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凌霄擰眉,苦笑一聲,依舊是對著手里的文心蘭道,"它對我的防備也很深,它以為我做任何事都不擇手段,但事實上,我并沒有那么卑鄙。"
他想說,不管逍遙島發(fā)生了什么,她都不要再第一時間就給他定了罪名。
鳳九鳶冷笑,"恐怕再沒有任何能夠比我更了解你的手段。"
七年你都有這么長的耐心,那逍遙策根本就是他去逍遙島的目的!
"阿九,如果你肯好好了解我,接受我,就一定不會這樣認(rèn)為。"
然而,鳳九鳶的笑容更加冷了,冷到及至,也痛到及至,"告訴我,為什么你的隱衛(wèi)會出現(xiàn)在逍遙島那個小院子里?"
"小院子?"
納蘭凌霄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頓時將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最終化為一聲嘆息。
"我確實是帶著目的進(jìn)去的,但我與你們一樣,是有人在我的文心蘭上下了藥。"
他在解釋,他在破天荒的解釋給她聽!
"我不想聽,如果你還能念及舊情,就把逍遙策給我。"
"阿九..."
"別叫我阿九,我不是你的阿九。"
終于,他鼓起勇氣將她抱進(jìn)懷里,那么緊那么緊,緊到彼此都無法呼吸,這樣的動作生疏而青澀。
他的個子比她高出大半個腦袋,所以她的頭頂便是他的下巴,如此親昵的靠在一起,彼此的心跳在同一時間內(nèi)加快!
納蘭凌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這段日子里對于她的心思比天下更多,更長更久的時間里他在想她。
"你怎么會不是我的阿九?如果不是,你為什么要躲在那棵樹里?如果你不是我的阿九,你來這里干什么?"
他說的很激動,優(yōu)雅的聲線里有寫顫抖,他還是不習(xí)慣將全部的感情都釋放出來,他沒有安全感。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鳳九鳶的心碎了,碎了滿地,碎了滿滿一個世界,她將眉頭緊緊的蹙起來,想要控制心口劇烈的疼痛和即將忍不住的眼淚。
她不要這樣沒骨氣,她不要這樣脆弱,她是鳳九鳶!是百種毒蟲毒草都毒不死的鳳九鳶,是三番四次在鬼門關(guān)徘徊的鳳九鳶,怎樣的殘破她都經(jīng)歷的起!
她這樣告訴自己,然后微微抿唇,在他的溫暖里清楚說道,"納蘭凌霄,七年已經(jīng)過去,我們之間的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
終于,他還是苦笑不止,用笑來掩飾心里那種極度失落悲傷的感覺,笑到渾身都痛。
"已經(jīng)結(jié)束?"
"你是你,我是我,那七年的付出我不后悔,今日的決定我也不后悔。如果你非要掀起天下的戰(zhàn)事,我會不遺余力去阻止。"
"阻止?"
鳳九鳶沒有多說,匆匆逃開了這個窒息的地方,像是逃荒一樣的狼狽。
納蘭凌霄站在原地,不斷去問自己,覆水是否能收回?從那一夜之后他放縱了他的感情,放縱了他對她的感情,如今她說已然結(jié)束,那他又是否能夠像她一樣將所有的感情都收回來,當(dāng)作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為什么?我好不容易沖破了所有的障礙想要與你在一起,卻是這樣的結(jié)果?
忽然,所有的蘭香都成了一種諷刺,他才發(fā)現(xiàn)他遠(yuǎn)沒有她那樣瀟灑,哪怕代價是滴血的心臟上撒鹽...
出了蘭王府,鳳九鳶腦子里一片混亂,全部都是那句我們重新開始,全部都是!
殘落一直跟著她,直到湖邊才算停下。
她一躍跳進(jìn)了湖里,將整個人都埋進(jìn)水下去清醒,她需要清醒,需要徹底的清醒。
殘落輕然嘆息,她根本沒有自己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厲害,如果真的能夠輕易結(jié)束,她還在慌些什么?
湖底的世界無法看清,她便徹底閉上了眼,回憶里盡是那七年的生死歲月,盡是他的笑,他的算計和他的優(yōu)雅,像一種粘在記憶里的東西,不死不休。
她還記得,當(dāng)年肩上那片清涼的蘭花,他為她用蘭花止血的樣子,就像是個從蘭中幻化出來的妖孽!迷惑世人的妖孽!
太多了,太多揮之不去的記憶紛紛涌上來,她快要瘋了!
驟然,泠泠簫音從岸上傳來,干凈而特別,猶如一些飛翔的精靈安撫著她混亂的思緒,鎖相思引起的不適慢慢被催眠,在那帶著安魂作用的簫聲里漸漸平息。
是驚塵!似乎會有感應(yīng),那些分布在身體各處的屬于他的血在簫聲的領(lǐng)導(dǎo)下漸漸安撫著她所有混亂的思想和血脈運動,漸漸讓整顆心都安靜下來。
剛才那樣的可怕,仿佛是心被魔鬼控制,她會在那強(qiáng)大的腐蝕力里失去意識,成為一個魔鬼!好可怕的感覺,如果不是驚塵忽然出現(xiàn),她真的沒有辦法控制!
夏驚塵看著浮出的水泡,似乎能感應(yīng)到她的情緒,漸漸蹙起了眉頭。
活躍在她體內(nèi)的是什么東西?為什么連他都覺得好害怕?這世上竟然還有讓他害怕的東西存在?難道是鎖相思?
"殘落,她去了哪里?"
"蘭王府。"
果然,如果不是動了情,又怎么惹到鎖相思!
終于,夏驚塵感覺到了自己的無能,眼睜睜看著她受苦卻沒有任何辦法,即便他是神族后裔又如何?
半個時辰后,鳳九鳶終于從水里出來,笑容很是輕松,看著夏驚塵那干凈的眸子,她只微微一笑,"謝謝你,驚塵。"
風(fēng)鬢雨鬢,偏是來無準(zhǔn)。倦倚玉蘭看月暈,容易語低香今。
軟風(fēng)吹過紗窗,心期便隔天涯。從此傷春傷別,黃昏只對梨花。(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