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葉南想了很多事。</br> 以前是她太傻,一心一意為了慕云起而活,最終也不過是得了個棄如敝履的下場。</br> 不過這都是她自愿的,她認了,也為這些錯誤的選擇付出了代價。</br> 但從此刻起,她要帶著鶴年的那份,好好活下去。</br> 就像老郝說的那樣,人活在這世上,要頂天立地,要最先對得起自己!</br> 什么慕家隨衛,她不稀罕了。</br> 既然選擇了參軍,她的決定和意志就永不會變。</br> 從保護一個人到守護一群人,后者的意義遠大于前者。</br> 至于危險系數這種問題,反正她都是一個人,也沒什么后顧之憂,而且這是軍人的職責,也是肩上的榮耀。</br> 林澤海顯然被女孩的果斷驚訝到了,他以為她還會多推脫幾次,沒想到這么快就答應了。</br> “那先說好,一切按照流程來。首先體檢要合格,其次,各項考核成績也要達標。你能走到哪里,全靠你自己。”</br> “沒問題。”她沒意見。</br> 過了一會兒,葉南走出辦公室,蔣前還在門外等候,準備再把她送回招待宿舍。</br> “你真要留下?”兩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男人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br> 其實她一走出來就察覺到他的表情不是很自然,甚至有些明顯的不悅,只是她沒有主動詢問,而是等他沉不住氣自己說出來。</br> 葉南步伐徐徐,也不著急回答對方。</br> “林上校知道你偷聽了我們的對話嗎?”</br> 蔣前不以為然,“這種環境下如果還聽不清,我就該離開行動隊了。況且上校讓我守在門外,就說明也沒打算瞞著我。”</br> 葉南贊同地點著頭,淡淡回答道。</br> “既然你都聽到了,還來問我做什么?”</br> 蔣前咬了咬后槽牙,干脆直接講出了自己的想法。</br> “我沒有時間一直陪你繞彎子。我知道你之前是隨衛,也知道你與慕家有關系。但我希望你能清楚一點,部隊不是避難所,軍人的原則和底線就是忠誠。如果只是暫時找不到方向,你可以在這里多留幾天,上校也不會趕你走。但如果你的心不在這,我不建議你留下。”</br> 葉南聽懂了,蔣前是覺得她年紀小不定性,又在慕家待了這么多年,擔心她仍念舊情,到時候干不了幾天就后悔了。</br> 畢竟參軍可不是找工作,說辭職就辭職,這是一份充滿責任感的職業,半途而廢,就是逃兵。</br> 蔣前的話不好聽,但很誠懇。</br> 葉南想起林澤海剛才囑咐過的話。</br> “留在突擊隊,除了各項成績優異,最好也能得到蔣前的認可,這小子能力很強,但對一些事情的看法,確實不太會變通。”</br> 葉南認為這話有道理,他們并不熟識,也不了解對方是個什么樣的人,原本好好的五人小隊突然要變成六人行,默契、信任,一切都要打亂重組,重新磨合。</br> 換做是她,她也會抵觸排斥的。</br> “我明白蔣隊的意思,這也說明我們互相了解的還是不夠。這將會是個好機會,我很期待我們成為戰友的那天。”</br> 女孩目光決絕,主動伸出右手向他示好。</br> 微弱的月光灑進她的雙眸,在黑夜中熠熠閃耀,似乎月亮不在天上,而在她眼中。</br> 蔣前發現勸說的方法不起作用,女孩反而更起勁了。</br> 他垂眸看著滯在面前的一只手,幾秒后,依然選擇了不留情面的離開。</br> 葉南扭頭看著漸漸走遠的背影,收回了手。</br> 還真是個別扭的人啊……她想。</br> 北城的春天干燥得很,溫度落差也大,葉南一直不喜歡北城的氣候,但這么多年,也習慣了。</br> 眼下并不是行動隊選拔人員的時候,林澤海還是為她破例進行了體檢和各項訓練測驗。</br> 考核當天,訓練場上只有她一個人,整個行動隊都在一旁觀看。</br> 好在她跟著慕云起經常出入一些大型場合,早已適應了眾所矚目的感覺。</br> 葉南的射擊手感一直很好,胸環靶、移動靶、掩體靶…一連幾項射擊項目都以“優秀”通過。</br> 老白在一旁看著,連連挑眉。</br> “這丫頭可以啊,命中率高、兩槍射擊間隔的時間短、反應也快,蔣隊,咱們這是撿了個寶貝啊。”</br> 老白用余光掃了一眼,看到蔣前雙唇緊抿,一臉嚴肅,只好又把話頭遞給了前面的郝仁。</br> “老郝,你說是吧?”</br> 老郝的聲音緩緩傳來,“我在想,正好我還缺個觀察員,不知道這丫頭愿不愿意…”</br> “沒什么值得夸贊的。”</br> 蔣前冷著臉道:“行動隊里每個人的成績都跟她差不多,很難嗎?”</br> 兩人悻悻地眨了眨眼,閉上了嘴。</br> 上午的最后一項考核是負重二十公斤跑五千米,葉南要把將近半個自己背在身上。</br> 這段時間她疏于鍛煉,明顯能感覺到有點吃力,不過問題不大,成績合格了。</br> 到了開飯的時間,葉南自然跟突擊隊坐在一起。</br> 一個上午,大家對她的能力有目共睹,不過這丫頭的飯量…也挺可觀啊…</br> 老白和老郝分別坐在她兩手邊,耗子和小五則在對面,蔣前離她最遠。</br> 幾人愣愣的看著女孩在一坨飯山里埋頭扒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br> “丫頭,你可別吃撐了。”</br> 老郝擔心的囑咐道。</br> “木事…我有素…”</br> 葉南腮幫子鼓鼓的,抬起頭來看到掉在餐盤旁邊的一粒米,又用手捏進了嘴里。</br> 老白覺得這丫頭賊接地氣,至少感覺人還是不錯的,不明白蔣隊為什么這么排斥她。</br> “你慢點吃,午休時間不著急。”</br> 葉南端起湯碗順了一口,又說。</br> “下午還有技能考核,我想趕緊回去,把筆記上各種型號的武器性能再復習一遍。”</br> “你還有筆記?”</br> 老白回憶了一下,從緬國救她回來,除了那只骨灰盒,就沒見過她還有其他東西。</br> 只見女孩用手拍了拍腦殼,“我在特訓營的時候,林上校曾做過我們的特教官,講過的內容都記在這了。”</br> 幾人紛紛詫異地看向她,耗子也難得說了句話。</br> “這么久了你還記得住?”</br> 女孩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br> “我會把記下來的東西放進大腦中的書架上,要用什么取下來,翻開就能用。”</br> 幾人越聽越離譜,好奇她的腦子是怎么長的?</br> 全程只有蔣前一言不發,在聽到葉南的記憶方法后,他眉頭皺得更深了。</br> 他知道一種叫做“記憶宮殿”的記憶法,跟她的方法大概相似,不過這種記憶法的實質性不太全面,所以一直存在爭議,會使用的人少之又少。</br> 這女孩的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