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佑杰妥協這件事就像是背叛的標志一樣橫在冉然心頭。因此,在面對黎昕的時候她的心虛讓她表現的更加寬容起來。那日的不歡而散彼此都沒有再提起,粉飾太平一如既往地打電話、吃飯、聊工作,只是佑杰這個名字從兩人語間退去。不安和猜疑像是一根刺哽在中間,說不出咽不下,只能寄希望于時間沖過后能將它化去。
佑杰如他承諾的一樣,除了有空眼睛跟在她身上打轉之外就沒有其他什么親近之舉了。最近他還特別忙碌,經常出門,在家時也只是長時間地敲電腦。要不是他面對屏幕的那張臉永遠一本正經的表情,冉然幾乎都要認為他是在網戀。
日子就像秋天的樹葉,打著璇兒片片飄落,只剩下零零落落的枝干。那個毛毛躁躁引人迷惘的秋日就這么過去了,冉然也平復了最初的尷尬,有時甚至覺得之前兩人激烈的碰撞只是一場夢,如今同在一個屋檐下和平共處的生活才是真實而安心的。
黎昕幫公司爭取到了一個大案子,并且有很出色的成果。老板告訴他,今年年度最佳廣告人的提名有他,而且得獎的十有八九已經確定是他了。
男人,除了收入能證明能力,名氣也是必不可少的心靈支柱。黎昕長長呼出一口氣,多年奮斗,他終于正式的成為了名人,微博的編輯也通知他將要給他掛上那個金燦燦的“V”字。
他不相信職場得意情場就會失意。即使之前有不安,但是經過了這么多年的感情積累,他相信,只有他求婚,她就會答應。
廣告人是浪漫的,黎昕心中暗自訂下求婚的日子:12月20日,她生日那天。
他將給她一個難忘的求婚,所以將親自挑選地點,并且定制一枚獨一無二的鉆戒。
他要的是一擊即中!
這一周,冉然幾乎沒見到佑杰的人。每天她上班了他還在睡,她睡了他還沒回家,好不容易才逮到了起床上廁所的佑杰。
冉然快他一步堵在廁所門口:“你這幾天在做什么?找到工作了?怎么人都見不到?”
佑杰睡眼惺忪,眼圈下浮著一層青色,顯然沒有休息好。
“有事忙。你放心吧,沒做不著邊兒的事。”
冉然有些憤懣,現在他是什么態度?如此敷衍,哪兒還有那個讓她正視他時的那種堅決!心下有些失落,卻又難以啟齒。
“別把這里當旅館,別忘了你現在住的是我家。只要在這個屋檐下我就要管你!”
佑杰揉吧揉吧眼睛,伸手扭起她的臉頰:“小然啊,你怎么不能對我溫柔些呢?和我說話能不用管教的語氣嗎?來,說個'我擔心你'來聽聽。”
冉然傻楞住,都一個多月他沒敢碰自己一下,現在敢借著睡意蹬鼻子上臉!什么?擔心?!
一把拍下他的魔爪:“鬼才擔心你呢!”
憤憤轉身進了廚房,拿起冰牛奶咕嚕咕嚕灌了幾口,抹了下嘴巴,腹誹到:小孩子真是三分鐘熱度!前幾天還泫然欲泣的懇求給個機會,現在就連面都不碰。這樣最好,最好到他回美國之前都不要再碰面了。果然,還是成熟的男人可靠!
人在氣頭上想的東西大多都是極端的。比如她現在就忘了,黎昕也經常言而無信放她鴿子。
這幾日黎昕的邀約越發頻繁,幾乎每天都會約她一起吃晚飯。即使他忙著加了會兒班,也會約她去看一場晚場的電影。冉然一邊覺得這樣大概就是兩人相處的最好狀態了,另一邊卻隱隱希望佑杰能看出兩人的頻繁互動,知難而退,又或者……嫉妒?!
冉然驚訝的發現自己邪惡了,不知從何時開始有了一種雖然你得不到我,但我永遠是你心中的女神的情緒。她慌張、害怕了,這是說明佑杰在自己心中已然是個男人的形象了?
忽然想起那天霸道又令人窒息吻,心中咯噔一下,他是第一個敢強吻她的人。即使只是回想,怦怦的心跳聲還是一如昨天。
周五總是讓人神清氣爽,因為只需要8小時,就會迎來令人心情愉悅的周末了。冉然起了床,哼著小調換上了一聲休閑裝。白色松垮的大毛衣配著寶藍色鉛筆褲,長長的卷發分在臉頰兩邊垂落胸前,又嫵媚又柔弱。刷上睫毛膏、涂好口紅,冉然拎著小包準備出門。今天下班要和同事一起唱卡拉OK,這也是她這個大齡女青年唯一一個比較熱愛的時尚活動了。況且今天黎昕也會去,這是同事們第一次見到自己那個忙碌的男友,所以她特別裝扮的小鳥依人來襯托男友的高大。
周五沒有幾個人在認真上班,主管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幾個要好的同事在茶水間嘰嘰喳喳的一聊就是一下午,時間過的飛快。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與你躲過雨的屋檐……”周杰倫的歌聲響起,冉然掏出手機。她已經不再聽《好久不見》,聽到那歌就想起佑杰,不過現在選的這首歌也好不到哪兒去——《不能說的秘密》……
收到的是封短信,來自一個不知名的號碼。打開一看:我是佑杰,我借別人手機給你發的短信。下班能來新華書城洛陽路店一趟嗎?我有急事。
冉然不解,這孩子有功夫發短信怎么不直接來個電話呢?隨手回到:今天不行,我約了黎昕。
等了幾分鐘都沒有回音,以為他就此作罷了,沒想到手機再次響起:那就帶他一起來,我真的有急事。
冉然端著手機,咬著下唇,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看他的語氣是真有急事,于是簡短干凈的回了個“好”字。
抱歉的通知同事她不能和他們一起吃飯了,大家都非常失望,主要是失望又一次沒見到她男友。大家都抱怨她掃興,冉然只好答應如果完事的早一定趕過去唱K,同事們這才千叮呤萬囑咐的放過她。
黎昕難得喬好了時間準時下班。今天要見她的同事,所以他特別注意了下穿著,深灰色西褲上套純黑名牌襯衣,外面一件剪裁得體的呢大衣把他顯得身姿挺拔而且氣場強大。最近他很注意在她面前的表現,也不知道是不是多了個假想敵的原因。
坐上車一邊打火一邊給她撥去了電話。
“你收拾好了嗎?我過來接你。”
“好了,我馬上下樓。”冉然的聲音停頓了一下,說道:“可是我們先得去個地方,然后再跟他們會合。”
見她同事黎昕本來就覺得無可無不可,不過是幫她撐場面的事而已。“沒問題,去哪兒?”
“……佑杰說有急事,讓我們去一趟新華書店。”
很久沒提起的名字讓黎昕沉默了一下,電話那頭冉然喚了兩聲,他才說到:“好,你下樓等我吧。”
黎昕接到冉然,兩人在周末特別擁堵的車道上心思各異。黎昕以為不提起那個人,那根刺就會慢慢化去了,結果現在才發現,那根刺不是不存在了,而是習慣了。那根刺不動,他就沒感覺,但刺一動,喉頭就開始不舒服。
問了她到底有什么事她也說不清楚,黎昕只能想幸好她是拉自己一道去,這說明至少她沒什么要掩藏的心思。
今天書店門口的車位特別難找,直到開出快一條街才找著個空位。兩人疑惑今天這里是否有什么盛況,直到步行到門口才看明白。
書店的門兩邊擺著密密麻麻的花籃,門頭上掛著足足有十幾米寬的條幅,上面寫著:熱烈歡迎陌上蒞臨本書城簽售漫畫新作《獵人》。
踏進書城,只見二樓已經站了滿滿的人。看著涌動的人群,冉然一個頭兩個大。她最怕擁擠,所以她不愛逛商場也不喜歡蹦迪。喜歡逛書城就是因為這里人少又安靜,這樣像節日一樣的盛況讓她很不適應,不知道佑杰約他們過來什么事,怎么就偏偏挑到了這么人擠人的地方。
黎昕倒還好,他們做展會的時候也擠得不比這個地方好,伸手將她拉到一個墻角,說道:“你打個電話問問吧,這么多人怎么找得到他。”
“他沒有手機。”冉然也心焦得很,忽然想到他發短信的那個號碼,不知道他現在還接不接得到。
翻出手機,趕忙撥了過去,鈴聲響了很久,可是無人接聽。冉然無奈,看向這滿屋的人嘆道:“這陌上誰啊?這么大魅力!”
她很少看漫畫,只記得之前在書城看到的那個紅皮漫畫上面好像屬的是這個名。
黎昕笑了:“我們公司做美術的那幾個倒是挺迷這個陌上的。我翻過他的書,寫的挺好,可是我不喜歡。”
“為什么?”
“畫功不錯,可惜文字太感性,偏女性化。”黎昕是個純爺們兒。
冉然不以為意的癟癟嘴:“感性的男人才更貼近女人心。你們總說女人心海底針,感性的男人就不會這么說啦。”
黎昕聳聳肩不以為意。
兩人站在角落伸長脖子往外看,不停涌進的人群看得冉然兩眼范花,不耐煩道:“再等十分鐘,還沒見著人的話我們就走吧。”
話音剛落,冉然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拿起一看,是發短信的那個號碼,冉然趕忙接聽。
電話那頭是個嗲嗲的女聲,很有禮貌:“你好,請問是冉然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