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音被拖拽著,感覺自己走了一段路后,被丟進了車后座。</br> 車里充斥著陌生的氣息,讓她的心不斷往下沉。</br> 傅承業大概是完全不對傅家的人抱有希望了,所以也根本不會相信,唐音的那些說辭。</br> 他從警局跑出來,就是不甘心,唯一的目的,只有報復唐音,拉著她陪葬。</br> 唐音感覺車子開始啟動,她腦子里飛快地打轉,想來想去卻想不到任何合適的辦法。</br> 傅承業這個人,她其實根本不算了解。</br> 只知道他是傅白同父異母的哥哥,性情虛偽狠毒,對傅白充滿惡意。</br> 他跟他的母親簡姍一樣,都是傅白身邊的蒼蠅,招人厭惡。</br> 哦,對了,還有簡姍。</br> 唐音立馬開口:“傅承業,你爸說了會接你出來,不會讓你坐牢。</br> 你確定要因為我,搭上自己的一輩子,你母親可就你一個兒子。你不顧死活就算了,等我出了事,你母親肯定也不會好過。”</br> 傅承業在她身邊笑:“別垂死掙扎了,這些話你不說,我也能知道。</br> 不過這么多年,我跟我母親在傅家也從沒好過。我殺了你償命,那是我的事,我母親的生活也不會更差了。”</br> 唐音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隱隱感覺到,車子在迅速地往前開,不知道要開到哪里去。</br> 她難以再沉得住氣,有些急聲道:“你以為,傅家會相信你動我,跟你母親沒有任何關系……”</br> 傅承業突然猛地一把揪住了她的頭發,惡狠狠道:“夠了,你給我閉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今天是你的死期,你廢什么話,都沒有用!”</br> 唐音頭皮傳來撕裂般的痛楚,“嘶”地倒抽了一口涼氣。</br> 傅承業的情緒突然開始失控,拽住她的頭發,將她的頭狠狠朝車窗上撞過去。</br> “死到臨頭了,你還想耍我!你們他媽的都想耍我!老子這次一個字都不會聽你們忽悠,你就是搬出天王老子來,今天你也只有死路一條!”</br> 他瘋了一般,將唐音的頭拼命朝車門上撞。</br> 唐音腦子里傳來尖銳的刺痛,一陣一陣猛烈的痛意,讓她意識都有些渙散了起來。</br> 渾身跟墜入了冰窖里似的,冷得直發抖。</br> 傅承業骨子里就不正常,有施虐傾向。</br> 長期壓抑自己的真性情,假裝溫文爾雅的模樣,讓他滿腦子都想要拼命發泄。</br> 做夢都想,看著別人在他手里茍延殘喘,拼命求饒。</br> 而他絕不會心軟放手,非得把對方置于死地。</br> 看著唐音身體發抖,傅承業滿眼都變得興奮了起來,極度瘋狂地愈發加重了手下的力道。</br> 他一邊下狠手,一邊嘴里瘋狂地惡笑叫囂:“讓你們耍我,讓你們算計我!</br> 去死吧,你們都去死吧!你再說話啊,再說我母親,說我那個好父親,說啊!”</br> 唐音的身體越抖越厲害,渾身的熱量仿佛都在散失。</br> 她疼,疼得頭皮發麻,滿腦子都是“嗡嗡嗡”的尖銳耳鳴聲。</br> 眼睛被蒙住,什么都看不到。</br> 她卻又好像看到了很多人。</br> 唐秀蘭,小悅,甚至還有曾經的那個父親夏宏明,還有夏思云,有很多的人。</br> 他們有的看著她哭,有的看著她笑,最后全部消失不見。</br> 有什么溫熱的東西,沿著眉眼流下來,流到了唇邊。</br> 她控制不住地張大嘴巴,大口大口拼命地呼吸。</br> 溫熱的液體流進了嘴里,唇齒間嘗到了咸腥的血腥味。</br> 腦子還在一下下地砸到車門上,耳邊傅承業的聲音跟魔鬼似的,越來越刺耳,慢慢又變得遙遠模糊了起來。</br> 唐音感到巨大的困倦,慢慢地開始感覺不到疼。</br> 周遭的一切,都開始變得不太清晰了。</br> 快要昏睡過去時,前面突然有手機鈴聲傳來。</br> 馮彬在前面開車,他放在外衣口袋里的手機響了。</br> 傅承業要殺人一樣的眼神,立馬看向他:“你是不是找死?”</br> 馮彬還沒被抓去警局,手機一直是隨身帶著的。</br> 他記得自己關機了,大概是記錯了。</br> 他立馬慌慌張張將手機掏出來,要按下掛斷再關機。</br> 后面傅承業突然問了一句:“誰打開的?”</br> 傅承業反正沒打算給自己留后路了,說起來,其實也沒什么好怕的了。</br> 馮彬立馬有些不安地回道:“是沈南洲。”</br> 唐音意識快要徹底消失了,隱約聽到了熟悉的名字,像是在深海里突然抓住了一塊救命的浮木。</br> 她意識猛地被拉了回來,竭力打起了最后一點精神,聽車里的說話聲。</br> 馮彬說著,將手機打開了免提,讓沈南洲的聲音放大。</br> 那邊淡聲道:“馮助理,上次跟我談的單子還做不做了?我聽說傅承業被抓了,你們要是違約,別忘了談好的違約金。”</br> 傅承業大聲冷笑了一聲,眼里迸發出仇恨惡毒的光芒。</br> “喲,沈總也來裝傻了?我怎么會被抓,你不知道啊?”</br> 沈南洲的語氣仍是很平靜:“傅承業,你沒進去啊。那正好,單子的事情,我們直接見面談。”</br> 那邊,在沈南洲的身邊,坐著一眾警察。</br> 沈南洲還不知道,傅承業跑出來了。</br> 他現在打這個電話,是為了配合警察,找到逃逸的馮彬的位置。</br> 馮彬身為傅承業的助理,侵吞公司財產跟泄露公司機密的事情,他也難逃其咎。</br> 但警察抓住了傅承業,馮彬卻跑了。</br> 聽到傅承業的聲音,沈南洲感到意外,但還是裝得很鎮定。</br> 傅承業陰森森地笑著:“我沒猜錯的話,沈總你身邊坐著警察吧?這次你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了,哦對了,我給你聽個聲音,你一定會很高興。”</br> 他說著,一把揪住唐音頭發,逼她把頭抬起來。</br> 他將手機遞到她面前,笑道:“來,說句話,跟咱們沈總打個招呼。”</br> 唐音不是不想說話,是喉嚨里跟塞了刀片似的,火辣辣的疼。</br> 根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br> 那邊沈南洲語氣不耐煩道:“我不知道你在廢些什么話,單子要是不談了,違約金趁早付了,就這樣。”</br> 他說著,看了一旁的警察一眼。</br> 警察給他比了個手勢,示意已經搜索到了對方的位置。</br> 沈南洲要直接掛電話,傅承業惱怒地揪著唐音,猛地扯了一把她的頭發。</br> “我叫你說話,說話!”</br> 唐音疼得整個頭皮都快被撕裂開來,渾身顫栗地痛哼了一聲。</br> 她咬牙,艱難說出來一句:“傅承業你這個畜生。”</br> 傅承業眼里閃動著興奮的光芒,立馬將手機抵到了她的唇邊,讓她的聲音更加清楚地傳到那邊。</br> 沈南洲暴躁的聲音很快傳過來:“傅承業,你敢動她試試!”</br> 傅承業大笑出聲來:“喲,真是嚇死我了。敢耍我,你跟傅白兩個蠢貨慢慢后悔去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