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燭火太過搖晃,又或許是夜色太濃太深邃,那一霎那,冉然有些猶豫不安。那雙小心翼翼向她伸出的雙臂,飽含希翼的脆弱眼光,她再狠不下心拒絕。
小心地將她擁入懷中,柔軟的身體便緊緊地貼上了堅實的肌理,透過衣衫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那美好的曲線。佑杰覺得渾身都在發熱,背上已是熱汗津津,血液在四肢放肆地奔流叫囂。
那些分開的日子里自己總是會忍不住想念她,翻出她的照片壓在枕頭下,又或夾在書中;吃香草冰激凌的時候會假裝是她買來放在冰箱里的;夜里睡不著的時候也會仰望天空,想她此刻在做什么。
將臉緩緩埋進她的長發中,靈魂立刻被她獨有的馨香所包圍。胸口,她的手傳來溫溫熱度,他便感覺連血液也跟著暖了起來。心中有一個角落兀自長出一簇簇藤蔓,還開著花結了果,滿心滿腦地怒放,說不出的燦爛滿足。
他高高勾起了唇角,原來以為將她放在心里虛構的那個世界便已快樂,此刻才明白,任何想象都比不過一個真實的擁抱來得撼動人心。
他的體溫隔著薄薄的T恤傳了過來,冉然暗暗覺得不妥,卻又認為是自己太過敏感。努力壓住心底那絲異樣,抬了抬頭,發現抱著她的這個人個子好高,肩膀好可靠,還有……懷抱好溫暖。
深深地吸了口氣,眼眶止不住溫熱起來,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我也很想念你。”
佑杰輕顫了一下,抱著她的雙臂擁得更緊。
這些年的想念和期待在他拿到機票后悉數轉化為忐忑不安,不知道她是否也如自己般念念不忘,是否也同樣渴望見到他。從見到她到現在不足兩天,不自覺地表現得比平時更活潑,只是單純地怕她尷尬怕彼此之間陌生而已。
但現在,所有的不安和擔心,都在她這句溫柔似水的話中化得無影無蹤。
仿佛抱了很久,連燭火都忍不住發出輕微的聲響想打斷他們。冉然輕輕推了推他,不好意思地說:“不早了,還是去睡了吧。”
佑杰依依不舍地放開她,心中像有只小貓,一刻不停地在調皮撥弄著那團亂麻。如果現在吻她會不會嚇著她?會不會被她打?或者被趕出家門?腦中有理智在沉聲叮囑他要克制,但是……燭光下那閃著蜜糖光澤的雙唇真的好想吻一下。
在他猶豫不決又不停握拳鼓勵自己的時候,冉然卻全無所覺,笑了笑徑自轉身回了臥室。只留下他還傻傻地在那里站了好久,心里還在斗爭親還是不親的問題。
對上班族來說星期一是特別痛苦的日子,這意味著自己還得用五天的辛苦才能再換來短暫的休息。冉然顯然是星期一恐懼癥中的一員,好不容易才逼迫著自己準時起來床,迅速的收拾了自己,又幫佑杰做好早飯,留了字條,然后匆匆出門上班了。
佑杰仍然睡到中午才起床,雖然面對的是空蕩蕩的屋子,但因為是她的家,所以興致勃勃,一點也不覺得寂寞。來回四處探寶,想象她在家里的一切活動,腦補的嗨時還咬著面包傻笑個不停。
吃過早飯,佑杰打開自己的電腦,給父母和朋友寫了幾封信。在看到收件箱里的幾封郵件他不由地蹙眉,打開來看了看卻又不耐煩回,隨手丟在一邊開始想怎么才能攻克她。腦中天衣無縫的浪漫事件不停上演,她被攻擊的承受不住,開始兩眼冒心心地追著他跑。佑杰沒形象的撲在沙發上哈哈哈大笑,仿佛他已然夢想成真,但片刻后回到現實中,連他自己都有點鄙視自己的幼稚。
一到下班時間冉然就準時起身回家,有人在家里等自己的感覺很不一樣,被人期待的感覺很溫暖。
風馳電掣地回到了家,剛進門一桌子豐盛的燭光晚餐就映入了眼簾。沙拉、烤雞、蔬菜湯紅紅黃黃煞是好看,還冒著騰騰熱氣,引得人食指大動。蠟燭和一個插著鳶尾花的小花瓶點綴著桌子中央,浪漫的好似置身于浪漫的法國餐廳。
還圍著□□熊圍裙的佑杰喜笑顏開地跑過來接過她手中的包,又拿來了拖鞋,這一切讓長期獨自生活的冉然覺得幸福得都不敢相信。
“今天你生日?”
“我生日是3月!”
“那是我生日?”
佑杰擺出憐憫的表情:“我可憐的姐姐,那個引力同志連這樣普通的浪漫都沒給過你嗎?”說著趁機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假裝一本正經地說:“拜托快收起你那受寵若驚的臉,這只是普通的愛意表達而已,我還有很多招兒等著慢慢展示呢。”
冉然被他推著坐到凳子上,面前的食物色香味俱全,勾引著味蕾,讓人覺得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
“這都是你做的?”
佑杰點點頭,用湯勺舀了點湯遞到她唇邊:“嘗嘗。”
冉然聽話的喝了下去。
“好喝嗎?”他的笑容很自信。
“很好喝。”冉然誠實地點頭。
佑杰又切下一塊雞肉喂給她:“這個呢?”
雞肉香嫩多汁,火候恰到好處,冉然頭如搗蒜。
佑杰對她的反應十分滿意,用叉和勺給她夾了些沙拉放在盤中,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還會做飯,這真是讓我太想不到了!”冉然贊嘆,滿心歡喜:“那在你借住的這段期間,做飯的事就你包了。”
佑杰切著雞肉,無所謂地聳聳肩:“我沒問題,如果你能接受天天吃這三道茶不膩的話。”
“什么意思?”
“我只會做這三道菜。”佑杰理直氣壯,冉然傻眼。
“還有,我不是借住,是長住。”
“啊?你不是回來找工作的?”冉然不死心。
佑杰的用餐禮儀很到位,直到咽下口中食物才開口:“我不找工作。”
“我可不養你。”冉然想到自己那可憐的錢包,那可是又出血又出淚的報酬啊,而且,還那么微薄。
佑杰笑了:“那我養你吧,我有自由職業。”
冉然癟了下嘴,對他的話并不信任,但轉念想到他這才回來兩天呢,也不好再催促他掙錢的事情了。
兩人正在大快朵頤,冉然的手機響了,一看是條短信,通知她星期五晚參加高中同學會,并說又有一剩女快結婚了,所以要求所有人攜伴參加,免得受刺激。
冉然抹了抹嘴,心里盤算著讓黎昕參加會不會對兩人的關系有點推動作用,卻又覺得自己這種想法太算計了。不過既然是寫明了攜伴參加,那要求他陪同也算不上算計吧。想到這里,她立刻抹了把嘴,給黎昕撥了電話。
“喂,黎昕,是我。”
正在進食的佑杰唰地抬起頭,飛過去一雙眼刀,但是冉然卻全無所覺。
“我們周五同學會要求攜伴參加,你能去嗎?”
“你一定要去啊,要不我一個人好丟臉。”
“在城市廣場的那家市井館,8點你應該趕得及吧?”
電話那邊應該是答應了,見她一臉放心的模樣佑杰手里的刀叉都要掰彎了。
“又不是婚禮,還要什么攜伴參加。”佑杰不爽地嘟囔。
冉然也覺得不太好意思,笑了笑:“你不懂,我這個年紀的女人除了比事業,就是比老公了。”
“可他又不是你老公。”佑杰的嘴都快翹到天上了。
冉然看著好笑,安慰到:“好啦好啦,不要發小孩子脾氣。你姐姐總要嫁人啊,你也會結婚的啊。”
佑杰啪地把刀叉一拍,豪氣地說:“那你嫁給我,我娶你好了!”
冉然一愣,大笑起來:“你是弟弟,我們怎么結婚啊?別胡鬧。”
“我們又沒血緣,再說了,現在就流行姐弟戀,姐姐弟弟剛剛好。”佑杰氣哼哼地接到。
聽他的意思還真較上勁了,冉然無奈,只能加大音量制止道:“不許再胡說了,快吃飯!”
后半場在兩人無聲的對抗中結束。
一晚上彼此都很沉默,不習慣這種尷尬氛圍的冉然準備躲進屋去,但剛一起身就被佑杰拉住了手。
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低沉,像是一股怒氣隱忍了很久,直到捂不住才放開來,卻發現那股氣已經給壓實了:“剛才我說的話是認真的,不是胡說。”
話一說完,不等冉然反應,他自己倒先跑進房里怦地一聲關上了房門,好似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冉然迷迷瞪瞪地進屋倒在床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腦中反復消化他話里的意思,又聯想到他這次回來的一舉一動,好像確實貼心地過了頭。還有昨晚的那個擁抱,難道真的有超乎親情的東西在里面?
忽地捂上胸口,心跳有些加速。不可以,他是弟弟……雖然嚴格意義上不算,但是他小了她整整4歲啊,就算是男女同年,過了30之后女人也會顯得比男人老啊。等他到了最有魅力的年紀,自己卻已經變成中年大媽了。
太可怕了,冉然不敢再想下去,拉過被子蒙著頭,心中告誡自己,一定要讓他改邪歸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