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費嬤嬤感覺愈發的慚愧。</br> “這一切都是老奴的錯。”</br> 頓了頓，費嬤嬤繼續說：“其實，祁王并不是袁貴妃親生，而是我那不爭氣的侄子。”</br> 聽到這里，墨玖曄與赫知冉同時瞪大了眼睛。</br> 這個消息對于他們來說太過震撼，一時間還有些無法消化。</br> 不過很快，兩人的頭腦就變得清晰起來，他們首先想到的就是，真正的三皇子很可能就是費楠宇。</br> 當然，這也只是他們的猜測，具體如何還要聽費嬤嬤的解釋。</br> 費嬤嬤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二十一年前，一位高人告訴袁貴妃，說她腹中的孩子是個女孩兒。</br> 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袁貴妃便想到了偷梁換柱這一招，當時她命人暗地里尋到了好多與她生產時間相近的孕婦。</br> 就想著等她腹中的小公主一出生，便找個生了男孩兒的人家換掉。</br> 誰知，袁貴妃卻因為出現了一些意外導致早產，那些提前準備好的孕婦都沒能派上用場。</br> 恰巧那日得到消息，老國公夫人早起的時候生了一個男嬰，也就是如今的國公爺您。</br> 情急之下，袁貴妃就將主意打到了墨家。</br> 當時，我與許嬤嬤一起，買通了幫袁貴妃接生的穩婆，叮囑她，貴妃娘娘生產后，不許報喜，直接將孩子交給我們。</br> 然后我抱著剛出生的小主子帶著人悄悄出宮，打算去你們墨府換孩子。”</br> 說到這里，費嬤嬤顯得愈發的心虛。</br> “都怪我的自私作祟，想到自家嫂嫂前一日剛剛生了個男孩兒，便起了歪心思，想著能讓自己侄子成為皇子，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我也算對得起費家的列祖列宗了。</br> 于是，出了皇宮以后，我就將那些侍衛打發走，告訴他們我自有辦法換到墨家的孩子。</br> 也許是那些侍衛考慮到墨府守衛森嚴不好得手的緣故，聽我那樣說，反倒是松了一口氣。</br> 待侍衛們離開，我便抱著小主子回了家，向哥嫂說明情況以后，便將小主子留在那里，抱走了我的侄子，也就是如今的祁王。</br> 待我回到貴妃宮中，并沒有告訴貴妃實情，她也只以為我換來的是墨家孩子。</br> 一切都安排妥當以后，才派人去通知皇上，貴妃娘娘給他生了一位小皇子。</br> 皇上接到消息，第一時間就帶著皇后與太后等人過來看小皇子。</br> 我與許嬤嬤接到貴妃的命令，去對穩婆滅口，穩婆在套上白綾的那一刻，大笑著告訴我們，袁貴妃娘娘生的本就是位小皇子，我們卻可笑的冒險去掉包。</br> 我以為穩婆是不想讓我們心里好過才會這樣說，不過，我還是為了驗證她話中的真偽，第二日找借口回了一趟家。</br> 當我看到嫂嫂懷中抱著的孩子后，已經完全可以確定穩婆的話，袁貴妃娘娘的確生了位小皇子。</br> 為了彌補心中的愧疚，我建議兄長給三皇子取的名字中帶個‘南’字。</br> 兄長考慮到‘南’字是國姓，容易引起他人的忌憚，便將‘南’換成了同音的‘楠’，最后取名為費楠宇。</br> 這件事只有我和我的兄嫂知道，我們也商量好，以后不會對任何人提起。</br> 為了不引火燒身，我在得知真相后，便急著讓兄嫂帶著真正的三皇子連夜離開京城，至今沒有音信。</br> 袁貴妃后來得知墨家的九公子仍舊是個男孩兒，就知道自己是被那個什么大師給騙了。</br> 然而，皇上等人已經親眼看到三皇子的容貌，此時想換回來也不可能了。</br> 袁貴妃一直就認為你才是她的親生兒子，想必國公爺心里也清楚，貴妃娘娘對你的態度格外不同。”</br> 費嬤嬤講述的這些，是赫知冉與墨玖曄從未想到過的。</br> 眼下，事情真相大白，費楠宇才是真正的三皇子，袁貴妃的親生兒子。</br> 那么，新的問題又來了。</br> “南祁又是從何得知此事的？”墨玖曄追問。</br> 費嬤嬤既然說出了這么大的秘密，就沒打算有任何隱瞞。</br> “年初的時候，貴妃娘娘聽說國公爺凱旋歸來，便叫來我和許嬤嬤商議，以什么樣的借口宣你進宮見面，。</br> 就是那個時候，我們的對話被過來請安的祁王給聽了去。</br> 他威脅貴妃娘娘，不準將此事透露出去半句，否則，他即便是死了，也會拉著貴妃娘娘的母族一起做墊背。</br> 更甚的是，過了兩天祁王就派人帶走了許嬤嬤嚴刑拷問，幸好那日我出宮辦差回來的晚，聽說許嬤嬤被祁王的人帶走，心里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br> 于是，我收拾了一些值錢的東西，連夜逃出皇宮。</br> 這半年多來，我一直在躲避著祁王手下的追殺，好不容易逃到這里，又遇到那幾個地痞無賴想要搶劫我的財物。”</br> 說到這里，費嬤嬤還有些心有余悸。</br> “今日若不是遇到國公爺相救，恐怕老奴的命都得丟在那些人手里。”</br> 對于費嬤嬤欺上瞞下的所作所為，赫知冉與墨玖曄對她升不起絲毫的同情心。</br> 不過，他們心知，費嬤嬤必須活著。</br> 只有她活著，南祁的身份才有被揭穿的那一天。</br> 如今他們處在流放的路上，無法帶著費嬤嬤一起，一旦被南祁的人發現，又成了一件引火燒身之事。</br> 他們并不懼怕南祁，可誰又會嫌消停的日子不好過？</br> 尤其是如今的墨家，與大順的江山社稷毫無關系，墨玖曄也不想趟這渾水。</br> 思及此，墨玖曄覺得，最想讓費嬤嬤活下去的人就是費楠宇。</br> 既然這樣，他何不送個順水人情？</br> 想必費嬤嬤到了費楠宇的手里，一定能夠活下去。</br> “費嬤嬤，你想見到費楠宇嗎？”</br> 費嬤嬤瞪大眼睛，不確定的問：“國公爺認識楠宇？”</br> 墨玖曄點頭，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他這時應該在京城。</br> 只見費嬤嬤朝著墨玖曄鄭重的跪了下去。</br> “老奴知道的事情都告訴國公爺了，老奴相信國公爺的人品，不會將此事傳出去，既然知道了真正三皇子的下落，老奴打算去找他，將真想說清楚。”</br> 說完，費嬤嬤起身就準備離開。</br> 墨玖曄出言阻止：“等等，嬤嬤一個人回京怕是不安全，我可以派人護送你一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