意見后天我就安排讓她跟小城見面?!鳖櫮复策呑拢χf。
提到顧城,顧清立即冷下臉:“那是你兒子,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辦吧?!?br/>
愕于丈夫反常,顧母正色道:“你說什么?”
意識到自己語氣過重,顧清吁出口氣:“我意思是,兒子大了,如果他喜歡就隨他去吧?!?br/>
顧母放寬了心,又跟他聊起了李家三小姐。
看護側耳聆聽著他們談話,顯然是插不上嘴,而幫老人按摩同時,目光落他擱身后報紙上。
xx月xx日凌晨xx發生一起惡性劫殺事件,一艘中國貨船xx水域附近遭遇襲擊,據了解,船上共有29名成員,截止今日五時,泰國警方共發現十一名遇害者尸體
就聞一旁,刊登了遇害船長近照。
那是長相偏向于西方男子,如果忽略去他左臉上疤痕,可以看出那是一個相當英俊男人,五官猶如刀刻一般立體深邃,而他唇邊掛著笑,似嘲諷似張狂,那模樣,看護只覺得熟悉。
她擰著眉頭細想,這才回憶起曾經見過幾次面顧城。
仿佛是一個模子刻出來,就連笑容也是一模一樣。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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