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語剛要拿起剪刀剪剪燭心,動作猝然停住,眼神一片冷漠,同時,鳳九鳶也是微微一笑,雖然內(nèi)力不能用,但常年習武延續(xù)下來的戒備還是有的。
風過,燭光熄滅,蕩起一股青藍色的煙被窗外的風吹散。
幾乎是同時,十幾道黑色的身影如幽靈般驟降,刀光劍影,全部烙在院里剛開的睡蓮眼里。
解語冷冷一笑,反手抽出一節(jié)軟鞭,上面淬著星星點點的碎刃,且全部都喂了暗香門的毒藥,中者常會瞬間癲狂。她護在鳳九鳶面前,擰眉喝道,"來者何人?"
十幾人卻完全沒有回答,連呼吸幾乎都聽不到,可想而知他們的內(nèi)力有多厲害。如今殘落又被鳳九鳶攆出宮做別的事情,只有她一人而已...但那又如何,想要傷害門主只有一條路,從她的尸體上踏過去!
鳳九鳶掃過那些人唯一露在夜色中的眼,無一例外全是一片冰冷,被她掃過的人瞬間斂眸,不知是為何。
旁人或許不會知曉,但鳳九鳶對納蘭凌霄極是了解,這樣詭異的身法,這樣善于隱匿的功夫,普天之下除了皇帝的隱衛(wèi)就只有蘭王府不為人知的墨衛(wèi)了。皇帝自然不會想她死,那么就只有...
唇角泛起一絲冰涼的冷意,她側過身望著窗外不停歇的小雨,開口道,"他,可還好?"
頓時,蘭隱身子一頓,這聲音不是...
他沒有見過九殤,卻隱在暗處聽到過她的聲音,與這位鳳妃娘娘的聲音實在想象,只是韻味不同...
不過不待他細想,便聽見外面?zhèn)鱽硗▓螅?皇上駕到!"
蘭隱蹙眉,單手一揮,十幾人同時沖過去與解語展開糾纏,所以獨孤無憂踏進丹陽宮首先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她的侍女寸步不離守在她身邊對敵,她從容站在窗前,目色悲涼而嘲諷。
上官羽看著那十幾個身手不凡的黑衣人招招沖她而去,不待皇帝下命令,便拔劍沖上前去,幫助解語對付這些人。
"來人!有刺客,護駕!護駕!"
李賀將皇帝護在身后,油紙傘早就丟在了雨里,神色慌張。而此時已經(jīng)歇下的宮人們聽到打斗聲跑出來瞬間又被這一幕嚇得到處躲避。
雨越下越大。
上官羽的劍招無法停歇,這些刺客身手極為敏捷且功夫本身不若,上官羽雖然師出名門又是禁軍統(tǒng)領,可畢竟對敵經(jīng)驗尚淺,幾個回合下來就被三人纏住無法脫身。而這邊解語依然礙了兩劍,血腥味在雨中彌漫,獨孤無憂目色沉如黑夜。
鳳九鳶一直站在窗前,微微顫抖的雙眸已經(jīng)泄漏了她的痛楚。事隔三月之久,他竟又要對她下殺手?十幾個殺手...如今的她哪怕死幾十次都夠了。
納蘭凌霄,是我錯付真心,也是我妄自癡想...你竟、竟然這么快就想我死?
痛色被雨水打濕,眼看著頭頂一劍落下,她猶是無動于衷,眸色是難以想象的痛苦。
"叮"長劍被獨孤無憂丟來的一枚石子彈開,他縱身而起朝她而去,長臂一攬想要將她帶離這危險而血腥的地方。
獨孤無憂是害怕的,那一劍喚醒了他的意識,喚醒了他早已失去的某些知覺。那一刻,只要一想到她會受傷或者死去的時候,他連一秒鐘都隱忍不了。
見皇帝將她抱走,蘭隱大驚追去,皇帝的出現(xiàn)是意外,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王爺說過他不能冒險,這個女人不能留!
于是,蘭隱幾個起落追上,朝著獨孤無憂后心而去。
"皇上小心!"上官羽分不開手,眼睛盡是一片血紅。
"主子當心!"解語一個分神,后背又礙了一刀,喉嚨里全是腥甜。
鳳九鳶是驚訝的,清亮而復雜的目光里全是獨孤無憂俊朗柔美的側臉,他的睫毛很長,幾乎雨水都無法打濕,自己的身子被他緊緊抱在懷里,緊到腰痛。
這是怎樣一種感覺?從母親離開后,她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保護自己,她習慣的是一切都自己,哪怕是如今落魄如斯的地步...
可這個多疑的皇帝,在刀劍下救了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她被別人所救,這樣模糊的溫暖會讓她貪戀的想起小時候...
乍然,冷光驟現(xiàn),蘭隱的劍已然靠近。
鳳九鳶傲然一笑,長發(fā)在風雨中飄搖,像極是浮萍的掙扎,她抿唇強自用內(nèi)力沖破殘落留在體內(nèi)的禁錮,在獨孤無憂意外而焦慮的眼神中翩然起身,一掌將他推開...
"咝!"
畫面定格,定格在一滴滴鮮艷的血液中,蘭隱淬了劇毒的劍貫穿了她的身體,依然是在左面的肩上,仿佛昨日重現(xiàn)。
驚雷閃電照亮她絕美的輪廓,蘭隱聽見心在顫抖,生平第一次因為殺人而害怕,莫名的害怕!
鳳九鳶兩指原本已經(jīng)落在了蘭隱的喉骨,只要輕輕一捏,這個人便會死去,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她看見了蘭隱衣襟上繡著的暗色蘭花,與他發(fā)間的墨蘭一模一樣。
"哈哈..."
是的,她仰天長笑,血順著嘴角流下,暈染了白色的衣裳,那聲音如此悲涼無助,笑得讓人心疼,讓人難過。
"九鳶..."
"主子!"
"娘娘..."
就這樣吧,終究是要死在他的手里才好。當初是母親欠了納蘭長風,如今就由她來償還是不是?
雨水落在精致的五官上,她已然感覺不到冰冷,只有淡淡的笑容浮在唇角。
是誰抱住了她,喊得如此著急,如此憤怒?是誰,是誰...(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