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你坐在窗戶上屁股不會咯的疼嗎?"落九天輕笑,笑的有些欠揍,可那單純絲毫不被塵世的骯臟渲染。
鳳九鳶聞言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長長的睫毛輕輕閃動了幾下,安靜的如棲息在花叢的蝴蝶翅膀。
"有酒嗎?"
除了時間,一直陪伴她的還有酒。
落九天猝然擰眉,很不客氣道,"你的身體能喝酒嗎?再說了好端端一個女子學人家喝什么酒!"
在落九天心里,他當她是自己的媳婦,原因就是他看了她的身子,按塵世的規矩他得負責。
鳳九鳶這才將黯然清亮的目光放在了他身上,濃濃的眉毛,葡萄似的大眼睛,這個不知道已經幾百歲了的逍遙島主顯然還很單純,于是她挑眉輕笑,極度輕狂,"聽驚塵說,你不會喝酒?"
落九天頓時斂眸,這個亂說話的夏驚塵!好歹是個爺們兒,而且瞧她那神情分明就是笑話他不會喝酒!這怎么能行?
"誰說的!這世上還有本島主不會的事情嗎?紅淚,拿酒來!"
鳳九鳶抿唇,輕盈如蝴蝶挑下窗臺,在曼佗羅花案幾前與落九天相對而坐,流轉的目華是這個純白色世界里從來沒有過的絢爛,落九天覺得心情非常好。
很快,夏驚塵端了酒壺進來,凌厲而柔和的目光將面前二人一掃,鳳九鳶與落九天同時尷尬笑笑,不敢狡辯。
"九天,她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事嗎?"
夏驚塵是不忍心責備鳳九鳶才將責任都推給了落九天,眼角飄過她的發絲,還帶著癡纏的無奈。
"就知道你喜歡,這是我親手釀的,沒有烈酒傷身,你且先湊合吧。"
聞言,鳳九鳶目光一亮,二話不說舉起酒壺就是滿滿一口,酣暢淋漓,"還是你最懂我。"
落九天見此,非常憤恨的看了夏驚塵一眼就急眼了,拍案而起道,"驚塵!你明知道她是要當我老婆的人,居然還明目張膽的勾引她?你也太對不起我了!"
鳳九鳶差點噴了他一臉酒水,什么叫她是要當我老婆的人?
夏驚塵其實是有些臉紅,但仍然只是微微一笑,"她既信我,我自不會理會世俗眼光。"
瞬間,鳳九鳶的笑容先是一僵而后美好如春,再無負擔。多么簡單的一句話,真正能夠做到的又有幾人?她自認為自己已經夠灑脫,可終究還是被紅塵所束縛,所以她此刻什么都不想,只將所有希望寄托給驚塵,把他的不羈分給她一點點就好。
"那你呢?"
落九天隨后很委屈的轉身又問了鳳九鳶一句,樣子可愛而無賴。
鳳九鳶繼續品著酒,整個人都覺得舒暢許多,"我怎樣?"
"我救了你!這里的規矩只有死人才能進來,雖然你沒死但你終身不能離開這里!而且...反正你要嫁給我。"
落九天的眼睛不敢再看鳳九鳶了,那目光太黯然太寂寞,比這漫漫千年的白色還要孤單。
鳳九鳶轉身,廣袖一揮,清泠的酒水如天河之精靈灑向窗外嬌艷的曼佗羅,灼灼怒放,一剎那,滿園盡是清香的墨蘭...
一剎那,滿眼盡是那人雍雅淡然的笑容。
"好啊,你若打得贏我,我便答應嫁給你。"
狠不下心,恨不了你,我究竟為誰而重生?
"好!一言為定!"落九天笑得非常自信,果然是他看中的女人,爽快!
夏驚塵垂眸不語,他不敢勸她放下相思,也不能勸她放下相思,因為相思之味,他亦深知其中酸與苦,是種欲罷不能的執著。
暗香門。
獨孤無憂便服出宮,殘陽已經答應會全力幫助他撤番,尤其幫他注意淮南的動靜。
暗香門的總舵嚴格來講是座地下宮殿,設計非常巧妙而隱秘,其中機關毒粉更是處處都有,恐怕一流高手都有去無回,難怪多年來怎樣精致的情報都查不到暗香門的任何事情。
解語領她出了暗道,便看見了一座種滿海棠的院子,清新燦爛,"皇上,這便是門主住的地方,一直是凝香負責打掃這里,我就不送您進去了。"
解語哽咽,她害怕她又忍不住要哭。
獨孤無憂點點頭,"好,朕待一會兒便走。"
慢慢走進去,海棠不知灑了什么藥物一直盛開不敗,有種特別安謐的香味,聽小羽說九殤來去總是火紅一片,可想而知她的生命當時是如何絢爛。
朱門輕推,撲鼻而來一陣清香...是蘭香...猝然,獨孤無憂手握成拳,目中恨意乍現。床幾木椅是很難想象的簡單,甚至連花紋都很普通,這十幾年她一點都不稀罕相府嫡女的身份,縱然身居門主之位也這樣清簡,又或許她的心里從來沒有想要布置一番的一個家。
書案上還有她寫的幾副字,娟秀美好,一點都沒有骨子里的輕狂,墨汁是上好的蘭墨,即便隔了這么久的時間,每當風過還是能聞到淡淡的墨香。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苦渡頭,巫山點點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
獨孤無憂擰眉,想要將它撕毀卻依然不舍,哪怕她的心里眼里一直都只有納蘭凌霄!那些皇宮寂寞的歲月里,他將她當作了唯一解愁的伴侶,他與她隔著屏風而睡,聽著她淺淺的呼吸方覺得世間原來還有美好和清凈。
她既然來招惹了他,現在轉身就想擺脫一切關系是嗎?不可能!
凝香進來看的背影,充滿著濃烈的愛恨和嫉妒,那樣的想念與固執輕易走進她死寂的心,如此震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