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音跟傅白打完了電話,就離開了穆家老宅。</br> 傅白忙,她知道。</br> 所以她沒讓他過來接她,而是給他打了電話,說了個餐廳的位置,自己先開車過去。</br> 那邊傅白有些不太放心,唐音忍不住笑:“現在大中午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好了,你直接開車去餐廳,我現在也開車過去。”</br> 傅白這才勉強答應下來:“那行,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我現在出發了。對了,我爸還說,正月十五那天,想請你去傅家老宅一起吃頓飯。”</br> 元宵節這樣特殊的日子,傅董事長邀請唐音過去吃飯。</br> 意思也是不言而喻,算是表明,傅家接納唐音了。</br> 雖說無論傅家接不接受唐音,都并不影響傅白跟唐音在一起。</br> 但不管怎么說,能得到傅白長輩的認可,唐音還是打心底里高興的。</br> 唐音應了聲“沒問題”,上車時嘴角都忍不住揚了起來。</br> 傅承業快要入獄了,傅家現在也認可了她。</br> 還有小悅,這幾天對傅白表現出來的態度,也似乎沒有以前那么排斥和抗拒了。</br> 唐音去見了傅白幾次,小悅裝不知道,但唐音清楚,她多半是知情了。</br> 唐音有預感,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br> 很快就會沒有任何人跟事,來阻礙她跟傅白在一起。</br> 這么多年來,不好的大概終于都要過去了。</br> 掛了電話,她神色輕快地上車,往訂好的餐廳那邊過去。</br> 小悅今天出去演出了,穆允禮帶著她一起去的。</br> 都大年初十了,穆允禮的劇組開工,小悅身為小明星,很多事務也開始排上了日程。</br> 林秘書這段時間跟小悅相處不錯,很好奇小悅的演出,就跟著一起去了。</br> 倒是唐音閑,還想過幾天輕松日子。</br> 想著等過完正月十五,她再去海市,回京潤設計上班。</br> 之后傅白打算把京潤設計慢慢搬到江城來,他們以后就留在江城。</br> 唐音在這邊工作,傅白也方便邊管理京潤,邊在江城管理傅氏。</br> 唐音邊開車邊想著以后的事情,看著外面大好的陽光。</br> 冰雪開始消融,她一顆心都跟著暖融融的。</br> 穆家老宅位置比較清靜,附近來往的人跟車輛都不多,空曠的道路上也很好開車。</br> 唐音腦子里想著事,突然感覺后視鏡里晃過什么東西,像是后邊有車開過來。</br> 她下意識朝后視鏡里仔細一看,后邊卻又什么都沒有。</br> 只有路兩邊光禿禿的樹木,跟樹枝上沒有化盡的積雪。</br> 大概是產生幻覺了,她收回視線,繼續看向前面,專注開車。</br> 沒開出去多遠,車子突然顛簸了一下。</br> 前輪像是扎到了什么東西,輪胎出問題,車停了下來。</br> 唐音只能下車,去前面查看情況。</br> 等走到車前面,她就突然感覺哪里不對勁。</br> 這道路平坦,沒有任何障礙物,更不應該有什么東西,橫在路上弄壞車輪。</br> 有問題。</br> 她很快回身,想著先上車鎖了車門,再給傅白打電話。</br> 不管是什么原因,輪胎壞了她也修不好,只能找人來幫忙。</br> 剛一回身,身后有什么東西,迅速抵上了她的腰后。</br> 那種涼颼颼的感覺,讓唐音身體立馬繃緊,沒有再動。</br> 她都不用多想,就想起在海市時,她被傅承業派的人,拿槍挾持。</br> 現在幾乎一樣的場景,身后動手的人,讓她只能想到傅承業。</br> 但傅白明明告訴她了,傅承業已經進了警局。</br> 等法院判下來之后,他就會換到監獄里去住。</br> 總之就是根本不可能再出來了。</br> 身后的人很快開口,給了她答案。</br> “唐小姐意外吧,我們還是又見面了。”</br> 是傅承業的聲音。</br> 他坐在輪椅上,一張臉受了傷慘不忍睹,跟鬼似的瘆人。</br> 拿槍正挾持唐音的,是傅承業的助理馮彬。</br> 唐音見過,那天在酒樓里,就是傅承業跟這個助理,攔著沈南洲要跟他談合作。</br> 唐音心里都有些涼了,這個時候再落到了傅承業手里,怕是沒那么容易脫身了。</br> 傅承業會出現在這里,只能是偷跑出來的,現在就是亡命之徒。</br> 唐音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這個時候再表現出害怕,沒有任何益處。</br> 她回過身去,看向傅承業:“你這么快就被你爸接出來了。好不容易解脫了,你又想自尋死路啊?”</br> 傅承業沒聽明白她的話,他是在警局的時候,假裝發病,讓警察送他去了醫院。</br> 再在病房的時候,讓外面的馮彬想了辦法,將他偷偷弄了出去。</br> 至于傅董事長,以及傅家的其他人,壓根沒人來管他死活。</br> 傅承業冷聲:“你什么意思,我爸接我出來?”</br> 唐音面色詫異:“對啊,難道不是的嗎?傅董說你畢竟是他的兒子,找了關系,已經讓警局準備放你出來了。</br> 他說等你回去,再教訓教訓你,讓你以后在傅氏也收斂一些,不要再亂來。要不然,你怎么出現在這里的?”</br> 她料定傅承業看到了希望,就肯定舍不得再對她下死手。</br> 畢竟殺人償命,他要是動了她,自己只會得到更長的刑期,甚至是無期跟死刑。</br> 傅承業沉默了下來,看著她,晦暗的一雙眸子,跟毒蛇似的定在她的身上。</br> 唐音后背直發涼,但強忍著平靜地跟他對視,等著他的回答。</br> 隔了半晌,傅承業突然滿臉陰狠地冷笑了一聲:“你還是這么喜歡耍小聰明,不過這次,我已經不會再信你了。”</br> 他說著,看了馮彬一眼。</br> 唐音來不及多說一句話,眼前一黑,頭被什么東西罩住,隔絕了所有的視線。</br> 傅承業一字一頓地說:“唐音,等待我的是多久的刑期,我無所謂了。但你嘛,今天肯定是你的死期了。”</br> 他看向馮彬:“帶她上車,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