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剛開始也是有些怨言,不過見云舒立即認錯,也緩了臉色,“.....嗯,你先坐著吧,我倒要看看這兩個哪來的熊心豹子膽,真是無法無天了!”
世子夫人應下,在下手坐了下來。
產婆從里屋出來,臉色有些不好,回稟道:“姨娘恐怕是早產之相,羊水已經破了,但是宮口沒開,胎兒出不來,奴婢只會接產,但是穩胎這個還需大夫來開方子...”
屋里眾人聽了皆是臉色慘白。
“大夫呢!大夫呢!”侯夫人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來了來了!大夫來了!”守在門口的姚芝遠遠就看到大夫背著藥箱往這里趕,不禁喜形于色。
大夫進了屋里,也不行禮了,直往里屋走,這人命關天的事,哪還能管這些繁文俗禮,世子夫人和侯夫人也沒在意是了。
大夫診了脈,二話不說,開了方子,讓丫鬟下去煎藥,還讓煮完人參雞湯來,這恐怕后面還有得熬。
清渠已經痛得人精神有些懨懨,宋屏連忙輕聲呼喚,努力使清渠打起精神來,深怕清渠自己支撐不過去。
大夫出了屋給侯夫人匯報。
“姨娘這是心神不定,極具驚慌才引發了早產,不過還好之前謹遵醫囑服藥,每日散步,情況不算很差,我已經開了一副歸脾湯,可以安心寧神,不過這畢竟月份不足,生產還有得苦熬,全看姨娘能不能堅持住了...”
“好好好,”聽到有救,侯夫人一直提著的心才落到實處,“那就麻煩大夫先到偏屋休息。”
等到藥端來,宋屏將清渠慢慢扶起,讓清渠靠在自己身上,旁邊姚芝端著藥,舀起一勺,吹涼,去喂清渠喝藥。
清渠心里也知道必須靠自己,這個孩子才能活,不然到時候恐怕就是一尸兩命,強打起精神一口一口把藥喝了。之前喝完藥,清渠總是苦得非要吃個蜜餞解解苦才行。但這次清渠搖搖頭,拒絕了姚芝遞過來的蜜餞,苦才好,苦才能使自己清醒。
姚芝和宋屏看了不禁落了淚,張嬤嬤守在一旁,也是老眼一紅,這都說七成八不成,姨娘這剛剛八個月多幾天,還好老天保佑,張嬤嬤在心里不禁念了聲阿彌陀佛。
看到兩個丫頭捏著帕子拭淚,張嬤嬤壓低聲音,厲聲說道:“快把淚收回去,姨娘是有福之人,肯定能平安的...雞湯好了沒,快去廚房看看去...”
姚芝吸了吸鼻子,努力把淚意壓回去,露出笑容來,“我給您端雞湯去...”
清渠喝了藥,精神也好些了,扯出一絲笑來,安慰三人,“我...沒事...”
現在胎穩下來了,完事具備,就等宮口開了。
雞湯也端來了,姚芝一勺一勺喂給清渠,雖然剛才喝了藥,清渠嘴里苦澀,藥味和雞湯味混在一起不好受,但是硬著頭皮一口一口喝下去了。
清渠深知,自己不喝,等會兒就沒力氣生孩子了。
喝完雞湯,清渠躺在床上喘著氣,產婆在一旁指導,“調整呼吸,攢足力氣,等會兒才生得順利...”
身下陣痛越來越頻繁了,清渠疼著直吸氣,不過聽了產婆的話,沒有叫喊,不停地深吸,呼出,額頭上汗越來越多,已經打濕了臉邊的頭發。
“清娘!”外面傳來一聲熟悉的叫喊聲,讓痛得神智有些模糊的清渠一下子驚醒。
“...嗯!...”松開緊咬著的牙齒,忍不住痛呼。
這一聲讓之彧心里著急,抬腳就要往里走,不過被張嬤嬤攔住了。
之彧的動作也讓坐著的侯夫人和世子夫人一驚,侯夫人站起身來,嚴厲地訓斥道:“你給我坐下....”過后緩和了語氣勸道:“生孩子都有這一回的,你就別去添亂了...”
云舒也跟著站起身,眼中神色復雜,袖子攏著的手死死捏住帕子,指甲陷入手心。沒想到,之彧居然擔心得連避諱不顧了,直接往產房里沖,云舒意識到這一點后,臉色僵白,差點沒站穩。
之彧被侯夫人壓著,只好放棄了,不過還是不放心,隔著屏風叫道:“清娘我就在外面,你別怕...”
清渠聽到外面之彧的聲音,咬著唇,掙扎地應了聲。
聽到清渠的回應,之彧稍稍松了口氣,天知道自己一踏進門,就聽到清娘早產的消息,只覺得眼前發黑,又急又怒,被小廝扶著緩了緩,就立馬往這里趕。
一進門就聽著里面的痛呼聲,之彧心疼不已,只想進去看看清渠的情況,生怕清渠堅持不住。
現在能聽到清渠的回應,之彧才放下心來。能回應自己就好,能回應自己說明意識還很清楚。
之彧坐在侯夫人旁邊的椅子上,抬眼就看到院子里已經被打了十板子繼續跪著的兩人。
“這是怎么回事?”之彧眼神一沉,好歹在官場浸淫了這么長段時間,這樣氣勢就出來了。
聲音不大,但兩個丫鬟聽得渾身一抖,爬伏在地上不敢說話。
宋屏和張嬤嬤在里面守著,姚芝一個人在外屋站著的,這種場景姚芝有些怕,咬咬牙,走到屋子中間跪下,原原本本把事兒說了,就連兩人在竹林里的對話也說了,末了,姚芝磕了頭,“奴婢所說的話完全屬實,沒有任何虛假...”xしēωēй.coΜ
之彧閑閑抬眼,“你們呢?”
倆丫鬟互相看了一眼,紛紛跪下,“確實如此...但奴婢真的沒有害姨娘....”
“是的...奴婢其實大半個月都會托竹桃姐姐幫我帶首飾或者零嘴兒,我們一直都在竹林里見面的,已經有一年多了....并不是故意守在那兒的...”
“求世子明鑒...”說著兩人開始磕頭,哐哐地往青石板上砸,以表示清白。
之彧沉默不語,放在桌子上的手輕輕敲了敲桌面,這是心里在想事的表現。
這是之彧和云舒自己院子的事兒,侯夫人不會管,她現在最擔心的是清渠能不能順利生下孩子,所以現在只是端著茶盞不說話。
之彧和侯夫人都不出聲了,但云舒不行,她是正室,在她管事的地兒出了這岔子,不管最后到底是意外還是陰謀,自己還是有個管教不利的責任。
“你們說你們已經有一年多了在竹林里見面,可有人證?”
“有有有!”竹桃立馬點頭。這事兒吧,雖說兩人看著都有嫌疑,但是畢竟剛開始是自己挑起了話頭,對方只不過好奇是什么事,最終消息還是從竹桃口中說出被清渠聽到的,所以竹桃一想到這事,就恨不得打自己嘴巴。
現在能有機會證明自己清白,竹桃是百萬千萬個愿意。
“奴婢因為出去采買得比較多,想從中收點跑腿費,所以幫帶的人有些多,但次數不多,”竹桃又說了幾個名字,“奴婢一般都是在竹林里見面,還有一個花的丫鬟,和小娟一起,兩個在奴婢這里是常客,她是正院里掃地的...”后面的話就低了下去。
小娟是旁邊跪著的年輕的丫鬟。
春花是侯夫人院子里的。
侯夫人正端著茶盞置身事外,沒想到這還牽扯到自己院里了。
侯夫人抬了抬下巴,示意蘇嬤嬤去把那個花帶過來。這下侯夫人也好奇了,這里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兒。
在等人的時候,里屋里清渠的宮口終于開了,產婆鼓勵道:“用力,注意呼吸,慢慢來,呼氣的時候用力...”
一下子屋里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那邊去了。
春花被帶過來,壓著跪在地上,惶恐不安。
之彧心里記掛著清渠,眼神都沒瞟一眼,侯夫人的注意力也在里屋,那就只有云舒了。
另外還有一點是,云舒看到之彧眼睛直直盯著隔著屏風的里屋就覺得刺眼。
“你是花是吧,”云舒微微提高聲音,“旁邊的你認識嗎?”
春花一驚,小心抬起頭看了一眼,認清楚人了又低下頭,“認識,是竹桃姐。”
“她跟你是什么關系...”
“奴婢經常托竹桃姐出去幫奴婢買東西...已經一年多了...怕管事嬤嬤罵,我們兩人就在邊上的竹林里見面...”
去向其他幾個問了情況的嬤嬤回來了,朝幾位主子點點頭,“已經詢問了那幾人,情況確實屬實...”
竹桃聽了心里松了口氣,磕了頭,靜靜等待主子的吩咐。
這還一下子走到了死胡同。
云舒轉頭往上首看了看,侯夫人是表明了不管,之彧皺著眉不說話,時不時眼神往屏風那邊瞟。
云舒不說話了。
之彧轉過來,看了看跪著的三個人,有些不耐煩,現在只想看到清渠平安生產,隨即擺擺手,“先跪著吧...等生產完了再說...”
世子發了話,世子夫人也得消音。
外面十分安靜,里面倒是鬧得不行。
因為根本沒到月份,現在完全屬于硬生生靠孕婦自己生出來出來。
已經一個多時辰了,清渠的力氣漸漸減弱,但孩子的頭都沒看到,清洗下來的帕子不知染紅了多少盆熱水。
這不行,再拖下去,恐怕大人小孩都要拖死,血盡而亡。
產婆手往下一摸,還好胎位是正的,然后當機立斷,轉身出去,請示主子,是否可以煮碗催生湯。
其實產婆也有賭的成分。
不催產,最后恐怕血盡而亡,還不如趁現在還有力氣,灌了藥下去,一鼓作氣生出來。
最后產婆和大夫一商量,覺得可以用催產湯,不過大夫保守點,減了幾分藥性。
自從大夫開了藥方交代下去煮藥后,外屋坐著的三人,就更加安靜了。
侯夫人將手腕上金絲楠木佛珠取下來,一顆一顆撥動,半闔著眼,嘴里輕聲念著佛偈,之彧皺著眉,一聲不吭,但放在膝上的手下面,衣服的衣褶掩飾都掩飾不住。
云舒聽了說要用催產湯,心里一驚,但是隱隱之中有些心熱,忍不住想到如果會不會這鬼門關沒有跨過去呢。這想法一冒出來,云舒自己都嚇了一跳,連忙摸摸胸口,低下頭,掩飾住那么一瞬間的失態。
一碗藥灌了下去,產婆又讓人切了人參片讓清渠含在口中。
藥效很快,不一會兒清渠就忍不住了,但是也不能這樣喊,如果是平常順產,喊喊還行,這是難產,后面誰也沒個準數會不會出現意外情況,產婦的體力不能全消耗光了。
產婆立馬喚人疊了厚棉布讓清渠咬在嘴里,然后鼓勵清渠用力。
流血過多讓清渠有些暈眩,躺在床上閉著眼,但是身下的疼痛讓清渠明白自己萬萬不能松懈,這是自己辛苦懷胎這么長時間的孩子,是自己和彧郎一起期待的孩子。
清渠這樣一想,眨眨眼,手里緊緊握住嬤嬤的手,跟著產婆的指導,努力調整呼吸,然后用力。
下身撕裂的疼痛,讓清渠忍不住喊叫,棉布堵在口中,全變成悶哼,牙齒早已深深陷入棉布中,毫不懷疑恐怕都已經咬爛了。
外面之彧聽著里面的聲音,心急如焚,一盆盆血水端出來,看得是心驚肉跳,臉色難看極了,心里是又急又怒,一邊擔心清娘能不能平安度過這難關,另一邊怒自己還是沒能保護好清娘,怒惹得清娘早產的人。
侯夫人念完一遍經,睜開眼,撥著佛珠的手不停,輕輕嘆了口氣。
整整一個下午,終于在晚霞滿天的時候,里屋傳來嬰兒的低低的哭聲,伴隨著產婆的驚喜聲,“生了生了!”
屋里眾人皆是一喜,之彧猛然站起身來,坐了一下午,差點沒站穩,還是扶著椅子穩住身形。侯夫人停住撥動佛珠的手,在嬤嬤的扶著下,站起身來,都期待著望著里屋。
這兩個主子都站起來了,云舒只好也跟著站起來,心里也有些期待,倒不是期待孩子,而是想知道孩子的性別。
里面產婆拿著干凈的帕子給嬰兒擦掉血污,然后拿小被褥裹好,一出去,就堆起滿臉褶子,“恭喜世子,賀喜侯夫人,是個男孩。”
之彧睜大眼睛,小心翼翼看著抱到面前的襁褓,因為早產,比嘉姐兒出生小了不少,甚至連指甲都沒長全乎,小臉還是皺巴巴的,但是之彧看了是滿心歡喜,甚至伸手去接。
這動作讓產婆都愣了,不過好歹是個人精,一點猶豫都沒有,將襁褓交給了之彧。
之彧之前報過嘉姐兒,現在還記得抱嬰兒的姿勢,小小的一團在懷里,之彧眉眼都柔和了。
抱了一會兒侯夫人就接過去了,雖然侯夫人不興重男輕女那一套,但是看到之彧有了兒子才放心,要是這一胎還是女兒,那侯夫人恐怕就有些急了。
清渠算幸運,早產加難產,但最后沒有血崩,但失血過多是肯定的,身子有損傷也是肯定的,恐怕還需要長時間調養。
丫鬟們將清渠清理好,重新換了被子,將身上的汗擦拭干凈,洗澡洗頭是不用想了,只能抹些香粉,吸吸汗,稍微清爽些,以免不那么狼狽,勉強可以見人。
之彧手里的孩子被抱走后,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清娘情況怎么樣,等到里面的丫鬟抱著臟被子衣物出來后,之彧趕緊進去了。
只看見清渠閉著眼,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甚至連嘴唇都是白的,可見流了多少血,一副虛弱的模樣,連呼吸都是輕輕的,仿佛下一秒就長睡不醒了。
之彧心里揪成一團,想去碰一碰清渠的臉,但是腳步像灌了鉛一樣,抬不起來;想喚一喚清渠,喉間哽咽,像有棉絮堵住一樣,發不出聲。
袖子下掩著的手在輕輕顫抖,之彧從喉間艱難地擠出點聲。
清渠感覺到了什么,閉著的眼睫毛輕顫,艱難轉過頭,看到之彧站在不遠處望著自己。
清渠渾身酸痛,臉頰因為長時間用力咬棉布,現在也是無力的狀態,不過看著滿目擔心的之彧,清渠努力扯出一絲笑,企圖安慰之彧,表示自己沒事。
之彧頓時眼眶紅了。
之彧低下頭,用力將淚意逼回去,不過一瞬間,再抬起頭來,之彧露出笑容,道:“感覺怎么樣?是不是很痛?”
之彧走過來,坐在床邊,伸出手握住清渠的手,“孩子我看了,是個男孩,很好,慢慢養,肯定能長大...”
清渠眉眼彎彎,一如當初模樣。
一下午的生產讓清渠筋疲力盡,之彧給壓壓被角,撥開清渠臉頰旁沾著的碎發,“睡吧,我在這里陪著你...清娘放心,這事絕對給你個交待...”
清娘點點頭,閉上了眼。
實在是太累了,本來撐著是為了見之彧一面,現在見到了,熟悉的人在一旁,身心放松,很快就睡著了。
之彧看著清渠睡著了,才轉身出去,低聲交代好丫鬟準備好吃食,清渠睡醒了肯定會餓。
孩子已經被抱下去了,實在是太小了,要好好養著。
侯夫人和云舒還在外屋等著。
待到吩咐完,之彧說道,“娘您身子受不住,先回去吧,這里有我呢...云舒也回去吧...嘉姐兒一下午沒你在身旁,肯定會鬧的...”
“哎,”侯夫人雙手合一,念了聲阿彌陀佛,“還好母子平安。”
院子里還跪著三個人呢。
之彧眼神瞬間冷漠,吩咐道:“今天是我兒子生辰日,我不想見血,將這三人壓下去,分別關著,明個兒我親自審問......好好看著,別出岔子了...”
“是。”
侯夫人和云舒都走了,之彧轉過身,再次進了里屋,坐在床邊,守著清渠。
云舒回到屋里,緊繃了一下午的身子松懈下來,坐了一下午,身子都有些僵硬了。
“少夫人回來了...快,快去準備晚飯去...”賀嬤嬤扶著云舒進屋。
云舒坐在椅子上,賀嬤嬤站在身后給云舒捏捏肩膀。
喝了口茶,云舒問道:“嘉姐兒怎么樣了?有沒有哭鬧?睡了嗎?”
“好著呢,”賀嬤嬤笑著回應道:“中午睡醒了,奶娘抱著吃了奶,又和貓崽子玩了一會兒,又吃了回奶,現在又睡了,不哭不鬧的,乖的很...”
聽到自己乖女兒的事,云舒露出笑容來,點點頭。
賀嬤嬤捏著肩,眼珠子轉悠,猶猶豫豫,實在沒忍住,試探著問道:“清姨娘生了嗎?”
云舒收了笑,端起茶杯抿了口,“生了母子平安...”
“哎,”賀嬤嬤應了聲,突然一驚,“母...母子...?是個兒子?”
云舒點點頭。
“這,這...”賀嬤嬤睜大眼睛。
“好了,不用再說了,”云舒皺皺眉,有些不耐煩,“是兒子是女兒,我根本不在意,都是庶出...無需擔憂...”
“可是...”賀嬤嬤還想再說話。
但云舒將茶盞往桌子上一磕,嬤嬤立即息了聲。
“以后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賀嬤嬤低下頭,“奴婢知道了。”
第二天,主屋前的空地里跪著昨天的三個人。
昨天跪了一下午,一整個晚上惶恐不安,滴水未進,現在再拖出來都一副菜色,頭發散亂,雙腿癱軟,跪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之彧坐在上頭,云舒抱著嘉姐兒也在一旁。
之彧挑開桌子上用布包著的首飾,看了一眼,“府里丫鬟每月是一兩,這巧工樓的首飾少說也有五六兩了吧...”
小娟渾身一抖,沒想到世子第一個問的是自己,顫顫巍巍道:“是...是奴婢攢的,前段時間大賞了好幾次...奴婢就全攢在一起,還有以前攢的,所以才讓竹桃姐幫我帶了巧工樓的首飾...這錢全是奴婢一點點攢的...求世子明察...”
“察,當然得察,還要好好察....”之彧冷笑。
小娟一下子冷汗都出來了,低著的頭眼睛不停地轉,撐在地上的手控制不住地在抖。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眾人都低著頭不說話。
云舒將孩子交給嬤嬤抱下去,這種場面孩子看到了不好。
外面嬤嬤進來,將一大包東西丟到地上,里面首飾不少,有幾只太過精巧,一看就不是府里的首飾。
“這也是你買的么...”
“是,”小娟看了眼地上的首飾,點頭道:“是奴婢買的...全是奴婢一點點攢起來的....就這幾只,這一年多就買了這幾只,府里大賞的時候買的...全是清清白白的錢...”
確實,一連這么長時間,府里發生的都是大喜事,光是賞銀就賞了不少,主子們大方,一賞就三個月以上月影,當時小小姐出生,更是普通的下人每人直接十兩,這樣一看,算算價,這買的首飾無可厚非。
但,這樣表面一看,最有的嫌疑的兩個人一下子就嫌疑都沒了,每人說的話都有人證物證,一個個都能對應上,好像真的只是兩個丫鬟在竹林里弄點自己的小買賣,然后聊天時無意說了些閑話,被懷孕的清渠無意聽見,一下子想茬了,自己弄得自己早產了。
真的是這樣么?
這時外面進來小廝,走到之彧耳邊說了一番話,之彧點點頭,小廝就下去了。
站著的人疑惑好奇,跪著的人心里忐忑。
云舒雖然不解,但更多的是看戲一般,閑閑坐在那兒,端著茶盞慢慢喝著。
之彧突然笑了一下。
眾人都懵了,但也不敢說話,老老實實低著頭。
“我最后問你一遍,到底有沒有故意在竹林里散布消息。”之彧的聲音低沉冷靜,但是小娟聽得心里發慌,喘了幾口氣,咽了咽唾沫,磕了個響頭,“世子明察,奴婢真的沒有...”
“你哥哥一個月前因貪賭,欠了賭坊五十兩銀子,一直被賭坊追債,連家都不敢回,但就在十幾天前,慢慢地在三天之內,全部還上了....”之彧端著茶盞喝了口,“你老子娘也在府里做事,但一個月頂多一兩多,即使這么段時間府里大賞了幾次,也湊不夠這五十兩吧?我想知道,這五十兩是哪來的錢呢?”
“這...這....”小娟瞠目乍舌,“奴...奴婢也不知道....也許是哥哥找到了事做,把錢還上呢...奴婢毫不知情啊...”
“事到如今,你還在撒謊么?”之彧將茶盞放在桌子上,清脆的撞擊聲像是撞在了小娟心上。
這時候,小娟慌亂的樣子,還有之彧所說的話,眾人都明白了,看來這后面還有隱藏的人。
云舒神色一動,不知想到了什么,垂下眼安安靜靜當個旁觀者。
之彧捏捏眉心,也不耐煩跟這些人拉扯了,擺擺手,下面的人會意,拖起小娟就按在地上,然后執起刑棍就往下打。
昨日跪了半天,一晚上滴水未進,現在再次被行刑,要說之前小娟還能硬著頭皮為自己辯證清白,現在心態完全崩了。
面上涕泗橫流,大叫道:“我說!我說!不要再打了!”
行刑的人停了下來,小娟背上一動就疼,動也動不了,但是小娟也不敢就這么趴著,艱難地用手肘支撐著地,往前爬了幾步,哭叫道:“求世子饒命,我全部都說!”
“是瑞姨娘!”小娟抬起頭喊道,“是她找上我的,她知道我每次都會在竹林里與別人見面,然后給了我一筆錢...說要我將京城最近在傳的事透露給清姨娘聽....奴婢這次說的句句屬實,沒有半點虛假...奴婢錯了,求世子饒命....”
之彧和云舒眼色皆是一沉。
之前有個雪姨娘,現在又來個瑞姨娘,還真是不得安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重啟之極海聽雷真好看!強推!!!哥哥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