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戰傲天卻因為她的出現而起了興趣,上次冊封儀式上他一直沒有盡興,許多時候因為那場比試而嘆息,如今又見到了她這樣玲瓏的身法,當下興起,再度飛身而去。
鳳九鳶的眼神卻一直在納蘭凌霄身上,與他四目相對的瞬間,她在他眼里看到了許多她曾經想過的的感情,他站在窗前,窗下開滿了的春蘭都比不上他那風華卓越的神采,他微微蹙眉的優雅依舊如此激蕩人心。
可是,可是她有些厭倦了他那雙總是晦陌如深的眼睛,她的生命承受了太多的陰暗,她需要一種明亮的世界,或者說一雙明亮的眼睛來照亮她的世界。
"看招!"
一聲低喝,鳳九鳶收回了心思,眼看著雙拳已然到胸口,她也依舊是嫣然一笑,廣袖輕輕一舞,似是要揮開一只眼前的小蟲子那般隨意,但是對于戰傲天而言就不是如此輕易能接受了!
那強大的力道和看不見的氣流將他全部功力阻擋,他惟有被那氣流推到后面,一種瞬間將他力道全部壓迫的力量,可怕而強大!比起上次,她的功力似乎大有增長!即使有逍遙島主的幫助,也不能有這樣神氣的效果!
看著戰傲天的樣子,鳳九鳶也很意外,顯然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內力會如此強大。驟然想起殘落說的話,她在逍遙島昏迷的那段日子,夏驚塵一直用自己的血為她入藥。
剎那,鳳九鳶看著自己的雙掌輕輕笑了起來。這一瞬,她想到她的身體里流過夏驚塵那樣干凈而渡化世人的血液,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難怪她的性子淡了許多,難怪她厭倦了打打殺殺,原來他用他的血洗滌她一切的罪惡。驚塵,我該拿什么感謝你?
納蘭凌霄匆匆出來,剛要伸手去握她的手,卻見她靈敏一躲,頓時那種心空的感覺又將他包圍。
而鳳九鳶亦同樣心口劇烈一陣疼痛,越是聞著那蘭香便越痛,似乎是一種劇烈的毒藥。
"阿九..."
這是他在心里念了無數次的名字,突然喚出聲來的時候竟然帶了一絲喑啞,讓彼此頓時又是一怔。
鳳九鳶移開眼睛,控制好自己的感情,漠然轉身道,"我有話跟你說。"
"好。"
他帶著她朝蘭園而去,其實這段路很長,是他自私還是有意鳳九鳶不再多想,而這座院子她亦同樣的熟悉,七年熟悉了東西恐怕這一輩子都難再忘記。
誰也不說話,只有風從耳邊經過。
蘭園的花開的很好,繁富而美麗,更加襯得二人一黑一白兩道身影越發的凄涼。
石案上擺了許多春蘭酥,還有一盆很漂亮也很特別的蘭花,一半血紅,一半蒼白,極端的如此讓人驚艷。
"這些是新口味,你嘗嘗。"
他吩咐廚子每日都做,他每日都在心底盼著她能再來。
鳳九鳶斂眸,"不用了,把逍遙策給我。"
"逍遙策?"
聞言,納蘭凌霄做出一種很迷惑而難過的表情看著她,這讓鳳九鳶想起逍遙島的殘破來頓時有些生氣。
"那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你已經有了天下不需要再拿那個東西了。"
鳳九鳶背過身,卻適當的泄露了她的不耐煩,而如今,納蘭凌霄大概也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他反而不再著急,默默看著那盆文心蘭,靜靜抿唇,"你知道這是什么蘭花嗎?"
鳳九鳶不回答,只依然冷冷背對著他站在那里,裙擺掃過春蘭,留下一地芬芳。
"這是文心蘭,我試了許多次都沒有種出來,這一株大概花了將近三年的功夫。"他說著,心情似乎很不錯,親自動手整理它的葉子,小心翼翼。
鳳九鳶聽著不覺回轉身來,目光在他與文心蘭之間不斷來回。她見過他愛蘭花的眼神,是種寄托或者融合,而現在不一樣。那雙被她熟悉的鳳目里有著她從沒有見過的一種眷戀而想念,那種屬于平常百姓才會有的情感。
當下,她不覺將心思重新放回到那盆蘭花上,靜靜聽著他的訴說。
"文心蘭有個很奇怪的花語,叫隱藏的愛。"
"隱藏的愛?"
她輕輕重復,帶著他不曾泄露出的震撼。
這樣的情景,像極了那七年的時光,她喜歡聽他說些她不曾知道或了解的事情,這個時候她總是出奇的安靜。
"對,就是把對一個人的愛和感情在不知不覺中隱藏起來,有時候甚至連自己都發覺不了它在某個地方已經慢慢生長。"
納蘭凌霄不敢看她,他們很少有這樣相處的時間,很少有這樣單獨坐著聊一些江湖之外的,屬于他們自己的事情。
鳳九鳶也同樣不敢看他,他的話已然讓她心驚,所有她沒有勇氣看他的眼。
"花不開的時候我總是用盡一切手段和辦法讓它盛開,可當它真正開了,卻已經沒有人陪我來看,我寧愿它沒有開過。"
他說,他寧愿那夜什么都沒發生,寧愿他沒有達到他的目標,寧愿還是在那相伴相防的七年里。
至少,他不會傷害她。現在,也就不用這么無力了。
鳳九鳶的心口涌上了一層溫暖而濕潤的液體,慢慢上升到眼睛里,卻又被她強制逼回去,嘴角微微斜勾,盡量淡漠一點。
"怎么可能?世上怎么會有永遠開不了的花蕾。"
如果換作是在當初,納蘭凌霄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想法,再厲害的人也無法預算未來,包括下一秒將要發生的一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