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師弟多有得罪, 請溫師兄勿要見怪。”殷禮早知面前這人非是原來的溫舟, 因此也早就做了決定,不將原身做過的惡事冠在眼前這人身上,杜澤寧要為他報仇這件事沒錯, 但錯就錯在找錯了人。
溫舟根本就不是殺害他父母族人的兇手,卻險些被杜澤寧要了性命, 殷禮臉再大也說不出溫舟被杜澤寧誤殺是活該的話來。
溫舟眉頭微挑,態度頗為冷淡, “師兄我有一事不明, 師弟可否為我解答?”
“師兄請問?!?br/>
溫舟余光掃了兩側的侍從一眼,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說著又對殷禮道,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你隨我進來?!?br/>
殷禮跟著溫舟進入大堂, 竹韻堂的侍從均被揮退, 不會有人聽到他們的交談。
“殷師弟幾次三番想要我性命,你這竹馬如今也想要我的命,為的也是師弟你吧?”溫舟受夠了這種當背鍋俠的日子,起這個話頭不過是想將黑鍋甩給罪魁禍首。
殷禮神情一凜,“試煉之地的事都是一場誤會?!?br/>
“誤會?我可是差點沒命呢。”溫舟冷冷的盯著殷禮道。
殷禮皺起眉, 不明白溫舟為什么突然提起這件已經過去的舊事。
這是要翻舊賬?
“秘境中,溫師兄也刺了我一劍,不是已經報了試煉之地兩劍之仇?何故舊事重提?”
看出殷禮心中有些不愉, 溫舟并不在意。
“試煉之地兩劍之仇是報了,可我卻沒想到,除了師弟,還有人想要我的命。杜澤寧之前那話雖未說完,但師兄我也不是傻的,猜也猜得到都是為了師弟你。”溫舟心中不痛快,語氣也帶了幾分刻薄,“杜澤寧對師弟還真是一片癡心吶,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師弟難道就絲毫不動心?”
殷禮皺起眉,“我感念他一番好意,但我只把他當好兄弟,別的再也沒有。”這話說得很是急促,像是急著解釋清楚,待得話說完,殷禮心里又有些莫名的發堵。
他這么急切的解釋作甚?搞得好似做賊心虛。
溫舟嗤笑,“這些就暫且不提,我不管師弟你跟你那個竹馬為何要殺我,若是報仇,也要查清楚報仇的對象,別到時候誤殺了好人?!?br/>
聽了這話,殷禮只當溫舟是在暗示他,此溫舟非彼溫舟。
他點點頭道,“我知道,我會再去調查清楚,不會再找師兄的麻煩,澤寧那邊,我也會跟他說清楚。”
“說清楚?他得有那個命活下來聽你說清楚?!睖刂蹧鰶龅睦湫?。
聞言,殷禮臉色微變,凝神若有所思的盯著溫舟的臉看。
溫舟斜睨了他一眼,不客氣的質問道,“他想殺我,莫不是我還要把脖子伸過去給他砍才行?”
“那都是誤會,師兄罰也罰了,若澤寧活著離開了戒律堂,此事是否就此一筆勾銷?”
殷禮并不想跟這個溫舟結怨,沖突能化解就化解,化解不了干脆就隔開這二人算了。
誤會?
一筆勾銷?
憑你巧舌如簧,我也不會同意!
溫舟冷冷掃了殷禮一眼,知道在殷禮的心中,終究還是竹馬杜澤寧更重要一些。
“我知曉那杜澤寧是你竹馬之交,關系非比尋常,看著他去死,你必是做不到的?!睖刂垲D了頓,沖著殷禮露出個帶著諷刺的笑,“這樣吧,你若有那個本事,盡管去求戒律堂的長老放了他,只要你能做到,我絕不干涉。”
殷禮見溫舟的態度冷漠了很多,心里生出幾分不適,“我不是這個意思,師兄誤會了。”
“不管是不是誤會,從此以后莫要再來我的竹韻堂!”溫舟冷冷的丟下這句話,轉身往內室走去,“殷師弟還請回青虹峰去吧?!?br/>
看著溫舟的背影消失在內室的陰影中,殷禮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這個溫舟心性確實純善,但卻不是個溫和的小白兔,也是個披著小白兔外殼的上古兇獸啊!
溫舟對杜澤寧毫不留情的處罰,讓殷禮明悟過來,溫舟對他的仁慈,并不惠及杜澤寧。
而且——
——溫舟仿佛對他的事情格外清楚?
心中起了疑心,殷禮也不再多留。
“師弟告辭?!闭f完,也知道進了內室的溫舟不會有回應,轉身走出大堂,便御劍離開竹韻堂。
……
祝星河剛從凌霄峰出來,就見到竹韻堂三名侍從押著個眼熟的小弟子往戒律堂的方向而去,不禁露出幾分異色。
竹韻堂那是紫陽峰那個混世魔王溫舟的住所,他的侍從因為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在九大主峰格外的好認。
那被押送的小弟子,他也識得。
去年太虛仙宗開山收弟子,杜澤寧就是去年入了弟子峰的新弟子之一。
祝星河曾與杜澤寧有過一面之緣,就在七日前,他在太虛仙宗的藏書閣里遇到這個小弟子,這個小弟子不知從哪兒得了令牌,進入了藏書閣,翻閱了陣法的典籍,專挑殺陣習讀。
當時他覺得這小弟子極為好學,便指點了一二,否則光憑杜澤寧自己,怎么能布下玄階的殺陣?
祝星河與他那師尊一樣,跟紫陽峰的人極不對付,尤其是紫陽峰的溫舟,最是讓他不喜。
雖然不知道杜澤寧做了什么惹怒剛回宗門的溫舟,但這并不妨礙他護著杜澤寧給溫舟添堵。
他上前攔住了竹韻堂三名侍從,下巴沖著杜澤寧一揚,問道,“這名小弟子犯了什么事?”
祝星河雖然不是紫陽峰的公子,但畢竟是九大主峰首座的嫡傳弟子,還是嫡傳首徒,地位遠遠超出這三名竹韻堂的侍從,即使背后站著溫舟,可他們清楚的知道,溫公子畢竟是主峰的嫡系公子,絕不會為了他們得罪一峰首座的嫡傳弟子,因此絲毫不敢在祝星河面前拿喬作妖。
“回祝公子的話,這名弟子在公子的床榻上布下天絕陣,妄圖謀害公子性命,按主峰的規矩,此乃死罪,公子命小人將他押送去戒律堂交由戒律堂長老懲處。”
祝星河眉頭微動,看了眼滿臉淚痕,眼神黯然無光透著絕望的杜澤寧。
他微微皺眉,對杜澤寧這幅樣子略有些不喜,轉身便御劍往玄冰峰而去。
見祝星河一語不發便離開了,押送杜澤寧的三名侍從面面相覷,隨后繼續押送杜澤寧往戒律堂而去。
將杜澤寧交給戒律堂的人之后,三名侍從原想將杜澤寧做的事情都說出來,但卻被剛才回祝星河話的侍從攔下。
這名侍從想起殷禮對杜澤寧的維護,和特意攔下他們問杜澤寧犯了何事的祝星河,以為杜澤寧跟兩位主峰的公子關系匪淺,因此只隱晦的提了杜澤寧犯了死罪,卻沒說杜澤寧犯了什么罪便離開了戒律堂。
回到竹韻堂,侍從聽聞溫舟已經歇下了,便沒有去打擾溫舟。
那邊祝星河回到玄冰峰后,便直接找到了他師尊江和致,將杜澤寧的事情告知。
雖然他對杜澤寧被抓后的表現很失望,但這并不妨礙他拿這件事來江和致面前討賞。
他的這個師尊,雖然對他這些弟子從不用心教導,但你若是做了什么合他心意的事情,他還是會賞你一些好東西。
至于什么事情合他師尊的心意,那當然是——讓溫羲寧父子不痛快的事情,就能讓他師尊心情舒暢。
從祝星河這里得了消息,江和致果然十分高興,隨手賞了祝星河一柄冰屬性的中品靈劍,便直接離開了玄冰峰。
而江和致離開的方向,正是戒律堂。
……
次日,一則消息轟動了九大主峰。
玄冰峰的首座江和致將竹韻堂犯下死罪的一名侍從收入門下,做了嫡傳弟子。
溫舟早起的時候聽聞此事,只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杜澤寧被江和致收做了弟子?這簡直太可笑了!
杜澤寧可是火屬性靈根,江和致收下他做弟子,這不是搞笑嗎?
在溫舟懵逼的時候,溫羲寧傳召了竹韻堂昨日押送杜澤寧去戒律堂的三名侍從詢問。
得知事情經過,提著焚天仙劍便殺上了玄冰峰。
而此時,玄冰峰正在進行拜師禮,溫羲寧一句話不說,直接一劍斬向杜澤寧,殺氣四溢。
“溫羲寧——你欺人太甚?。 苯椭履樕F青的擋下了溫羲寧的一劍,手中的極品冰屬性靈劍卻被一劍斬斷。
溫羲寧冷笑,“這小子謀害我兒子性命,你竟還想收下他做嫡傳弟子,到底是誰欺人太甚?江和致,以往你我之間如何斗法,是輸是贏,我都不在乎,但凡敢傷我兒子性命,我叫他永不超生,你給我滾開!否則,我的焚天劍,可是不認人的!”
江和致氣的臉色鐵青,“你發什么瘋?!”
嘴里吼著,江和致心里怒不可歇。
——若是他也有仙劍,豈能被溫羲寧如此欺辱?
“我發瘋?是你故意激怒我,那就不要怪我發瘋,把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交出來,這件事便作罷,否則,呵,后果自負?!睖佤藢幊錆M殺意的目光緊緊鎖定著往角落里縮的杜澤寧,眼神就像在看一坨屎。
——就這么個玩意兒,竟敢對他兒子下毒手?他信了才有鬼!定是江和致指使??!
“好!你要打,我就跟你打!有本事你別以仙劍欺人!”江和致被激起了怒火,眼神仿佛會噴火。
溫羲寧冷笑,“好,不用就不用,你以為我不用仙劍,你就打得過我了?”蠢貨!
待溫羲寧收起焚天劍,江和致當即重新取出一把極品冰屬性靈劍,騰身就向溫羲寧攻去,溫羲寧半點不甘示弱,隨手取出一把自己煉制的極品靈劍與江和致纏斗起來。
兩人一個大乘后期修為,一個大乘中期修為,半空中大打出手,震天動地,自然驚動了整個太虛仙宗。
“住手!!”一聲怒喝遠遠傳來,伴隨著幾道身影極速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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