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和|著急為自家兒子找個好媳婦, 宮里的太后皇后比他急十倍,連帶著本來不怎么上心的乾隆都有些急了。皇家的女兒是不愁嫁, 可是都已經(jīng)拖成大齡剩女了,想要嫁得如意就不那么容易了, 蘭馨如今芳齡二十,晴兒也不小,十八了,在大清朝完全是小孩可以打醬油的年紀,與她們年齡相近的大清朝青年才俊們都已經(jīng)被人先下手為強了,就算蘭馨和晴兒,一個養(yǎng)在皇后跟前一個養(yǎng)在太后那里, 都免不了落入好女愁嫁的地步, 蒙古那邊倒是沒什么講究,據(jù)說好男人還一茬一茬的多的是,可是乾隆壓根不敢在二個護犢子的母老虎面前說起,只有陪著一塊嘆氣。
“皇上, 這事都是賴你, 說什么打完回疆考完科舉,這下可好了,回疆都打第二回了,哀家可憐的晴兒蘭兒都沒個著落。”太后年紀大了,未免有點老小孩了,打發(fā)了身前身后人就抱怨上乾隆來了。
乾隆尷尬地摸摸鼻子,斜眼去看皇后, 期望她能為他解圍,可是皇后正在蘭馨的事不自在,先是那么一個不著調(diào)的額附人選,現(xiàn)在又拖到二十了,二十是什么概念,皇后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不跟著太后忠言逆耳幾句就已經(jīng)是皇后修養(yǎng)好了。
“本來哀家看著明瑞這孩子不錯,就等你正事了了提一提,誰知前兒就聽嫣然說他也娶媳婦了。”太后愈加不滿,她接觸的人有限,又講究個眼緣身份地位之類的,于是入她老人家法眼的也就是陪著一塊去五臺山禮佛的富察明瑞,可就這么一個也沒保住,她能用太后的身份壓著人家不娶妻嗎,不能!
乾隆繼續(xù)摸摸鼻子,任由太后數(shù)落,同時埋怨這個明瑞為毛這么著急成親,他難道不知道大丈夫在世事業(yè)為重嗎!不過也就腹誹腹誹,要真把第三位公主嫁到富察家去,估摸著傅恒也好乾隆也好朝臣也好宗室也好,沒人坐得住了。
皇后聽了太后的話卻是深有感觸,她這兩年一直為蘭馨在籌謀,可說是發(fā)動了一切可以發(fā)動的力量,好容易造了一本好女婿的清冊,可卻被乾隆的正事拖啊拖,拖到昨日最后一位女婿人選娶妻為止。皇后的內(nèi)心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要是皇后的權(quán)利能大到命令全國的青年才俊們等著她家蘭兒找著好歸宿再成親該有多好啊!
乾隆看看老娘看看老婆越發(fā)的坐立難安,他又不是故意的,實是政事不過與繁忙,一下子打回疆一下子開秋闈一下子又來西藏,他這個皇帝當?shù)萌菀讍幔B想再尋訪一下某某河畔的某某都沒功夫好不好。只是事情的確難辦了,乾隆對此也頭疼不已,要是只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或者宗室收養(yǎng)的女兒就罷了,蘭馨與晴兒卻更特殊點,她們的阿瑪都是為朝廷戰(zhàn)死沙場的,他能虧待嗎,不能,所以一定要把蘭馨和晴兒嫁得很好很好,他的面子才過得去。蒙古是不行了,不然他老娘跟老婆非跟他急了,可是乾隆的腦子里扒拉一遍京城里的合適人選,不禁肉牛,真沒人了,哪家子弟會拖到這個時候還沒成親啊!至于那些等著尚主的人家,乾隆自是看不上眼。不過其實乾隆你也真是偏心吧,你家親生女兒一個比一個嫁得好嫁得如意,就算和敬嫁到蒙古去卻被你大筆一揮改成常駐京城,你可憐的侄女兼養(yǎng)女和婉可是連死都死在了蒙古,也難怪弘晝動不動死上一次問你要銀子出氣。
乾隆左思右想也沒個好人選提出來,弄得太后與皇后更加難受了,乾隆為轉(zhuǎn)移一下話題,便干脆說先將蘭馨與晴兒正式冊封了,她二人雖說一個被稱為蘭公主一個被叫做晴格格,可是都只是叫叫而已,并沒有正式入皇家的籍,蘭馨還好點,好歹算是皇后養(yǎng)女,晴兒更悲催,目前不過是沒冊封過的王府格格罷了,比新月的地位還低,不過仗著太后的光。乾隆想了想,大筆一揮將她二人都認在皇后名下,大方地一人封了一個和碩公主,蘭馨的是和福公主,晴兒的是和康公主,好歹讓太后與皇后有件事可以忙他也清凈一會,可是乾隆忘了公主的冊封雖然儀式挺大的,但身為后宮最高boss的太后皇后只要動動嘴皮即可,而冊封公主就是公主下嫁的先兆,太后與皇后頓時催得比先前更急了。乾隆坐在草堂的石凳子上看著嫣然與福康安長嘆,看他家嫣然多省心,人選送到面前,他只要寫道詔書即可。
“皇阿瑪,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嫣然表面關(guān)切地問道,心里卻明白得很,恐怕現(xiàn)在宮里上下都在為蘭馨與晴兒的婚事著急,至少她就被太后皇后賦予了探聽乾隆內(nèi)心想法并提供幾個好人選的重大任務。雖然在嫣然看來蘭馨晴兒年紀還小,這事得隨緣,可是這是大清朝,她也得入鄉(xiāng)隨俗不是。
“哎。”乾隆又是一聲長嘆,端著茶盞怔怔地出神,果然還是生兒子好,他可以給他們選一堆老婆,總有他們喜歡的,而且絕對沒有該死的年齡限制,就是身份限制也寬松多了。
“皇阿瑪,其實你睜開眼睛看看還是會發(fā)現(xiàn)這世上人選還是挺多的。”嫣然想了想又說道,她還肩負著公公大人的拜托,希望乾隆的目光不要再盯著富察家的一畝三分地了,他們真扛不住第三位公主了。這些日子他們家已經(jīng)拼命地給家中子弟定親的定親成親的成親,可總有落網(wǎng)之魚啊,所以皇上你高抬貴手吧。
乾隆卻是懶懶的,富察家連碩果僅存的明瑞都有主了,還有什么人選啊,但寶貝女兒的話不能不聽,于是乾隆睜大了眼睛,結(jié)果被突然出現(xiàn)的和|閃亮的笑臉差點閃花了眼。
“和|,你在干什么?”乾隆刷地打開扇子遮住眼睛,一聲大喝。
“奴才該死,”和|也是乖覺的,急忙請罪,然后委屈地看向乾隆,“一聽到皇上在此,奴才立刻飛奔而來。”然后將對乾隆的思念之情balabala地說了一大堆,天知道他們才今天早朝見過面好不好。卻聽得乾隆感動不已,還是和愛卿好了,哪像那個死老紀,他一進門不僅不為君分憂,反而一臉得瑟地開始炫耀小月跟他家侄子的婚事,活該被他一掌拍飛,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嫣然與福康安卻聽到逵猩瘢夂瞳|不愧是本朝第一拍馬高手、,沒多久乾隆就從愁眉不展到笑足顏開了,這本事常人是學不來的,所以本朝第一寵臣的地位無人能夠動搖。回頭又看在角落里的紀曉嵐,爹啊(岳父大人啊)你好歹說話別那么直接啊。不過在看到紀曉嵐正興致勃勃地跟孔憲培聊些什么的時候不禁黑線,爹啊(岳父大人啊)你是故意的吧!
“哎,和|啊,朕煩啊。”果然在和|的拍馬下乾隆已經(jīng)開始跟和|倒苦水了。
乾隆煩什么,也許外人不知道,可和|怎么可能不知道,正愁找不著機會騙人家女兒呢,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不由也耷拉下腦袋嘆道:“不瞞皇上說,這些日子奴才也愁死了。”
人在發(fā)愁的時候突然間又來一個貌似比自己更愁的人,往往會精神一振,然后興致勃勃地非要問出人家的愁事好讓自己心里平衡點,乾隆目前就處于這個階段,眼睛如探照燈似地盯著和|非要問出個子丑寅卯來,美其名曰關(guān)心屬下為屬下解決問題,和|卻正中下懷,開始一句三嘆地訴說起他家阿德多么多么的懂事多么多么的文武雙全卻好男難娶,因為用功讀書就給耽誤了,好女兒基本上都輪不上了,他怎么不愁啊,并有意無意地說要是能有皇上家嫣然的一半他就心滿意足了。至此嫣然與福康安明智地決定他們兩個就做個看戲的好了。
乾隆越聽眼睛越亮,正是正瞌睡著就有人送個好枕頭,他怎么就給忘了,和|家的阿德,多么好的人選啊!和|的兒子,身份絕對夠了;考上了榜眼,才學絕對是佼佼者,前途更是遠大的;今年剛好二十,太好了,無論蘭馨還是晴兒都行;阿德這孩子他從小看到大的,性情難得的溫和。這么好的人選怎么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呢,乾隆不禁滿懷感激,幸虧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不然女婿也就不是他的了,他哪會知道豐紳殷德之所以至今未娶皆因為和|兒控太厲害至今未有看得順眼的媳婦,早就盯上他家女兒了。乾隆已經(jīng)被老娘的碎碎念與老婆的欲語還休弄得有點神經(jīng)衰落了,就盼著趕緊解決兩閨女的婚事還自己一個清靜,好容易逮著一個看得上眼的怎能讓煮熟的鴨子給飛了,登時火急火燎地就跟和|達成了初步意向,雖說這事還得太后最后拍板,但是和|你兒子在這期間禁止有任何婚配的妄想。
和|自然無所不從,滿意得不得了,面上卻是一片誠惶誠恐,乾隆又得意地安慰幾句,兩人親熱得就跟已經(jīng)成了親家似的。嫣然算是長見識了,原來騙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明明是騙兒媳的卻讓乾隆以為自己得了大便宜騙了個好女婿。不過豐紳殷德的確不錯,比起和|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挑剔如紀曉嵐在把狀元踩在腳底下后卻依然對豐紳殷德贊賞有加,反正現(xiàn)在也只能盲婚啞嫁,至少豐紳殷德比大多數(shù)人好多了,她對此樂觀其成,只是,蘭馨和晴兒兩個人怎么分啊?
嫣然考慮的問題正是乾隆為難的問題,他本來已經(jīng)放晴的臉又陰了下來。按理說蘭馨為長應該讓蘭馨先嫁,按情來說,他對養(yǎng)女蘭馨還是很有感情的,至于晴兒就是個眼熟罷了,可是扯上太后則情理都說不通了,這么好的人選,乾隆不相信太后不動心,而對太后來說晴兒明顯比蘭馨親近,中間又夾雜個皇后,豈不是亂上加亂。乾隆用扇子撓撓頭,要是能找著兩個就好了,怎么分贓就看她們自己好了。只是,乾隆又扒拉了一遍腦袋里能想到的人選,還是沒有,不禁心里沮喪極了,卻死要面子地仍維持著自己的翩翩風度。
“皇阿瑪,那順便把小月姐跟表哥的婚事也辦了吧。”嫣然也有私心,見乾隆似乎選定了豐紳殷德,便開口為小月和馬若討個恩典,小月怎么說也是太后的義女乾隆的干妹妹,要是乾隆再指婚一下,那就把明月格格落到了實處,對他們倆都是好事,尤其是小月,到了婆家脊梁就更加挺了。
乾隆現(xiàn)在哪有心思管別人家的喜事,只是小月的事他也不能不管,便順口應下,說是還得跟太后報備一下,嫣然馬上自告奮勇地說她去說就行。乾隆看著自家女兒興高采烈的樣子,腦子早轉(zhuǎn)了千百結(jié),不由心底又嘆了口氣,這個馬若本來也算不錯,咋就被小月給看上了呢,本來還能湊個人數(shù)呢。
今年打回疆的基本上都被一搶而空了,而今年殿試的人選也扒拉干凈了,狀元,一臉窮酸樣,要不是不得已也不會點他做狀元;榜眼,已經(jīng)收了;探花,棋差一招,扼腕。也許可看看下面還有沒有好人選,乾隆悵然若失之后若有所思,一下子卻想起了那個第四名孔憲培,這小伙子還是不錯的,也許該調(diào)查調(diào)查,一抬眼卻見這個小伙子正笑盈盈地給自己斟茶,大吃一驚之后卻抓緊時機開始給套話,乾隆焦急之下已經(jīng)把一般進殿試的都是漢人這條黃金法則給忘了。
乾隆和紀曉嵐還有和|一起混了這么多年,三人的眼光其實差不多,沒多久乾隆就對眼前這個虛懷若谷溫潤如玉的小伙子喜歡得不得了,雙眼就差冒狼光了。看得福康安悄悄抱著嫣然移了移位子,當年在他還沒明說想要婚事自主前他被這樣的狼光看了好多年,今日又見到不禁有些寒毛倒立,皇上這么多年來功力見長。可孔憲培依然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微笑著開始跟乾隆攀談起棋藝來,看得乾隆越加滿意。
只是這滿意在聽了暗衛(wèi)的調(diào)查報告后變成了悲劇。
漢人!
孔家!!
衍圣公!!!
乾隆真想仰天長嘆,他想找個好女婿怎么這么難啊!!淚流滿面之下太后的十二道金牌又來召見,只得收斂收斂那顆破碎的玻璃心,咬咬牙,跺跺腳,上了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