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以航一口氣沖下樓,也不管外頭那欲收還羞的小雨滴，跑到路邊順手打了輛的回家。</br> 出租車向來是城市公認的馬路殺手。</br> 不等喬以航收拾好心情,他就到達了目的地。</br> “這么快？”喬以航看著四周熟悉的景物，愣了愣。</br> 出租車司機道：“要再繞一圈嗎？”</br> “不用了。”他想起張知拿出駕照那天,明明到家門卻不讓下車，非要去兜兜風，最后兜出一個古怪老太太的事情。他迅速付錢下車上樓。</br> 進了家，關上門，喬以航才覺得心定了定。只是張知舌尖的溫度仿佛還殘留在他的口齒之間，讓他一想起就忍不住一陣面紅心跳。</br> 門外走道突然傳來腳步聲。</br> 換做平時，門板和墻壁的厚度足以將生意隔絕在外面。但今天他就站在門邊,而且耳朵空前靈敏,甚至連對方大概走到哪個位置都聽得一清二楚。</br> ……</br> 不會是追來了吧？</br> 喬以航手心滲出汗水。</br> 對于張知突如其來的告白，他還沒有調整好心態。能說的狠話都已經說了，如果張知再死纏爛打，他也不知道還能怎么辦。畢竟被同性告白這種事情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也沒什么能夠的參考和借鑒的案例。</br> 難道真的把他當色狼揍一頓？</br> ……可是當他是色狼,就好像在暗示自己變成對方性|幻想對象似的。</br> 喬以航因自己想到這三個字而嚇了一跳。以張知二十歲才獻出初吻來看，他應當不會這么有超前意識吧？</br> 外面的腳步停到對面，過了會兒，傳來關門聲。</br> 原來是鄰居。</br> 喬以航松了口氣，低頭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抓著門把，一副隨時準備開門的樣子。</br> “……”</br> 他想起他們還住在一個屋檐下。也就是說，張知隨時可能會回來。</br> 鬼使神差地,他將門上了鎖。</br> 聽到門鎖啪得一聲，喬以航覺得自己的心頭也上了一把鎖。不止外面的東西不會進去，里面的東西也很難出來。</br> 做好防護措施，他深吸了口氣，決定暫時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拋諸腦后，先痛痛快快地泡個澡。在心煩意亂的時候，點點香薰，泡個澡最好了。</br> 他故作輕松地朝臥室走去。</br> ……</br> 一個小時后。</br> 喬以航穿著睡衣，一步三頓地挪到門邊，先是側耳傾聽了會兒外面動靜，然后湊著貓眼往外看了半天，確定自家門外除了空氣還是空氣之后，他表情有種說不出來的惱怒。然后啪的一聲，將鎖上的門鎖又打開了。</br> “唉，早知道就不收房租了。”他邊自言自語，邊搖晃著腦袋往臥室走去。</br> ……</br> 又一個小時后。</br> 喬以航抱著插著腰從臥室里走出來。</br> 客廳的燈亮堂堂的，好像有什么人在用似的。</br> 他走到門邊，默默地關上燈，又回到臥室。</br> ……</br> 半小時后。</br> 他抱著枕頭摸黑走到沙發邊，將枕頭往沙發上一丟，倒頭就睡。</br> ……</br> 沙發上，一夜的輾轉反側。</br> 凌晨。</br> 刺耳的電話鈴聲沖破寧靜的客廳。</br> 喬以航一個激靈，翻身坐起，茫然地環視四周，半晌才抹了把臉，慢吞吞地接起電話。</br> “大喬？”小周驚異道。</br> “嗯。”因為一晚上沒睡好，喬以航的大腦有些短路。</br> “你今天怎么這么快接起電話？”小周不等他有所反應，就自問自答式地接下去道，“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因為電影開機儀式？”</br> 喬以航皺起眉頭，“什么電影開機儀式？”</br> “《黑白之間》啊。還有半個小時，之后會有小型的酒會。”小周頓了頓，“你不會忘記了吧？連導、大神他們都已經到了，就差你了。”</br> “是今天嗎？”</br> “是啊。”小周很認真地回答。</br> 喬以航噌得站起來，“我一會兒到！”他正準備掛電話，就聽小周宓潰骸澳悴換嵴嫻男帕稅桑課銥嫘Φ摹！</br> “……”</br> 小周不可思議道：“電影開機儀式是三天后啊，昨天馬總開會的時候還特地強調過。……你沒事吧？”她開玩笑的時候是篤定喬以航會揭穿的，所以他真的上當了，反倒讓她措手不及。</br> “你很無聊！”喬以航咬牙切齒。</br> 小周干咳一聲道：“雖然不是電影的開機儀式，但是你上午要主持《天際音樂》，也不能遲到。”</br> 天際音樂是直播節目。由于是上午播出，時段不大好，所以收視率不高，伊瑪特以前從來不接。這次是考慮到天聲獎在即，想給喬以航已經發行好長一段時間的專輯造勢，所以伊瑪特特地安排喬以航多上各種音樂節目，增加曝光率，以增加競爭籌碼。</br> 藍雨晴和ncc原本想讓《幸福果樹》參加這屆天聲獎，后來考慮到太過倉促宣傳反而會打擊銷量，因此將得獎的希望放到了明年。這樣一來對喬以航倒是有好處的，兩張專輯競爭會削弱他的選票，倒不如專攻一張。</br> 談到工作，蒙在喬以航腦袋里的那層薄膜終于被思考，思路又清晰起來。</br> “嗯。一會兒你來接我。”喬以航道。</br> 小周道：“好。其實高董很久以前就一直希望你用公司車，不要老是自己開車。”</br> 喬以航呆了呆，驀然意識到他還有一輛車停在自家的車庫里。這幾天又張知專車接送，讓他差點忘記了這個事實。</br> ――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br> 他連忙道：“不用你來接了，我自己開車。”</br> 小周道：“……你是在報剛才的一箭之仇嗎？”</br> “你要這么想也可以。總之一會兒我會自己去電視臺的，你在那里等我就好。”喬以航說完，直接掛下電，進浴室梳洗。</br> 洗完臉，他抬頭看鏡子里的自己。</br> 經過一夜的放任，下巴長出了青青的胡渣，眼睛也有些許血絲，眼下有一層淡淡的灰痕。即使不算頭上頂著的那堆雞窩，他看上去也很落魄。</br> 喬以航盯著鏡子，就好像想透過他看清楚自己。</br> ……</br> “白癡。”他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br> 《天際音樂》進行得不大順利。</br> 從開始到現在，喬以航已經說錯了兩個地方。一是陸萬鵬新歌的名字――《花園夜笑》變成了《花園笑夜》，雖然只是最后兩個字的錯位，但感覺就好像一部恐怖片突然變成了一部搞笑片。另一個是把沈慎元叫做了師妹。</br> 而節目才進行了一半。</br> “……”小周和導播一起都捏著一把冷汗。</br> 幸好，一句師妹顯然讓他的精神高度集中起來，后面總算沒有再出岔子。</br> 直播結束，有不少觀眾就這兩個錯誤打電話進來。</br> 喬以航坐在化妝室，聽小周轉達電話內容。</br> “關于第一個錯誤，觀眾一共有兩種情緒。”小周掰著手指道，“一種，他們覺得你作為一個主持人，因為和陸萬鵬之前的恩怨而故意叫錯他新歌的名字，實在是太小心眼了。”</br> 喬以航默不吭聲地喝水。</br> “另一種，干得好！”小周補充道，“我屬于第二種，雖然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br> 喬以航繼續喝水。</br> “關于你的第二個錯誤，觀眾只有一種反應，那就是……你很幽默。”小周翻了個白眼。從她的角度來講，她實在看不出把沈慎元叫做師妹有什么好幽默的，這分明就是冷漠啊。連自家師弟的性別都搞不清楚。</br> “接下來做什么？”喬以航望著她。</br> “接下來是《林當家》，談話類的綜藝節目，下午開始，要錄很久。”她瞇起眼睛打量著他的臉，“你臉色不大好，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反正時間還早？”</br> 喬以航道：“既然還有時間，我想去游個泳。”</br> “啊？”為什么他把游泳說得這么輕松？跟上廁所似的。</br> 喬以航道：“電影快開拍了，我要減肥。”</br> “這句話你要是早一個月說，高董一定會很感動的。”小周小聲嘀咕道。</br> 喬以航權當做沒聽到，站起身來，“我下午過來，有事打電話。”</br> “嗯。”小周無可奈何。</br> 喬以航突然掏出手機，低頭看了一眼，狀若不經意地問道：“剛才真的沒有電話打過來？”</br> 小周聳肩道：“我沒聽到，也沒動過。你看看有沒有記錄？”</br> “……”要是有，他就不用問了。</br> 喬以航不自在地避過她伸過來的腦袋，“沒事我先走了。”</br> “啊，對了！”小周突然道，“下午是談話類的節目，所以可能會涉及到感情問題。”</br> “放心。”喬以航出道這么久，關于這些問題早就有自己的一套應對辦法。</br> “不，我是想要告訴你，”小周道，“陸萬鵬正在新專輯的宣傳期，所以張復滿會帶著他一起出席。所以，他們要一起探討這個感情問題。”她突然覺得《林當家》這個編導實在太賊了，這樣的話題這樣的嘉賓，想不吊人胃口都不行。至少她現在就十分的期待。</br> 喬以航沒她想得那么多，他只感到自己的心在她說“張”字的剎那，漏跳了一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