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好像抽絲剝繭一樣瞬間清晰了起來。
夏眠想起在薄家的時候,總看到薄嗣承對著一盆怪柳發(fā)呆,那時候薄嗣承還別有深意的回答過她:“我在向一個人賠罪?!?br/>
后來夏眠知道了怪柳的花語罪。
但是她從來都沒想過這個會和母親有關。
薄嗣承眼底的震驚不比夏眠少,在場的四人顯然只有他倆不知道這個滔天的秘密,衛(wèi)芹眼底的憤怒看起來更像驚慌失措和氣急敗壞。
薄嗣承看了夏眠許久才黯啞出生:“你竟然真的是葉珣的孩子”
他顫抖的手掌試圖覆上她的發(fā)頂,夏眠不知為何卻執(zhí)拗的偏轉過頭,目光一直落在傅湛臉上。
傅湛今天的目的定然不會是好心到要讓他們父女團聚,而且他說過的,母親的死因和衛(wèi)芹有關。
傅湛看著夏眠對薄嗣承的態(tài)度,笑得更加開懷,他同情的看了眼夏眠,沉聲說道:“可憐的孩子,讓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你要撐住了哦?!?br/>
夏眠把手里的紙張攥起褶皺,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傅湛。
衛(wèi)芹早在一邊跳腳,對著傅湛全無形象的開口大罵:“你個混蛋,你毀了槿晏!現(xiàn)在還要繼續(xù)毀我嗎?你就這么看不得我好!”
傅湛面色陰沉,看著衛(wèi)芹的眼神冷的嚇人,他想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什么會被這樣一個惡劣的女人算計,還動了心,怎么就沒能看清她美麗外表下的惡毒內心呢?
“我毀了槿晏?那你呢?”傅湛斜睨著她,神色比之前更加冷酷,“讓他叫別的男人父親叫了二十幾年,他為什么自閉,要不是因為你他的人生也不是這樣的!”
夏眠和薄嗣承好像局外人一樣,淡漠的看著這兩人互相撕咬互相指責,夏眠說不清此刻的內心,聽著他們談論薄槿晏,她也是撕心裂肺的疼。
她只以為他是因為父母冷落才輕微自閉的,也能看出來他和衛(wèi)芹不親,甚至極少和衛(wèi)芹說話,原來他那么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夏眠不敢再想下去,她和薄槿晏的關系,在今天或許就要有一個天翻地覆的轉變。
“你說的秘密,是什么?”夏眠打斷他們,不想再聽這虛偽的兩人互相斥責。
衛(wèi)芹僵住,驀地回頭瞪著夏眠。
夏眠不畏懼她的目光,坦然看著傅湛:“我只關心母親的死和這一切有沒有關系,我是誰的孩子,我一點也不在意,親情是什么我早就不知道了。”
薄嗣承難以置信的看向夏眠,傅湛嗤笑一聲:“秘密當然就是,石銳凱殺葉珣是因為知道了你的身世,一個男人入贅已經夠丟臉了,被流言議論紛紛,最后還要替別人養(yǎng)孩子”
“嘖嘖”
傅湛感嘆道:“要是我也會憤怒扭曲,不過他倒是挺狠,連你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br/>
傅湛又說:“不過你還真可憐,你這個親生父親,也比石銳凱強不了多少。”
夏眠胸膛劇烈起伏著,胸口更是好似有一團火在劇烈燃燒,燒的她頭暈目眩幾欲發(fā)狂。她想過無數種不堪的真相,都沒想過是因自己而起的。
她間接害死了母親,而促成今天這一局面的
夏眠目光陰測測的看向衛(wèi)芹,衛(wèi)芹反而直視她:“看我做什么?石銳凱發(fā)現(xiàn)你是野種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都是你那個媽太不要臉,我才和嗣承分手多久她就勾-引他。”
薄嗣承率先發(fā)難,厲聲喝止衛(wèi)芹:“你閉嘴,這件事和葉珣沒關系。”
衛(wèi)芹臉色微沉,聲音帶著幾分心酸:“你到現(xiàn)在還維護她!”
***
薄嗣承沉默著,垂下密實的睫毛擋住了眼中的失落。
過去的事兒他已經很少去想,每次想都會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全身的神經都針扎一樣刺痛。
他和衛(wèi)芹打小就住在一起,那個動亂的年代兩人戀愛都小心翼翼。但是男女之間說到底就是那么一回事,心在一起了,還是遠遠不夠。
他們初嘗情-事是衛(wèi)芹主動的,那時候的衛(wèi)芹年輕漂亮,婀娜的身姿更是性感撩人,薄嗣承從小在父母的教育下便有了那種傳統(tǒng)老舊的保守思想,總覺得他們在一起做了,就該一輩子。
他們的父母都是文藝兵,沒有什么實權,所以有了下鄉(xiāng)名額時兩人都被分到了條件艱苦的地方。
到了鄉(xiāng)下就更不敢胡來了,薄嗣承和衛(wèi)芹始終保持距離,沒敢有越軌的舉動。
但是薄嗣承的外表向來吸引人,很快衛(wèi)芹就發(fā)現(xiàn)了同批知青里有個叫葉珣的女孩兒很喜歡他,雖然薄嗣承對她一直冷淡,但是衛(wèi)芹還是很不舒服。
兩人吵吵鬧鬧,總是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鬧得很不愉快,其實戀愛中的人都是這樣,可是加上惡劣的外在環(huán)境,衛(wèi)芹隱藏在內心的那些虛榮因子就都暴露了出來。
她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去,那種窮鄉(xiāng)僻壤,連洗個澡都異常艱難。
后來陸續(xù)有了名額,眼睜睜看著其他一起來的人都走了,衛(wèi)芹心里既焦急又煩躁。而這時候薄嗣承顯然沒有回去的可能,他沒有雄厚的家庭背景,也沒有遠大的抱負。
而且還因為醫(yī)學院的高學歷,被調去了更遠的地方。
和他同行的還有葉珣,衛(wèi)芹最初的醋意已經變成了惡毒的怨言,和薄嗣承吵得更加厲害。
衛(wèi)芹這時候認識了傅湛,傅湛來得比他們晚,但是很快就要回去了,因為他有個把握實權的老爸。
衛(wèi)芹能看出來傅湛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樣,她向來都是異性緣極好的,若不是因為和薄嗣承早就私定終身,她也不會甘于寂寞的。
這時候權衡再三,衛(wèi)芹作出了最現(xiàn)實的決定。
她爬上傅湛的床,傅湛當時還是個毛頭小子,但長相英俊性格溫柔,衛(wèi)芹覺得自己一點也不虧,他比薄嗣承更適合做丈夫。
傅湛也只是個毫無經驗的愣頭青,當然敵不過衛(wèi)芹的有意勾-引,衛(wèi)芹在性-事上經驗豐富又大膽,傅湛對她一下子好像上癮一樣,欲罷不能。
傅湛走的時候,衛(wèi)芹也理所當然的走了。
薄嗣承收到她的信時不是不難過,在他心里早就把衛(wèi)芹當成了妻子一樣的存在,可是衛(wèi)芹的措辭絕情不堪,言語間都是對他的怨恨和蔑視。
薄嗣承終于知道自己給不了她想要的,衛(wèi)芹的心,好比無底的黑洞是永遠填不滿的。
接下來的故事就俗套了,薄嗣承知道葉珣待自己好,但是內心又卑劣的貪戀著她那些溫暖,失戀的時候不只女人脆弱,他也一樣。
但是薄嗣承從沒想過在自己愛上葉珣之前和她發(fā)生關系,那個年代女人的貞-操有多重要是可想而知的,所以他才一直認定衛(wèi)芹,覺得自己該負起責任。
可是他喝醉了,他抱著葉珣喊衛(wèi)芹,甚至在進-入她的時候還一直把她當成那個虛榮又狠心的女人。
葉珣卻愛的癡傻,沒有怨言,反而對他更加體貼,好像舊社會的小媳婦一樣溫柔乖順。薄嗣承不是沒感情的冷血動物,和葉珣相處兩年,看著她為自己的付出,他也有了全心回報的念頭。
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是愛葉珣,但是愛不愛都不重要了,他必須對葉珣負起責任,葉珣和衛(wèi)芹是不一樣的,他很清楚。
那時候他不知道葉珣的背景會那么強大,誰會想到一個將軍的女兒愿意跑來這種窮山村。
不知道是不是葉珣的關系,之后薄嗣承的仕途走得異常平順,一路晉升。
葉將軍不喜歡薄嗣承,他早就聽聞了薄嗣承和衛(wèi)芹的事兒,對他的真心總是疑惑。
果然被葉將軍猜中了,衛(wèi)芹帶著孩子回來的時候,薄嗣承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衛(wèi)芹,他對著葉珣艱難的解釋:“因為孩子”
那時候薄槿晏已經兩歲了,會對著薄嗣承笑,會奶聲奶氣的喊“爸爸”,薄嗣承內心或許還存著對衛(wèi)芹的怨和愛,到底是什么他也無從深究,他還是對她放不下。
石銳凱那時候還是葉將軍的得意門生,葉將軍很器重他,家境貧寒卻有錚錚硬骨,他試探過好幾次石銳凱,問他有沒有對象。
石銳凱都斬釘截鐵的回答沒有。
葉珣被拋棄的時候,在葉將軍的安排下嫁給了石銳凱。
離她被拋棄不過兩個月的時間。
那時候葉珣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她只是心灰意冷不想再忤逆年邁的父親??墒且驗樽约哼@輕率的舉動,害了自己,也害了女兒。
薄嗣承后來知道葉珣意外身亡的時候很震驚,帶著內疚,他其實幾多年后還是會懷念葉珣,畢竟他對不起她,有了內疚這層關系便將她的一顰一笑都記得極清。
可是他從沒懷疑過衛(wèi)芹,或許是心底對她的愛還沒消失殆盡,潛意識里一直愿意對她全心以待。
***
厚重的鐵門被推開,薄槿晏清冷的身影靜靜立在門口,他清雋的五官看不出波瀾,但是額際有淺淺的汗珠,烏黑的發(fā)絲都沾染了幾絲濡濕。
他沒有看任何人,目光執(zhí)拗的尋到夏眠,一步步朝她走去。
夏眠攥著dna報告的手收的更緊,紙張發(fā)出窸窣的清脆聲響,倉庫里的人都靜謐無聲,世界仿佛都靜止了,只剩他們兩人。
傅湛的話每一句都在她腦海中盤旋,石銳凱因為她不是親生女兒而心生歹意,殺死了葉珣,還想殺了她。
而傅湛救她,卻是想利用她去揭穿衛(wèi)芹的真面目,讓薄嗣承痛苦。
她從小失去父母的疼愛,過著半輩子被仇恨折磨的生活,全都是拜衛(wèi)芹所賜。
薄槿晏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覆下了大片陰影,他沉默看著她,黝黑的眼底有夏眠無法看懂的暗流緩動,似緊張,似害怕,更似掙扎。
“你早就知道了?”夏眠話里沒有一點溫度,想起薄槿晏長久以來的詭異,他一直在阻止她接近真相。
薄槿晏靜靜看她幾秒,發(fā)出清冷的鼻音:“嗯?!?br/>
夏眠閉了閉眼,將眼底的濕意慢慢咽回,再睜開時一片清明:“我說過的吧,再騙我,殺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男女主要怎么辦我要好好想想,我不想虐楠竹啊 t t
然后所有渣男賤女都會受到懲罰,之后正式回歸言情,希望也能寫的讓大家感興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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