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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番外一6

    白霧迷眼蒙心,詭譎陰森的嬉鬧聲忽遠忽近,極度干擾人對它的距離的判斷。賀熠反手握著棄仙,刀刃朝上,凝神細聽。
    風中裹挾而來的嬉鬧聲中,似乎帶著某種怪異而短促的旋律。稍一捕捉,就又消散了個徹底。
    與之相對,兩輛隱藏在濃霧中的馬車安靜得落針可聞,人人都將呼吸音放得輕得不能再輕。若是此刻閉上眼睛,恐怕連身邊還有沒有活人都感覺不出來。
    馬車中的鏢師的年紀足有賀熠兩倍大,十多年運鏢走南闖北,唯獨沒有和這些怪力亂神的事物近距離接觸過,本身就不太信這些東西。每當聽聞魍魎害人的怪談,都只當是百姓在夸大其詞,所以,在謝家挑選馬車夫時,他一點猶豫也沒有,就自告奮勇地來了。
    怎會想到此時此刻會萬分懊悔——這鬼地方他根本就不該來,這鬼東西也不是他能招架得住的!
    他在這頭臉色鐵青頻頻擦汗,時不時地瞟一眼賀熠。
    在此之前,他一直沒將這個少年當成一個可以求助的對象,但這一刻,賀熠與平常無異的表現,無疑給了他無限的希望。
    濃郁的霧氣快要將賀熠的身影吞噬,惶恐霧中會突然伸出一只鬼手將賀熠拖走,鏢師捂著耳朵,忍著霧中尖銳和雜亂的陰聲叫喚,抖著聲音道:“它在鬼叫什么?”
    “不是鬼叫,它們是在唱歌。”賀熠蹙眉,不屑道:“裝神弄鬼。”
    鏢師冷汗滾滾。
    唱歌?何來的歌聲?他分明只聽到了雜亂無章的聲音啊!
    為了求證,他求助似的轉向了身旁的孫沛,孫沛白著臉,輕輕地搖了搖頭——他勉強聽出了這些雜音里起碼有□□個聲音,但是,并沒有聽出來有節律感,只覺得很刺耳。
    鏢師又一次轉向了賀熠,道:“那,唱的……什么歌?”
    “別吵!我在聽。”賀熠用食指比了比唇,再聽了片刻,喃喃念道:“‘月光光,心慌慌,枯骨臭肉穿新裝’……什么玩意兒?一直在重復這一句。”
    沒人回答他。
    濃霧中似有詭影掠過,光線越來越昏暗,整片林野都籠罩在了一片鴉青色的昏寂中,猶如被隔絕到了另一個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空間中。
    后方的馬車中,簡禾獨自跪坐在了木箱之間,以朱砂繪下了法陣。隨后就坐在了法陣中央,守株待兔。
    留在馬車里未必安全,但總比魯莽地跑到霧氣中要好。魍魎最擅長“布障”的把戲,法力夠強的,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乾坤挪移,將他們送進障局里。可能一眨眼,就會發現周圍變成石洞了。
    法力差一點的,便會用迂回的法子誘使獵物出去,比如現在。
    若是沉不住氣,在此時下了馬車,那就是自投羅網了。哪怕只是往前走半米,再回過頭來時,身后的馬車也會消失不見。隨后,在乳白色的霧中落單的人就會像瞎子般,睜眼一抹黑地四處亂走,再在最驚恐無助的時刻,被等候已久的魍魎拆吃入腹。
    不過嘛,普通人遇到這種事,嚇都嚇傻了,沒幾個能忍著不自亂陣腳的。這就是同樣的把戲魍魎屢試不爽的原因了。
    簡禾抱著劍,琢磨道:“奇了怪了,正常來說,法力越強的魍魎,食欲也越大。反推也成立。但是這回的魍魎卻無法一下子就把獵物轉移走,遠沒有預料中厲害。怎么就有這么大的胃口,一次吃掉幾十個人呢?”
    就在這時,一陣怪異的聲響順風飄入她耳中,如泣如訴,含冤帶怨,是一道十分瘆人的歌聲。
    簡禾一愣,頓時來了精神,正在辨別它唱的是什么東西,就感覺到馬車的木門被什么東西輕輕地撞了一下。
    門沒有落鎖,被這么一推,就開了一條小縫。一只半腐爛的手試探性地從門外探了進來,觸到朱砂的那一瞬。黯淡的法陣倏地爆出了璀璨的光芒。尸手猶如被烈火灼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蜷縮。
    它尖叫了一聲,猛地彈開了。
    簡禾長劍出鞘,可那東西跑了就沒回來了,不禁有些懊惱——難不成就這樣嚇走它了?
    突然,簡禾的余光察覺到了馬車頂上有個東西倒掉了下來,似有所覺地抬起頭來,只見馬車車門的縫隙最高處,一個東西倒掛在了車頂,血紅色的眼睛怨毒地看著她。
    簡禾瞳孔微縮,微一動身,那東西畏懼仙劍的劍氣,竄逃到了霧中。馬車門同時被猛地一推,應聲而開,簡禾渾身緊繃,想也不想,反手就是一劍。
    “鏘”一聲,劍在半空被擋住了。賀熠躍了上來,將她的劍擋開了:“小禾姐姐,是我。”
    簡禾松了口氣,忙收起了劍:“你怎么過來了?他們兩個呢?”
    賀熠道:“我聽見你這邊有聲尖叫聲,就過來了。你沒事吧?”
    至于另外那兩個人,和他有什么關系,他才不管。
    “放心,這里的法器符咒那么多,要出事也輪不到我。”簡禾將賀熠拉到自己身邊,問道:“說正事,你剛才有沒有聽見霧里有東西在唱歌?”
    “聽見啦。”賀熠拖長聲音復述道:“‘月光光,心慌慌,枯骨臭肉穿新裝’……狗屁不通,唱的什么玩意兒。”
    “我聽到的比你多一點,是‘月光光,心慌慌,枯骨臭肉穿新裝,同葬凄涼……’后面的幾個字聽不清了。”
    賀熠哼道:“不用想,這東西的原身肯定是個被活埋的苦主。活生生憋死或餓死,難怪怨氣那么足,直接化作妖邪作亂。”
    簡禾點點頭:“我也覺得是這樣。剛才那東西想爬進來,不過被法陣擋在了外面。我匆匆瞥到了它的模樣,那是個穿著壽衣的女人,手指頭的指甲全部是斷裂的。”
    如果是生前被活埋的人,在斷氣前,一定會瘋狂地抓撓棺材板,直到十個手指鮮血淋漓,力竭而亡。
    這種含恨而死的人,若是沒有及時得到度化,或者說,在活埋時就那么隨隨便便把土一填,沒有同時施以鎮壓之術,那么,遲早會釀成大禍。
    化作魍魎出來作亂后,她們會維持著化生那一刻的模樣,并且,最先報復的一定是對她們行兇的人。
    追本溯源,只要查查這幾個月間,這方圓數里內哪兒發生過滅門慘案,活埋的地方多半就在附近。
    若這些魍魎只是為自己報仇,沒有害過無辜的人,那么尚可度化。但是古往今來,沒有魍魎可以保留人性。
    幾十個與此事無關的鏢師、武夫、新娘,只不過是借道通行,都慘遭毒手,可見已經沒有度化的余地了,必須將所有的尸骨當場燒掉,永生鎮壓它們,才能阻止下一個受害者的出現。
    馬車門突然被“砰砰”地拍響了,孫沛在外緊張地喊道:“簡姑娘,你在里面嗎?”
    方才,賀熠離開后,前一輛馬車里只剩下了他和鏢師兩人。窗戶那兒探進了一張腐爛的臉,兩人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鏢師奪門而去,瞬間就消失在了霧里,此時多半已經兇多吉少。
    孫沛喊不住他,也知道自己的功夫有幾斤幾兩,不敢貿然追上去,唯有順著馬車相系的繩索,跑到簡禾這里來了。
    簡禾好心地往里讓了個位置,讓孫沛坐在她身邊,等他的氣順了點后,才道:“孫沛,你比較熟悉這一帶,最近半年,這附近有沒有發生過什么慘案?比如村子里死了很多人啊之類的。”
    “這方圓幾里都是深山老林,從沒聽過什么村子。山賊倒是有……對了,山賊!”孫沛快速道:“在第一批人失蹤時,我們懷疑過是山賊劫鏢,曾經悄悄去探查過他們的山寨,發現里面一個人也沒有。倒是沒有見到尸體,不過金銀細軟都沒有帶走,不像是搬走的,十分古怪。”
    在孫沛的指示下,他們一路披荊斬棘,奔赴了山上,果然找到了那個賊窩。
    這些山賊在失蹤前,日子估計還挺滋潤的,一個賊窩修得豪奢至極,盤繞在柱子的小龍均是真金所造。
    不過,與孫沛說的一樣,這地方亂得好像被強盜光顧過一樣,墻垣半毀,搖搖欲墜。除了灰塵、碎木、瓦礫以外,還真的是里里外外都見不到一具尸體、一滴血。
    簡禾暗忖:“沒看到尸體,不代表人沒事,更可能是被吃得骨頭也不剩了。”
    孫沛道:“簡姑娘,我們往哪里走?”
    “小禾姐姐,我看正常人都不會在屋里活埋人,我們往后山去看看吧。”
    簡禾背對著賀熠,聞言回過頭去,正欲點頭贊成,卻發現賀熠和孫沛這兩個前一秒還在的大活人都消失了,屋中的景象有些許扭曲。
    接近了那些東西的大本營,它們的控制力也隨之增強了。簡禾警惕地慢慢往前走,再一眨眼,發現景色又變了,她已經置身在了陌生的地方。破敗的建筑在遠處的低地中。
    或許是對方的業務能力不熟練,障局這一變換,她竟然被送到了山寨的后山中來!這可真是天助她也。簡禾不假思索地拎起劍,飛快地往林中掠去。
    時不待人機不可失,只有搗毀了埋尸地,才能徹底破除障局。不知道下一次轉移是什么時候,她必須抓緊時間。
    山寨占地極廣,后山大片樹林都被圈在其中。
    此地古樹參天,遮天蔽日,十分陰森。于干涸的水塘邊,有大片微微隆起的墳塋,泥土沒有翻動過的痕跡。
    挖墳這種事,簡禾是第一次干,但是時間不等人,只能硬著頭皮來。
    好在沒找錯地方。這片泥土下,果然埋了許多棺木,一共有九個,棺木的體積比正常的都大很多。
    簡禾一咬牙,撬開了棺木的一角。剛露出一條縫隙,就有一陣極其難聞的腐臭味撲鼻而來。定睛一看,棺木中的情景讓簡禾震驚得等瞠目結舌,饒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脊背還是迅速地竄上了一陣寒意。
    與歌謠所唱的“合葬”相符,棺木中有兩副尸骨,積著約幾寸深的臭水,尸身還沒腐爛完全,依稀可見是一男一女。
    男尸是獨臂,而且一看就知道不是天生殘缺,而是被人斬下來的,頭顱也有多處受傷,估計是在搶劫時身亡的山賊。而身旁的女尸,則應該是他的家眷,身著壽衣,十指成爪,死不瞑目,翻開的棺材板下布滿了白花花的、凌亂癲狂的劃痕。
    一連挖開了所有的棺木,都是相似的情景。某一個棺木中的女子雙腿間還躺了個蜷縮成一團的死胎。
    簡禾臉色鐵青,腦海里浮現出了這樣的情景——在某次對外的沖突中,這批山賊戰死了九個人。剩下的人為了各種利益紛爭,將他們的家眷也一同埋到了土里,連孕婦也不放過。至于那死胎到底是生前產下的,還是在尸體發脹后才被氣體從體內“沖”出來的,就不得而知了。
    自己做出了如此殘忍之事,那么,被報復也只能說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這些尸體,尋常的火是燒不掉的。要用朱砂畫符,點燃符咒,引火上身。
    簡禾將衣裳里所有的符咒都找了出來,燃亮的金符落入了棺中,發出了耀眼而純凈的火光,濃烈的紫煙沖天而起,噼噼啪啪的烤炙聲中,恍惚間還可聽見不甘而憤怒的長嘯。
    漸漸地,紫煙越來越淡,天邊悶雷隱隱,一滴冰涼的雨水落到了葉片上。轉瞬,一場暴雨來襲。籠罩在這座山寨的死氣,隨著這場雨徹底逸散了。
    另一邊廂。
    在簡禾這條漏網之魚往林中奔去的同時,賀熠與孫沛就沒那么走運了,雙雙落入了同一片幻境中,置身于了一片似假還真的懸崖邊。
    孫沛慢悠悠地醒了過來,就聽見頭頂傳來了一個噩夢般的聲音:“喲,醒了。”
    孫沛睜眼,發覺自己已被棄仙所脅。他嘴唇狼狽地蠕動了下,道:“賀熠,你做什么?你不是說過,只要我不告訴簡姑娘以前的事,你就不會對我動手的嗎?!”
    “我有說過嗎?哦對,好像是有。”賀熠遺憾道:“可我現在又想反悔了。我發現啊,讓你活在世界上,萬一你心血來潮去告密怎么辦。我不放心。還不如殺了干凈,死人最能保密了,從來都不用怕他們說些什么不該說的。”
    孫沛怒道:“你……出爾反爾,卑鄙小人!”
    四年前,他們家失火那天的深夜,他睡不著覺,趴在房間窗戶上,剛好看見了墻上有個人影。
    那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瘦小的半大少年,昏暗的月下,眉心紅痕灼目至極。只是匆匆一瞥,對方就跳下了墻,跑出去了。過了沒多久,公孫家就失火了。
    大部分人都在睡夢中,來不及逃跑。孫沛由于半夜是醒著的,所以才能成為為數不多的逃出生天的人之一。
    事后在院子的起火處,他們找到了被澆過火油的痕跡,說明火災是人為的。想起當晚的怪事,不知為何,孫沛馬上就聯想到了那個爬墻的小乞丐。一種難以明說的直覺,告訴他罪魁禍首就是那個小孩。
    直到四年后重逢,賀熠對此根本沒有否認過。可見這不是他的臆測,真的就是賀熠下的手。
    那時候的賀熠只有十一歲。這么小的年紀,他就做得出許多人一輩子都不敢做的事——殺人放火、滅人滿門。并且還不曾后悔,為此沾沾自喜,得意洋洋。如此一個缺乏正常人的同情心的危險人物,就算笑得再甜,也改變不了他酷戾而兇殘的本性。
    今天的他潛伏在了簡禾身邊,將自己的斑斑劣跡藏著掖著,誰知是不是又有什么陰謀,誰知道簡禾會不會成為下一個公孫家的人。
    他吞不下這口氣,但更害怕自己的幾個親人受牽連。由于膽怯,他連一句“遠離賀熠”的忠告也不敢和簡禾說,也不敢揭穿賀熠的嘴臉。
    沒想到賀熠早就打定主意,要再障局中趁亂殺掉他了。他這樣的普通人,在障局中沒有自保之力,死了也是很正常的事。真是好一招借刀殺人!
    早知如此……早知道說不說都是要死的,他就應該不顧一切地把真相告訴簡禾!
    孫沛氣得發抖:“我是和你一起失蹤的,簡姑娘知道我有話要對她說,你以為殺了我,簡姑娘不會懷疑到你身上嗎?!”
    賀熠驚訝道:“對呀!我怎么沒想到這一層?多謝你提醒我要毀尸滅跡。”
    人到死前,孫沛反倒無所顧忌了,怒道:“多行不義必自斃,賀熠,你很害怕自己做過的壞事被簡姑娘發現吧?很擔心她發現你是個披著人皮的惡鬼吧?你今天殺了我,遲早還會有人揭穿你的真面目,你瞞不了一輩子!”
    “我等著。”賀熠微微一笑,棄仙劍刃翻轉,孫沛恐懼地一閃,被刀刃刺傷了手臂!賀熠還欲再補一刀,棄仙卻被另一道劍芒貫開了:“你干什么?!”
    賀熠萬萬想不到障局會那么快消失,簡禾會那么快找到這里來。簡禾擋開了棄仙后,將孫沛拉了起來:“到底怎么了?”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隱忍的必要了。孫沛捂著血流如注的手臂,咬牙切齒道:“簡姑娘,我跟你說過,我們家的水井在火災當晚被封住了,火是人為放的。那個放火的人就是他。賀熠!!!”
    從孫沛的一些欲言又止的表現,和先頭那兩句沒頭沒腦的話,簡禾已經隱約料到了他過去和賀熠產生過一些過節。唯獨沒想到,賀熠與公孫家的那場劫難有這種關系。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重復道:“你說什么?”
    “他和我們家無冤無仇,卻對我們下此毒手。我很多次都想提醒你,可是他威脅我,說要是我告訴你了,就不放過我僅剩的幾個親人,我不敢跟你說!”孫沛忍痛,道:“但我沒想到他會這么卑鄙,我已經遵守了承諾,他還是不放過我!簡姑娘,你不要被他的樣子騙了。當年我也只是個小孩子,我僥幸跑出來了,但是有更多和我一樣大的人被火燒成了焦炭,他們又何罪之有?!簡姑娘,這個人太可怕了,他不管做什么,都肯定沒安好心!你一定要跑得遠遠的!”
    賀熠這個人,不管做了什么事,只要是聽從本心,都不會后悔。直到現在他還是覺得當年的自己沒做錯,但不知為何,他卻想象不到簡禾知道這些事后的表情,或者說,光是想想,就覺得莫名心慌。
    她撿他回來的時候,對他并不知根知底,以為他偶爾的懷性子都是年少時的頑劣。如果早知道他做過什么,她估計會直接將他扔在草垛里等死。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賀熠冷喝道:“誰說我是無緣無故的!我他媽吃飽了撐嗎?!是姓公孫的老匹夫先對不起我娘,騙得她和家里斷絕關系,厭倦了就拍拍屁股走人!我娘還以為他有什么苦衷,辛辛苦苦將我拉扯大,好不容易打聽到他的行蹤,帶著我來認親,可你們是怎么對她的?那老匹夫是怎么罵我娘的?!他說我是小雜種,說我娘是老婆娘,我娘和他爭執,那老匹夫的兒子一腳就踹了上來,活生生將我娘踹得吐血身亡!你們不該為此負責嗎?!”
    他說話一激動,便顛三倒四,戾氣直冠眉心。
    簡禾厲聲道:“賀熠,把劍放下。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話,我教你劍法不是為了讓你隨意對付無辜的人。”
    賀熠僵硬地喘著氣,身子釘在了原地。
    一地狼藉,簡禾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背過了身去,低聲道:“我帶孫沛下山去,你先走吧。”
    賀熠瞳孔微縮,惡狠狠地咧嘴,違心的話一句句沖口而出:“走就走,我早就煩了讓你管著了,我不會回來了!”
    仿佛在察覺到一段關系不穩時,只要先講出放棄的話,做先離開的人,才能保住岌岌可危的自尊心,才能逃避“被拋棄”的難受情緒。
    等賀熠的身影消失后,簡禾疲憊地坐在了地上。
    “簡姑娘,他會不會……”
    簡禾搖頭:“他不會來找你麻煩的了。”
    孫沛小心翼翼道:“不是,我是擔心他……會不會來報復你。”
    “更加不會。”簡禾頓了頓,猶豫了一下,道:“孫沛,我可以請求你一件事嗎?”
    帶著孫沛下了山的路上,他們與謝函的人馬在半路遇到了——簡禾早在點燃符咒的同時就放了信號煙花。
    當看見了孫沛受了傷,而且很明顯是劍傷時,眾人都十分吃驚。孫沛受簡禾所托,鎮定自若地稱這是在對付魍魎時被誤傷的,并沒有惹來懷疑。
    賀熠那天離開后,就徹底銷聲匿跡了。簡禾在謝府住了兩天,謝過了謝函的挽留,帶著包袱和酬金,牽著馬獨自踏上了官道。
    說來也諷刺,明明她和賀熠將凈月城當成了游歷九州出發的第一站,結果到頭來卻成了兩人分道揚鑣的結束點。
    賀熠會一走了之,其實也在她預料中。
    在他心目中,或許早就將她劃成了同一陣線的人。只是,在孫沛的問題上,她并沒有站在他那邊,與賀熠心底的期望落差太大了,才會逼得他惱羞成怒,一去不回。
    簡禾長嘆一聲。
    那晚情緒激動,她擔心雙方的矛盾激化,才會讓賀熠先離開,不然謝函等人來到,事情就難解釋了。
    事后的這段時間,她也思考過賀熠所說的話。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賀熠的童年,不過,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她相信他沒有夸大其詞。她固然心疼賀熠,想疼愛他,但不代表事事都要贊同他,否則,只會害了他。
    如果能重來一次,她那個晚上,還是會阻止賀熠。
    新到的這一座城池比凈月城要繁華數倍,酒肆花街客棧應有盡有。從進城開始,人流密集了起來,簡禾下馬步行。摩肩接踵中,她隱約感覺到了有人在尾隨自己。不經意地回頭,卻又沒看到可疑人物。
    非常干凈的跟蹤法,而且,并無殺意。
    一連幾天,這種感覺都揮之不去。簡禾特意選了一個晚上,在一家酒肆叫了多個好菜,還叫了一壺頂好的女兒紅,喝到人家打烊時間,才打著酒嗝,晃晃悠悠地踱步出了酒肆。
    一出門,她就又感覺到了那種被尾隨的滋味。或許對方以為她醉了,沒什么判斷力,所以連隱藏都沒那么用心了。簡禾佯作不知,散步到了一條江邊,忽然捂著嘴巴,撲棱在了欄桿上大吐特吐。
    暈乎乎地支起身來,卻沒站穩,簡禾一下子就往河里栽去了。
    這一下沒有半分留力,萬一沒人拽她,那她就真的要進河里游上一圈了。好在,在徹底失衡前,終于有人沉不住氣,沖上了抱住了她的腰,將她整個人輕輕一提,拉了回來。
    賀熠臭著一張臉,冷哼了一聲,諷刺道:“醉鬼。”
    就在這時,醉得“不省人事”的簡禾忽然睜開了眼睛,雙目清明,分明就沒有醉意!
    賀熠愕然,瞬間明白自己中計了,立刻拔腿就跑。簡禾怎會讓他走,死命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你走什么!站住,我都看到你了,走不走有區別嗎?走了明天還不是要繼續跟著我!”
    賀熠一僵,嘴硬道:“我是來領我的賞金的,那姓謝的給了你不少吧。”
    “當真?領了賞金,就不回來了嗎?”
    賀熠道:“當然!”
    簡禾強行將他轉了過來,道:“我最討厭人用后腦勺和我講話了,轉過來。”
    “你不止討厭這一處吧。”
    “沒有。”簡禾笑笑道:“雖然那天你傷了孫沛,不過到最后,你都聽了我的話。我沒有討厭你,我們好好談談吧。”
    賀熠惱怒道:“說到底你還是幫著他!”
    “他是孫沛王沛林沛……對我來說都沒區別,只是萍水相逢的人啊。”簡禾無奈一笑:“我阻止你,并非為了幫誰,只是因為我希望你過得好,不再受舊事牽絆。一輩子都用來報仇、恨很多人、也被很多人痛恨,這樣的生活太無望了。”
    賀熠的胸膛微微起伏著。
    “你犯過很大的錯,傷害了很多無辜的人,不值得原諒。但那畢竟都是遇到我之前的事了。”簡禾坐在了橋墩上,比原本高得多,像小時候一樣,揉了揉他的頭發,輕輕道:“在見到我以后,你在努力約束自己,改掉自己的壞習慣,迄今為止,你都做得很好。你不想讓我知道以前的事,是因為你內心已經明白了那是不對的,這樣很好。”
    賀熠道:“你說錯了,我沒后悔過。”
    “我知道你不后悔,但是,你已經明白了自己本可有更好的解決方式了。所以,我決不能讓你再錯一次。孫沛已經改名換姓,和從前的公孫家沒有關系了。今天讓你殺了他,未來你或許會頓悟、會后悔,又或許你會一發不可收拾,重新走回老路。無論哪一樣,痛苦的人都是你。”
    賀熠這一生,在十一歲前,走的都是上輩子的老路。沒人教過他寬恕和同情,僅憑獸性生存,他不可避免地做了壞事。若是繼續放縱,他還是會成為那個很壞、很多人害怕、也很不快樂的混世小魔王。
    賀熠一聲不吭,睫毛微微顫動。
    簡禾知道他聽進去了,微微一笑,話鋒一轉:“說起來,當年我在鄔家借住時,其實也和公孫家的一些小輩有過來往,如果我們不認識,你會不會有一天也來找我報仇?”
    賀熠不假思索道:“怎么可能,你是你,他們是他們,你又不是姓公孫的。”
    “嗯,說得沒錯啊。”簡禾道:“自己姓什么,我們每個人都沒得選擇。除了投生到同一屋檐下,他們大多數人都與你的生父沒有交集。怎么能把一個人的罪歸咎到一群人身上呢?你想想看,萬一我投生在了公孫家,你連我的面都沒見過,更不知道我那么喜歡你,就把我當成仇人殺了,不會很遺憾嗎?賀熠,你懂我的意思,對嗎?”
    “……”賀熠道:“不懂。”
    簡禾笑了起來。
    賀熠捏緊拳頭,只在心里想過、從未表露出來的擔憂,控制不住地脫口而出:“你聽了那些話,不會覺得我壞到了胚子里嗎?當初選一個乖點的人帶著,就不會那么麻煩了——我不信你沒有這么想過!”
    “小時候的你是很可惡,很不乖,很調皮,但是,我不會因為你以前的壞,去否定你的改變。”
    簡禾伸手,攬住了賀熠的頭,拍了拍,道:“不管重來多少次,在虬澤的驛站那里,我都會帶走你,會一輩子和你在一起。反正,在決定管你的那天起,我就有準備了。”
    賀熠默不吭聲,垂落在身側的手慢慢抬高,死死地勒住了她。
    “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簡禾閉上眼睛,微笑道:“不為什么,或許是我們上輩子有緣分沒完,到這輩子再續前緣。”
    “你還會趕我走嗎?”
    原來他這么在意這個問題嗎?簡禾誠懇道:“我沒有趕你走,只是讓你先離開,冷靜一下。”
    “那和趕我走有什么區別?你得做個保證……”
    簡禾好笑道:“好吧,你想怎么樣?”
    “你發個毒誓……不,綁著我們的手……不對,把你的錢和武器給我保管……不,不對……”千百種將兩個人聯系在一起,一輩子都不分開的法子在心間掠過,卻都不太合適,賀熠眼珠轉了轉,最后道:“我暫時想不到,以后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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