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莎像只小貓一樣粘人,喜歡纏著我擁抱,更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向我索吻。公司的男女同事看著我倆每天如膠似漆的樣子,都笑得很無奈。
這樣的她常常讓我陷入無所適從,但又忍不住對她著迷。
有時候,她會像小孩子一樣無理取鬧,會問一些幼稚的問題,提一些過分的要求。但我對她從來沒有說過一個“不”字。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對她那樣放縱,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為了她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線。
我也開始迷茫了,這究竟是一種對于喜愛的女孩的寵溺、還是一種對于過去的贖罪。
她的撒嬌與嗔怒,讓我覺得自己離開她一個小時,都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但不幸的是,為了《第二天堂》的錄音,我必須要飛往美國,并在那里呆上兩三個月。
和制作團隊離開臺北的那天,她正在家里賭氣,所以沒有來機場送我。看著我的行李箱形單影只地在傳送帶上緩緩向前,我苦澀地笑了笑,像是在自我安慰。Yvonne穿著一身黃綠色的衣服,推著行李箱走了過來
我笑呵呵地沖她招招手——但熱臉的確是貼到了冷屁股。Yvonne看我的眼神是失望中透著同情,同時又有些厭惡。就這么盯著我看了我許久,才冷冷地開口:
“喲,小女朋友沒來送你?”
我有些尷尬:
“啊,對,她。。。她還在家生著氣呢。。。”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
我的笑容僵住了,語氣有些難堪: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冷哼了一聲,看得出來是有很鄙視我了:
“林俊杰,你跟我就沒有必要再裝嗎?”
看我沒再說話,她的語氣反而柔和了些:
“你應(yīng)該學(xué)會放下她了。和金莎在一起的你,不是她愛的那個你,不是那個真正快樂的你。”
我很本能地抗拒這些聲音。
“找一個和阿凝一模一樣的女孩,只能說明你的懦弱和無能。放了她吧,她沒有理由用真心來換一個替身的身份——你這是欺騙!”
我最后一絲耐心也被耗盡了,用冷漠的語氣——冷漠到不像是我發(fā)出的:
“不好意思,這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著你管。”
Yvonne懵了,眼神里有憤怒、更多的是難過:
“行,林俊杰,就當我看錯人了。”
檢票、登機。
一路上,她沒有再與我多說一句話,盡職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后,便戴上她的那副彩虹噴漆的頭戴式耳機,聽一個人的音樂。
我知道Yvonne是個很有個性也很有脾氣的女孩——只是我太忙了,我沒有空去思辨她口中我犯下的錯。
小時候和爸爸媽媽一起來過LA,但和這次的體會真的完全不一樣。
Brain Garder是我的偶像邁克爾·杰克遜的專屬錄音師。踏進他的錄音室的那一刻,我第一次體會到了在我的簽售會上,粉絲們與我握手時顫抖的、激動的心情。
我謙卑地一再鞠躬,用上我平生最華麗的文法和辭藻去表達我對他的贊美,只為了讓他多給我提出一些意見,再多傳授給我一點知識。
我心中的“第二天堂”,表面上美好,其實是由血腥與殘暴堆積成的宇宙——一個絕對公平正義完美的烏托邦,唯一存在的便是永無止境的循環(huán)的報復(fù)。
我們都不是獨立存在的個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業(yè)障因果。
愛過的、不愛的。
被拋棄的、拋棄別人的。
我們都一樣。
在加德的指導(dǎo)下,我對自己的聲帶更加了解了,對聲音的把控也更加自如。特別是他那些錄音時的奇妙點子,就算事后很久還是會讓我感慨不已——真的是偶像啊。。。真牛啊。。。
加德和我每完成一首歌的錄音,他都會摘下耳機,很認真地對我豎起大拇哥,用他濃濃的美式口音稱贊道:
“Extremely perfect,JJ!”
他很尊重我的想法,從不把我當小孩看待,也沒有國內(nèi)音樂人間“談資論輩”的習(xí)慣。我們倆之間好像只有一座音樂的橋梁,其余的瑣事與應(yīng)酬都是浮云而已。
三個月的時間我只覺得太短,臨別時,他把我領(lǐng)到了他的錄音室的側(cè)門——那個窄窄的門廊里擺著近十個格萊美獎杯和大大小小的證書獎狀。他的語氣還在謙虛,但眉宇間是藏不住的驕傲:
“See?These might be the most valuable things that i can do in my life.”
我被這些獎杯驚呆了,既憧憬又震撼:
“wow——i mean——they are brilliant!”
我懷著赤誠的心瞻仰著,跟著他走向門廊的盡頭——是還沒有被填滿的一面白墻,他用強壯有力的胳膊拍了拍我的肩膀,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This is the place reserve for you.”
多么想擺脫這一切啊,像加德一樣自由快樂,做一個真正的樂行者,暢游在音樂的世界里。
忘卻她,也忘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