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青的話猶如驚濤駭浪,猶如驚天悶雷重重磕在我的心中,扶著一旁的海棠花才勉強站穩(wěn)。ziom
羌青并沒有上前扶我,而是抬腳來了一步,“在你們中原,三國時期,梟雄曹操頭痛欲裂,請來神醫(yī)華佗,華佗診治之后,告知曹操想要治好頭疼,就必須做開顱。曹操并沒有依照華佗的意思來做開顱,賜死了華佗,惱羞成怒把華佗畢生的醫(yī)術焚燒于大火之中。導致曹操最后死于頭痛!”
“在那個時期已經(jīng)有了開顱,你在小時候被換眼,就算我醫(yī)術了得,一雙眼睛經(jīng)過這么多年時間洗滌讓人看不出來,我并不覺得奇怪!”
我的手顫顫巍巍,我伸出手撫在自己的眼上:“這也許只是你的猜測,把一個大人的眼睛,換著小孩子的眼中,就算醫(yī)術了得,眼睛也會有排斥!”
羌青把折扇鋪開,搖搖晃晃,對著自己扇著風:“你說的也是有道理的,這是我一廂情愿的猜測,畢竟對于你的身世……現(xiàn)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你是姜致臻的女兒,并沒有其他的線索,就像你另外的身世!”
“不過……”羌青湊近我說道:“如果我的揣測是真的,這幕后的人,這聰明,這算計,讓我甘拜下風,我得努力把他揪出來才是……”
我的手摳在海棠樹的樹干上,把海棠樹的樹皮都扣了下來,慢慢的站直了身體:“這純屬無稽之談,根本就不可能是真的,倒是羌兄不會傻傻的以為這是真的,這是巨大的陰謀吧!”
羌青一本正經(jīng)的點了點頭:“此事若是真的,可能真的是驚天動地的陰謀,畢竟楚家修命改運之法都有,這世界上有其他不為人知的東西,也不足為奇!”
“那你需要再好好的檢查檢查我的這雙眼睛嗎?”我手指著自己的雙眸。盯著羌青道:“或者說,你可以給它替換掉!”
羌青忽然笑了起來,折扇搖得嘩啦作響:“這只是我一廂情愿的猜測,還沒有得到證實,殿下不用多慮,倒是殿下告訴我的秘密才是真的讓我吃驚的秘密!”
我理了理衣裙,把自己有些紛亂的青絲捌在耳后,“羌兄就如天上的仙人一樣,站在這高高的地方俯瞰別人,不過我的一雙眼睛是我母妃的。羌兄這十幾年來被別人算計的也不輕啊!”
我嗆了一聲,羌青臉上有一瞬間的僵硬,電光雷閃之間,這一瞬間的僵硬,就變成了常色。隨口應我:“這樣說是沒錯,我一方面希望你是,一方面又希望你不是你,如果你不是姜了,你又會是誰?”
“如果我不是姜了!不是姜致臻的女兒,我會是誰呢?”我笑著問他:“你覺得我會是誰呢,不是姜國的血統(tǒng),又被人丟進姜國的后宮里,還被人換著一雙眼眸,你說我的身份,會是低如塵埃的乞丐?還是真正的像別人口中所說,是天下最尊貴的人?”
我的笑讓羌青臉色沉了沉,半響才道:“不知道……如果猜測都是真的,幕后這個人費盡心思把你拉進姜國后宮,你想被隱藏的身份要么低入塵埃,要么真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
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天底下最珍貴的人又是什么人?
我個人更傾向于這是一場游戲,自己是最卑微的人被人拉向一個不可能的位置,幕后的人就像一個謀士,在謀一樣不可能的東西,或者說,楚家人,認為我是一個變數(shù),他們想知道我這個變數(shù)到底能不能掀起大浪來。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羌青他在說謊,所謂跟我的淵源根本就不是救命之恩,或許他在為姜致臻狡辯,我不是他們的女兒……
不管怎么樣,事情已經(jīng)到了今天這個地步。總是要查清楚,才能活的明明白白不是嗎?
太后突然暴斃,其他三國使臣來到的時候,太后已經(jīng)下葬了,雖然于情于理不合,姜翊生給太后補了一個好名聲。
太后有旨,大喪期間不宜過于操辦,一切從簡,太后在百姓的口中,變成了一個慈后,舉國哀悼太后,姜國上上下下自覺的為太后哀悼。
姜翊生黑色的衣袍,成了他每日的顏色,袖口繡金龍,與我一起看著太后的棺槨抬進皇陵之中:“這世界上再也沒有太后,太后一無所有了,就算她活著,也不會成為你我的威脅!”
皇家人死了,自然要殉葬的,可惜那不是真正的太后,姜翊生也沒有讓人去殉葬,看著那石門緩緩的關上。
砰嗵一聲,我的心跟著跳了跳:“翊生,太后不會輕易死去,太后也根本不會善罷甘休,她能出得了這皇宮,如此神不知鬼不覺一年多,無論如何你都要小心了!”
姜翊生狹長的鳳目,如寒冰薄涼:“姜致遠已經(jīng)死了,姜翊琰,姜翊羽也已經(jīng)死了,我是他唯一的兒子。太后想毀了我,那就一起連她死去的兒子名聲一起毀掉,沒有什么好可怕的,也沒有什么好小心的!”
“我只在乎你,我只在乎你能不能在我的身邊,其他的,佛擋殺佛,人擋殺人!神來了,我一樣的滅!”
滿身殺伐之氣,滿身暴戾之氣,圍繞著他的就仿佛一團黑霧帶著血腥味……
幽幽長嘆,壓制住心口的不適,春日過后,便是燥熱的夏天,炎熱的夏天,該如何度過?太后的這條線斷了,我該如何去尋找下一條線……
我看著姜翊生,淡淡地說道:“莫要執(zhí)著,我與你……”
“皇上……殿下……”關桑白突然上前打斷我的話:“太后已安睡在皇陵之中,時間不早了,該啟程回京城了!”
姜翊生眉頭緊皺,伸手過來拉我,我把手向后背去,錯開了他的手,他的臉色剎那間變得陰沉……
我聲音淡漠道:“你是姜國的皇,豈能任性?我只不過是一個過路人,你把我當成生命的過路人,擦肩而過錯過就什么事也沒有了!”
姜翊生竭力壓住眼中蘊藏的暴戾之氣,似笑非笑道:“除非朕死了,不然的話,你就是朕太子的母妃,誰也改變不了!”
他到底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緊緊的扣著我的手腕,拉著我就走,關桑白站在原地卑躬屈膝,嘴角露出一抹似譏非諷的微笑,像在嘲笑我,又像嘲笑她自己。
姜翊生把我?guī)У烬堓傊希c他共乘……文武百官眾目睽睽之下。姜國上上下下,一下子都知道,他們的年輕帝王,在太后入皇陵的那一天,拉著一個酷似長公主姜了女子上了龍輦……
更有甚者謠傳,這個女子會是皇后,中幽宮打入冷宮的皇后,謝輕吟只不過掛了一個名,這皇后的位置,鐵板釘釘是那個上了龍輦的女子……
太后死了,宮中一下風平浪靜,二十六具尸體便成了無頭冤案,找不到任何可以例證誰是兇手的證據(jù)。
姜翊羽對此事的態(tài)度,只是下令讓人著查……
內司廳的賬簿。安神香,回望,坤寧宮用量是從太后被幽禁開始,我當時在想,依姑姑是用安神香控制太后,可沒成想到她用安神香控制的是臨老夫人。
我又查了那一夜,姜翊生所用的安神香,賬簿并沒有記載,看著賬簿失神,努力的回想臨老夫人臨終之前所有的言語……
看似有些毫無關聯(lián),可是又感覺到有很大的關聯(lián)……臨老夫人口中所說的疑點眾多,太后答應過她不會殺臨則柔……
她又翻箱倒柜的找所謂的長生,什么是長生?所謂續(xù)命之說,把別人的生命嫁接于自己的生命之上。這是長生?
按照臨老夫人找東西的樣子,她口中的長生應該是一個物件……什么樣的物件可以讓一個人長生?
在我所有接觸的東西中,只有續(xù)命之法跟長生掛鉤。而續(xù)命之法這種秘術,跟楚家有關……跟楚家有關,很明顯羌青又不知道……
他不知道,楚瓏果會不會知道?楚瓏果明知天命難違不能惦記姜翊生,可是她仍然待在他的身邊……
姜翊生要把那二十六具尸體,拉出去埋了,楚瓏果未讓,說疑點重重,她想找出這個兇手來。
楚瓏果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就在當場,瞧著姜翊生的神色,他好像并不贊同楚瓏果的話……
“殿下喝茶!”淺夏端了一杯冒著熱氣的茶盞放在我的面前。把我從失神中喚醒。
我抬頭看向他,見他眼中露出小心翼翼的神態(tài),指了指我旁邊的位子:“坐,淺夏!”
“奴才不敢!”淺夏卑躬屈膝說道:“殿下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奴才,奴才站著就好!”
眼中浮現(xiàn)一抹無奈:“坐吧,好的咱們倆相識十幾年了!”
我的一句話,讓淺夏瞬間紅了眼眶,慢慢的挨著板凳坐了下來,似自從姜翊生坐上了這個皇位之后,淺夏就變得軟弱了,動不動就會紅了眼眶,動不動就暗自擦著眼淚……
唇角微勾,“淺夏。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知道姜翊生愛我的?你又從什么時候開始知道我和他毫無血緣關系的?”
淺夏霎那之間被驚恐覆蓋了雙眼,聲音都抖了,我伸手一擋,擋住了他要下跪的雙膝,“殿下,奴才不是有意要欺騙殿下。在殿下去了南疆,錯嫁南疆的時候,大皇子就告訴奴才,他這輩子只要殿下,讓奴才好好護著殿下,好好看著殿下,不要讓殿下愛上任何人!”
淺夏的手都在抖,唇白更是白的毫無顏色,我知道他現(xiàn)在是在害怕。害怕好不容易有了今天這個局面,一下子又變得一無所有,隨便讓人欺凌……
心中仿佛有一股氣堵著,無處發(fā)泄,幽嘆道:“這些事情都過去了,你我從此以后都不要再提了。淺夏你說好不好?”
淺夏紅著眼點頭,哽咽:“奴才聽殿下的,奴才跟著殿下,就什么也不怕了!”
心中有絲絲苦澀,淺夏是一個可憐的人,是我沒有護住他,讓他對除了我以外的人,都不信任,都草木皆兵……
我自己何嘗又不是這樣。我現(xiàn)在連個信任說話的人都沒有,想來真是可笑,這都快過去半輩子了……卻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這樣的人生,這樣的我,又何等的悲哀啊!
暗自抹了一把眼角,故作漫不經(jīng)心的又道:“你知不知道瓏果姑娘和皇上相識于何時?”
淺夏一愣,搖了搖頭:“奴才不知道,瓏果姑娘應該在百里山圍場才與皇上相識。難道她與皇上此前便相識?要不奴才去旁敲側擊問一下喜公公,他跟皇上最舊,應該知道的比較多!”
我思量片刻:“不用了,抽空我還是自己問皇上吧!”
淺夏猶疑的點了點頭……
“有什么事情要問朕得嗎?”姜翊生穿著一身黑色的朝服,從外面緩緩走來,整個人似就如一把鋒利的劍,已經(jīng)出鞘的劍,散發(fā)著鋒利的冷意!
淺夏忙起身行禮,姜翊生擺手免了他的行禮,我看向姜翊生身后,沒有發(fā)現(xiàn)楚瓏果,便開口道:“一般內司廳不管誰拿東西,就算是皇上拿東西,都會登記造冊,最后交于內務府結算每年的開支,為何皇上拿了回望沒有登記造冊?”
回望,是一款不太常見,但是位分在妃嬪之上,都可以去內司廳領取,它的作用主要是安神,助重于睡眠……可是有疑點是,回望并不會讓人陷入叫不醒的境界……
挖眼拔舌何等痛苦,宮中的侍衛(wèi)每個人身體絕對是強壯的,就算給他們點了安神香,只會讓他們比往常睡得更沉一些,也不會讓他們睡的猶如死人一般挖眼拔舌,不發(fā)出一丁點聲音……
姜翊生聽到我喚他皇上,當即臉就沉下來了:“你非得如此跟我生疏?”
我淺笑的回他:“禮尚往來而已,皇上,姜國皇上,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姜翊生如山冷峻冷角分明的臉,扭曲了一下,“你到底是不肯原諒于我了?難道我要把心挖出來,放在你的面前,你才會原諒我嗎?”
他很卑微,我發(fā)現(xiàn),我的心已經(jīng)如玄鐵一般堅硬,已經(jīng)如磐石一般不可摧毀。
盯著他狹長的鳳目,落進他那幽深的眼眸之中,一字一句說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再添一個問題,我想知道,為何你不想讓楚瓏果去查那二十六具尸體,為何被挖眼拔舌?”
姜翊生一下恍如重創(chuàng),手緊緊的揪住胸口,滿目受傷,看了我半天,“姜了,你是不信我嗎?你是在懷疑我嗎?”
我不知道他揪著胸口的動作,是不是體內的蟲引在撕咬他的心,我知道……我的話,像刀子一樣捅著他的心……
就像曾經(jīng)在肅沁王府我打了他一巴掌,不信任他,他滿臉的受傷一樣……
“不是懷疑你,只是我看到了這個!”我把內司廳賬簿推到他面前,有些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已經(jīng)不知道我是誰了,我是姜了,可是我在歷史上的名字,已經(jīng)死在北齊了。我是姜頤和,我也已經(jīng)死在姜國的護城河里。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知道我是誰了,你知道嗎?”
我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生怕眼淚掉下來,真怕自己的軟弱一下子突現(xiàn)在他的眼前。“我已經(jīng)不知道我是誰了,我已經(jīng)沒辦法對你敞開心扉,把你當成我心里的軟肋,哪怕我們有了孩子,我發(fā)現(xiàn)我的心更硬了!”
姜翊生揪著自己胸口的指尖泛白,久久開口道:“你是我的妻子,你現(xiàn)在的身份是我的妻子,太后死了,姜致遠也死了,沒有人能成為我們倆的阻礙!”
我搖頭:“翊生,我不想和你針鋒相對,你心智無雙,就應該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我下了決心想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
姜翊生沉默了,手慢慢的松開,端起我面前冒著熱氣的茶盞,咕嚕咕嚕的灌了兩口……
放下茶盞的時候,手勁太大,茶盞在桌子上四分五裂,他面若沉水:“你到底要查什么,告訴我……我知道你這次回來,并不是想跟我在一起才回來,你有你的事情要做,告訴我是什么事情?”
聽到他此言,穩(wěn)了穩(wěn)心神:“回望,你到底知道多少?”
姜翊生神色平靜,盯著我回道:“我并不知情!”他手指著帳簿,“我沒有讓別人領回望,但挽心宛一直都有用回望,因為你不在我身邊,我睡不著……來挽心宛,麥穗都會點上回望……”
我順著他的手望去,喜樂沒有領,麥穗的確有領……可是怎么解釋他不愿意查那二十六個人究竟是為何人所殺?
看著他有血絲的雙眼,我張了張嘴,又道:“你和楚瓏果相識于何地?她可有對你說什么奇怪的話?我不在你身邊的八年之內,你受了無數(shù)的傷,你可知道你擦的刀傷的藥是誰給的?”
我的話,讓好不容易平靜的姜翊生,倏地臉色變得深寒:“你的意思是說?不可能!”姜翊生立馬否認道:“我與她相識在百里山圍場,之后她跟西涼王離開,再見時,便在漠北以南的瓊花鎮(zhèn)!”
楚瓏果真的做的滴水不漏,八年的時間,竟然沒有露一次面,“你的口脂是誰給的?”
姜翊生一愣,“無量閣閣主給我的,說口脂叫親吻,味道很甜!”
我緩了緩語氣:“你可知道無量閣的閣主,無量閣的掌柜子,就是楚瓏果!”
“不可能!”姜翊生噌的一下站起來,神色越發(fā)緊促:“無量閣閣主,是一個溫和,清冷年歲差不多三十五左右的女子。她還打趣我說,一定會愛上親吻的味道!楚瓏果就算是西涼的大長公主,那種游離在塵世之外的氣質,她絕對不會具有!”
不對,楚瓏果好像說過,那一盒口脂是她唯一接觸姜翊生時候,姜翊生現(xiàn)在就跟我說,是一個三十五歲左右的女子,女子清冷溫和,氣質絕佳。
他們倆誰說了謊?
就像楚瓏果和羌青兩個人一個人說,凡是楚家家主都會修命改運,一個人卻說會修命改運的只有羌青……兩個人肯定有,一個人說謊,或者兩個人都說謊了!
現(xiàn)在姜翊生和楚瓏果誰說了謊?
我陷入迷茫之中,神情隱晦不明,決定試探一下:“楚瓏果說她是無量閣的掌柜子。羌青也說她是無量閣的閣主。楚瓏果說你送給我的那一盒口脂,是她送給你的,你八年來所有的刀槍劍戟的傷藥,也是她偷偷給你的……”
姜翊生鳳目之中,浮現(xiàn)了震驚,言語卻是擲地有聲的否定:“絕對不可能,楚瓏果和無量閣閣主完全是兩個人,楚瓏果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光是年齡她和無量閣閣主就對不到一起,更何況,那滿身的氣勢,以及說話的言語!”
“至于我八年來的刀槍劍戟的傷藥,跟楚瓏果有什么關系?都是太醫(yī)院所調配的,我害怕姜翊琰暗中使絆子,拿了太醫(yī)院調配的藥,去無量閣換的!大年每年去一次無量閣,對無量閣閣主,我至少見過三次,最后一次是我去南疆接你的時候,她給的我口脂!”
冬葵子說,楚瓏果背著羌青從她要了不少刀槍劍戟的藥,我第一個直覺就是楚瓏果把這些刀槍劍戟的傷藥用在姜翊生身上……
幾番三次質問楚瓏果,她并沒有否認……
她是無量閣閣主,姜翊生說無量閣閣主另有其人……為什么這個線頭越圈越多?
這就像一個皮影戲,有人在幕后操縱著,觀眾在前面看著,一個操縱者,他可以變幻出很多聲音來。
我重重地差點癱在板凳上。姜翊生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眼中閃過心疼之色:“姜了,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告訴我?我不想離你隔了天涯海角一般遠……”
他的手掌很熱,隔著衣袍,炙熱的溫度讓我有一剎那間的想去貪戀,可是又在那一瞬間,心中突如其來的鈍痛,看我的身體往后一仰,錯開了他的手。
讓他的手,落在半空,我跟著站了起來:“姜翊生,聽過西涼楚家沒有?”
“公子無雙,風華絕代,七國公子之首。長洵?”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謠傳之中,公子長洵會修命改運之法,更有謠傳說,七國之一柔然國師就是公子長洵!他會修命改運!”
“這與你我有何關系?”姜翊生眉頭深深的皺起:“你我不可能被人修改的命運!”
手扶在桌沿上,慢慢的又坐了下來:“楚瓏果就是楚家家主,公子長洵的后人,精通修命改運之法,她曾斷言……你我……”話到嘴邊,嘎然而止,我不能說,如果她的斷言是真的,我死,姜翊生會跟我一塊去死,他若死了。云朗怎么辦?
我現(xiàn)在在查找一個不可能,查找一個危險重重的事情,楚家千年屹立不倒,身后又有一個西涼………如果我一個人,死就死了,牽扯到姜翊生……他身后有個姜國,還有云朗……我不能拿他來冒這個險……
姜翊生見我欲言又止,眼神銳利起來,“她斷言什么你我如何?楚瓏果是公子長洵后人,羌青是不是也是公子長洵的后代?”
竭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順著他的話說道:“沒錯,羌青,楚羌青,他是公子長洵的后人。和楚瓏果同出一脈!”
姜翊生聲音冷徹心扉:“怪不得如此強大,如此出眾,原來是名人之后,的確,把這個名頭往天下人面前吆喝一聲,有的是人是對他們馬首是瞻!”
我本以為轉了話語,讓姜翊生忽略我剛剛差點脫口而出的言語,誰知道他說完之后,狹長的鳳目,依然盯著我:“楚瓏果斷言什么?斷言你我什么?是不是因為她,讓你對我望而怯步?”
“我對你望而怯步,你心里知道為什么!”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再次提醒姜翊生他對我的傷害。
姜翊生臉色剎那間陰沉的嚇人,對于他而言。做得最錯的兩件事情,就是惱羞成怒的要了我,就是那次在北齊阜城我摔倒在地沒有接住我,這兩件事,是他算漏了。
空氣凝結,那寒星般的眸子望著我,半響沒有開口,還是我幽幽的說道:“我過不去我心中的那道坎,等我什么時候原諒你,我自然會興高采烈的投入你的懷抱,在此之前……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有!”
姜翊生額上的冷汗突然冒出,他踉蹌后退了一下,伸手抓著桌沿才勉強站穩(wěn),紅著眼。聲音低沉溫柔:“沒關系,我可以等,無論多久我都可以等的!”
“等得結果可能是,我愛上別人了!”
“我不會讓你愛上任何人!”姜翊生語氣陰森駭人,說著他突然弓起了身體,沒有任何預料,猝不及防重重地摔在地上……
整個人蜷在地上,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我起身上前,猶豫了一下蹲在他的面前,伸手去碰他……
“啪!”他伸手輕輕打在我的手上,推了我一把:“滾開,不要碰我!”
我怔了怔,還沒反應過來,門外喜樂略顯尖銳的聲音,稟報道:“啟稟皇上,內司廳奚公公暴斃在宮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