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意。”他又喚了她一聲。
“恩…”
程意意應(yīng)他, 低頭垂眸,手指在手機(jī)屏幕胡亂點(diǎn)來點(diǎn)去,大概是個闖關(guān)小游戲。
她的眼睛就是不看他。
轉(zhuǎn)彎匯入主干道之后,路上又重新?lián)矶缕饋恚囎幼咦咄M!?br/>
又一次停下來時, 顧西澤干脆伸手過來, 抓緊了她的左手。
被他抓住了手, 程意意玩不了,只得單手關(guān)了游戲, 把手機(jī)放回外套口袋里。
她的手有些冰, 十指發(fā)僵,他的掌心卻是干燥的,將她的手整個兒包裹起來。
程意意是視線移到車窗外, 輕聲嘆了一口氣,才悶悶道, “你會覺得我可怕嗎?”
“不會。”
程意意話音未落, 顧西澤便搖了搖頭。
“我愛你,”他緊了緊她的手, 似乎想要在這一刻把他的溫度全部傳遞給她,“怎么樣都喜歡。”
外界再美妙的誘惑他也可以無動于衷,唯獨(dú)拒絕不了的, 只有程意意。
聞言, 她的唇角終于輕輕翹了, 對著車窗, 誰也看不見。
車流重新動了。
他的眼睛看著前方的路況,不用偏頭也能感受到她的心情重新變得晴朗了,因?yàn)檐噹飪?nèi)的氣氛都開始松快起來。
就這樣吧。
他其實(shí)有很多很多話想要告訴她,叫她安心。可有時候千言萬語也改變不了一些東西,她的不安全感由內(nèi)而外根深蒂固,只能在未來漫長的日子里由他切身告訴她,讓時間緩緩去改變。
……
近四十分鐘的車程,直到顧西澤把車停在老宅的地下車庫,程意意才意識到,顧西澤竟然真的把她帶回家了。
她磨磨唧唧舍不得下車,顧西澤干脆直接俯身過來幫她解開了安全帶,順道在她鼻尖啄了一下。
“今天是張儀做菜。”程意意喜歡吃這個,他試著吸引她。
張儀做的菜也耐不住她心里忐忑啊…跟著男方回家見父母,這正式得多,也比除夕那次還要緊張得多。
程意意扳過車窗的后視鏡,理了理頭發(fā),最后用紙巾把口紅擦淡些,露出粉嫩的唇瓣。
“怎么樣?”程意意偏頭朝他眨眨眼睛。
節(jié)目前化妝師給她上的就是清新裸妝,粉底打得薄,程意意當(dāng)時沒卸,現(xiàn)在擦掉口紅,便完全是乖巧的學(xué)生樣了,是長輩會喜歡的類型。
瞧見顧西澤點(diǎn)頭,程意意才滿意地下了車。
臨進(jìn)電梯,程意意抬手時,又猛地看到無名指上的戒指,趕緊把自己的脫下來塞進(jìn)包里,又探身去脫顧西澤的。
平日里她想要牽顧西澤的手一牽一個準(zhǔn),這次顧西澤卻仿佛看穿了她的念頭,程意意的手還沒伸來之前便率先移開了。
“不給。”顧西澤義正言辭拒絕,率先一步邁開腿走進(jìn)了電梯。
“那你換個指頭戴……”程意意趕緊跟上。
“不換。”顧西澤干脆把手插·進(jìn)了西褲的口袋里。
“西澤…”程意意急了,要讓顧父顧母看見以為她們私定終身,留下惡感怎么辦。
“戒指她們早便見過了,大方戴著就是,沒有藏的必要。”顧西澤見她真的急了,這才伸手牽住她,開口解釋完,又道,“別擔(dān)心,她們很喜歡你。”
“早見過了?”聽清他的話,程意意絕望得想捂臉。
“這段時間我都戴著。”顧西澤偏偏還要火上澆油,攬住她的肩,輕聲征求道,“所以戴上吧,恩?”
他的聲線偏低,充滿磁性,如同羽毛直從耳根掃到心間尖上,尾音好聽得讓人心癢。
她的手不自覺又放回了包里。戒指剛脫下來,還殘留余溫,指尖輕輕摩挲感受著它的紋路,她忽地想起開口問道:“戒指買了多久了?”
“戴上我就告訴你。”顧西澤垂眸來牽她的手。
程意意半推半就順著他的動作把戒指重新卡回?zé)o名指。
她的十指如削蔥根,纖長白皙,搭上戒指星鉆靜謐的光澤,優(yōu)雅、完美。光芒四射。
顧西澤滿意地仔細(xì)端詳了半晌,才輕聲答她,“兩年。”
買來兩年了…
兩年前那時候她還在倫敦念書。
程意意欲言又止,顧西澤卻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接著補(bǔ)充道,“買給你的。”
“我覺得也是。”程意意美滋滋又舉起手,張開五指細(xì)看,戒指一瞧就是她會喜歡的款式,再放下手時,她主動伸手牽緊了顧西澤,十指相扣。
“西澤,”她踮腳在他耳邊輕喚一聲。
“什么?”顧西澤的耳朵有些癢,強(qiáng)作鎮(zhèn)定才聽程意意把話說完。
“謝謝。”
謝他沒有放棄她,等了她這樣久。
……
顧西澤沒騙她,顧母邀了人來家里玩兒牌,進(jìn)門時候她正在牌桌上,只來得及笑著和程意意說了幾句,便被朋友催了,只得讓張儀招呼她們吃飯。
顧父不在家。
程意意頓時覺得自己在宅子外面半天的心理建設(shè)都白做了。
顧母態(tài)度這樣親切隨意,分明就是在告訴她,別把自己當(dāng)做外人。
她按下心中的翻涌和受寵若驚,抽了幾下,才從顧西澤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回來,老實(shí)跟在張儀身后去餐廳吃飯。
宅子大,若不是碰巧有張儀帶路,說不準(zhǔn)她還真找不到餐廳在哪兒。
手里空了,顧西澤只能重新把兩手插·回西褲口袋,壓著步子,放緩速度跟在她身后。
十一點(diǎn)多才下節(jié)目,又在電視臺耽擱了一會兒,現(xiàn)在就只剩他們兩人還沒吃飯。
兩人剛走不久,牌桌上大家便壓不住好奇心了。
“西澤倒是找了個漂亮的女朋友啊,金童玉女,挺般配。”
顧母看牌笑笑,隨口嗯地應(yīng)了一聲。
這隨口一應(yīng),倒讓人有點(diǎn)兒瞧不懂她的意思了。牌桌對面兒坐著一個膽兒大的出聲試探道:“不會是真的要結(jié)婚了吧?我記得…帝都數(shù)得上來的人家,可沒誰家女兒有叫意意的…”
這話倒是叫顧母抬頭多看了她一眼 。
她記得這人家里倒是有個適齡的女兒,在她面前裝作不經(jīng)意地提及了幾次。那姑娘看著倒挺乖,可關(guān)鍵西澤不喜歡,她也拿他沒辦法。隱晦地拒絕了她兩次,這人說話便陰陽怪氣起來了,現(xiàn)在不知道為什么又往自己跟前湊。
她記得今天自己沒邀她,大概是叫顧淑昌帶來的。顧淑昌是西澤的堂姑,平日里慣愛跟這類人往來。
家族大了,要顧忌的事兒多,若不然,她是連顧淑昌也不想請的。
果然,那人話音一落,顧淑昌便接過了話茬兒,“你還不知道,這個意意看著年紀(jì)小,倒是個有主意有本事的,咱們西澤中學(xué)時候就開始跟她談,這么些年來誰也看不上。”
“中學(xué)那會的小孩兒談戀愛,不都看感覺看臉嗎?管你家里是什么亂七八糟的……”
顧淑昌話音沒落,顧母手上一顆幺雞扔到中間。
聒噪。
她緩緩掀起眼皮看著顧淑昌,溫聲催促道:“該你了。”
沒人不懂她的言外之意。
顧淑昌奮力才壓下臉上的青紅,努力平靜去看牌,才低頭,又聽顧母開口了。
“我倒是不看重這些,這姑娘漂亮乖巧,我挺喜歡。咱們這樣的家里,選個有主意有本事的媳婦兒總比沒主意沒本事的好,是這道理吧?”她垂眸理著牌,娓娓道來,最后又溫聲詢問眾人。
眾人紛紛應(yīng)了。
顧母又像是忽地想起什么,偏頭道,“淑昌,那個訪談你也看過?”
“什么訪談?”顧淑昌眼神茫然。
“沒看過啊…”顧母笑起來道,“那我怎么瞧著西澤早戀的事兒你倒是比我還清楚些?”
顧淑昌臉色白了白,極力才平靜下來,垂眸低聲訕訕道,“我不是西澤的堂姑嘛,關(guān)心可不得比旁人多些…”
不止吧…
在場的人心知肚明。
顧淑昌嫁得個二世祖,從來只知道在外頭胡混,她膝下沒有一男半女,便在小輩里最有出息的表侄兒身上打起了主意。從顧西澤記事起,她就三天兩頭對他噓寒問暖的,有時比親媽都還要親些。
就盼著顧西澤長大以后多孝順孝順?biāo)2徽f別的,顧西澤是家族里身份最尊貴的嫡長孫,待到他手握顧家所有資源的時候,指縫里隨便漏一些下來,便足夠她這輩子受用的了。
若是顧西澤未來的妻子和她更親些,那就再好不過了。也因此,她極力想要從自己的圈子里替顧西澤挑個合適的。
她自然不喜歡主意大的程意意,先不說她現(xiàn)下拉不拉得下臉和這丫頭片子套近乎,就說從前那會,她警告程家的事情,若是讓程意意最后知道了,她從前的努力不都成白做工?
那時候誰知道顧西澤這小子還是個情種,居然跟個黃毛丫頭牽扯這么多年。
心下一想,她只覺得越發(fā)焦躁起來,“嫂子,西澤真要跟這個意意結(jié)婚?”
“這可不是我決定的,你得問西澤。”
“不是,嫂子你可別犯糊涂,婚姻就講究門當(dāng)戶對……”
“門當(dāng)戶對不見得能好好過啊,”顧母又慢悠悠打下一張牌,“東風(fēng)。”
聞言,大家都忍不住抬眸輕瞄了一眼顧淑昌,她可不就是個門當(dāng)戶對沒過好的嗎?
只是顧淑昌心里急,沒聽出顧母的言外之意,緊著又道:“那也總不能樣樣憑西澤喜好行事吧?西澤到底還年輕…”
“倒也不盡然,意意這孩子,我和他爸爸還真是哪點(diǎn)兒都滿意。雖然出身是差了點(diǎn)兒,但人無完人嘛,天底下哪有什么都占全的好事。”
“嫂子!”顧淑昌還要再說,卻見顧母抬起頭來招呼她身后。
“意意,飯吃完了?”
程意意正從廳門進(jìn)來,皮膚瑩白,五官精致漂亮,那眼睛更是好看得教人出神,她面上掛了盈盈的笑意,清脆應(yīng)了顧母一聲。
顧西澤隨后便跟著進(jìn)門。
這女孩兒倒真是個天仙般的人物,除了出身差點(diǎn)兒,誰也說不出兩人不般配的話來。
“來得真巧,來,過來,”顧母沖她招招手,“我這會兒老輸,你來替我玩幾圈兒。”
程意意倒不扭捏,大方走近,在牌桌上坐下了,才羞赧道:“我的技術(shù)還不到家,阿姨們別笑話。”
顧母搭著她的椅子站在身后,大方地?fù)]揮手,“沒關(guān)系,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
程意意沖顧母甜甜地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回身開始理牌,再抬頭,對著顧淑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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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才寫完,補(bǔ)昨天~謝謝斤臺小可愛給作者菌的專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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