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聊了幾句,唐明睿這才進入正題。</br> “墨大哥、墨大嫂這次沒有帶玩偶過來?”</br> 赫知冉攤攤手,實話實說。</br> “我不清楚唐公子最近玩偶的售賣情況,便沒有帶著玩偶一起過來。</br> 我們在碼頭附近租了個院子暫住,那里玩偶方便存放,唐公子要貨的時候隨時可以去取。”</br> “好,一會兒小弟就跟著墨大哥與墨大嫂去你們的住所取些玩偶。”</br> 唐明睿急著拿到貨,感覺喝茶都不香了。</br> 赫知冉與墨玖曄也不想將時間浪費在這種閑聊上面,便主動張羅著帶唐明睿取貨。</br> 唐明睿知道了他們的住所,感覺這樣來回取貨很方便,因此,今日只帶走了五十個玩偶。</br> 這次收入的比較多,赫知冉也將女眷們制作玩偶的工錢漲到了一兩銀子一個。</br> 女眷們的收入增加,可制作玩偶的材料馬上就用光了。</br> 赫知冉也打算適可而止,賺夠一些傍身的銀子就已經很好了,不能為此惹來麻煩。</br> 唐明睿太會做生意,七天的時間,就將女眷們制作出來的玩偶全部售賣一空。</br> 謝家與方家再次分得了五十兩銀子。</br> 如今兩家人的手里,因為制作玩偶,已經積攢了幾十兩銀子。</br> 只要這些銀子合理安排,他們抵達西北以后,可以安心的買房子置地,一家人的吃穿應該不愁。</br> 為此,兩家人的感恩之心愈發強烈……</br> 本以為他們還要在此停留一段時間,甚至都做好了在此過年的準備。</br> 誰知,計劃沒有變化快。</br> 朝廷派來尋找南恒的大部隊進城了。</br> 帶隊的金老將軍在邊關時,受過墨老國公的恩惠。</br> 本來在墨家被抄家流放的時候,他想悄悄去送行的。</br> 誰知,順武帝對此早有提防,但凡曾經與墨家走得近之人,早朝是全部被留在了皇宮,直到墨家已經出城的消息傳回,他才下旨放人。</br> 金老將軍的家眷們也膽子小,生怕他因為墨家惹了皇上的眼,愣是勸說得他沒有任何舉動為止。</br> 為此,金老將軍愧疚了好幾天。</br> 他之所以請纓來此,其中一個目的就是希望能追趕上墨家流放的腳步,暗中幫助他們一些。</br> 誰知,一直追趕到目的地,他都沒有看到流放大部隊的身影。</br> 就在金老將軍覺得自己此行與墨家失之交臂的時候,他只能例行公事般帶人在大街上搜查,竟然看到前方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br> 墨玖曄與赫知冉出門采購物資,聽到后面有官兵的聲音,故意往路邊躲了躲,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br> 誰知,他的背影還是被金老將軍一眼認了出來。</br> “是墨家賢侄嗎?”</br> 墨玖曄頓住腳步轉頭。</br> “金老將軍。”</br> 金老將軍連忙翻身下馬,大步來到墨玖曄的面前。</br> 他仔細打量了一番墨玖曄,然后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br> “嗯,你小子還好好的活著,真不錯。”</br> 隨即,他就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聲,引得路人全部朝他們的方向觀看。</br> 官兵見金老將軍被人圍觀,十分有眼色的進行驅趕。</br> 墨玖曄看到金老將軍也有種親近感。</br> “老將軍來此是為了調查恒王失蹤的事情?”</br> 金老將軍上下打量了一番墨玖曄,湊近他的耳畔詢問:“告訴老夫,恒王的失蹤是不是和你小子有關?”</br> 他在看到墨玖曄的第一眼,就有種感覺,恒王失蹤定和他脫不開干系。</br> “老將軍還真是折煞玖曄了,我與恒王無冤無仇,怎么可能對他出手?</br> 更何況,如今我已經成了流放之人,朝廷的紛爭與我再無干系,我只希望,一家人能夠平安抵達西北,安穩的生活。”</br> 金老將軍也只是隨口那么一問,見墨玖曄神色鄭重并不似說謊的樣子。</br> “不是你小子就好,否則,老頭子我還得想著如何幫你逃脫。”</br> 墨玖曄訕笑:“老將軍多慮了,恒王的失蹤與我毫無干系。”</br> “嗯,這樣我就放心了。”說著,金老將軍又看了看他身旁的赫知冉。</br> “這位是赫尚書家的千金?”</br> 赫知冉能夠看得出,金老將軍是友非敵。</br> 她恭敬的朝著金老將軍做了個福禮。</br> “老將軍好。”</br> 金老將軍再次大笑:“好好好,玖曄這小子有福氣,娶了個如此漂亮的媳婦兒。”</br> 媳婦兒被夸贊,墨玖曄比誰都高興。</br> “內子的確是個好的,一路上跟著我受了不少苦。”</br> “嗯,你們小兩口郎才女貌,以后好好過日子,為墨家多生幾個男娃延續香火。”</br> 頓了頓,金老將軍鄭重道:“侄媳婦放心,你爹是個老狐貍,懂得審時度勢,并沒有因為與墨家是姻親關系受到牽連。”</br> 只是簡短的幾句交流,赫知冉就看出來了,這位老將軍是個豪爽不拘小節的性子。</br> “多謝老將軍告知,煩請您回京以后轉告父親,我一切安好,請他不要掛念。”</br> “這個沒問題,我會幫侄媳婦轉達的。”</br> 說了半天的話,金老將軍這才意識到,墨玖曄與赫知冉竟然自由的在街上行走。</br> 在他的認知里,流放之人時刻都會有官差看著,他們怎么會如此肆無忌憚?</br> “賢侄,你們夫妻倆怎么在街上?”</br> 手里還提著那么多食物……</br> 對于金老將軍的詢問,墨玖曄并沒有打算隱瞞。</br> “不瞞老將軍,我們與官差頭頭兒相處的不錯,他允許我們偶爾出來采買一些物資。”</br> “這樣甚好,我一直還在擔心,你們離京以后,你小子身上有傷,又無人幫忙打點那些官差,因此會吃苦頭。</br> 現在看你的氣色不錯,老頭子我就放心了。”</br> 頓了頓,金老將軍嘆了口氣繼續說。</br> “你有所不知,墨家被下旨抄家流放那日,我們這些與墨家交好的大臣全部被皇上下旨留在宮里,直到你們出城以后,才放我們離開。”</br> 原來如此。</br> 赫知冉當初還好奇,為何她父母在流放大部隊出城以后那么久才追趕過來,原來是狗皇帝不放人離開的緣故。</br> 同時,她也想到了嫂嫂們的家眷有可能也是這個原因無法來送行。</br> 看來,嫂嫂們還真是錯怪自己的娘家人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