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玖曄流放離京的時候，心中產生過失落感。</br> 墨家世代忠良，也結交了幾個好友。</br> 結果在墨家大難臨頭的時候，無一人出面送行。</br> 原來，這一切都是順武帝的手筆。</br> 墨玖曄如今已經徹底看清楚了世態炎涼，不想繼續糾結曾經那些事情。</br> 他現在最希望的是，能夠早些離開這里，抵達西北安頓好后，想辦法出去尋找大哥、二哥的下落，順便幫嫂嫂們尋找配制解藥的誕皮。</br> “老將軍，如今城門和碼頭全部被封鎖，我們已經在此停留了半月有余，再這樣耽誤下去，怕是到了過年的時候也無法抵達西北。”</br> “還的確如此，以后一天比一天冷了，你們在路上的日子也不好過。”</br> 思忖了片刻，老將軍繼續說：</br> “賢侄現在就回去準備，明日一早我親自安排船只送你們離開此地。”</br> 墨玖曄與赫知冉聞言心中大喜。</br> 兩人同時朝著老將軍行禮：“多謝金老將軍相助。”</br> 金老將軍拍了拍墨玖曄的肩膀：“舉手之勞而已，賢侄和侄媳不必放在心上，明日一早，我在碼頭等著你們。”</br> 再次道謝后，墨玖曄與赫知冉就迫不及待的趕回租住的院子，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br> 聽說明日就能繼續趕路，最高興的莫過于那些官差。</br> 如果路上順利的話，他們就能趕在過年以前回到京城與家人團圓。</br> 為了讓唐明睿和梁浩等人能夠跟著他們一同離開此地，墨玖曄只能選擇和彭旺商量一番。</br> 其實，彭旺早就發現了梁浩等人的蹤跡，他只不過是不喜歡多事，沒有挑明過罷了。</br> 還有唐明睿，這幾天經常來大院取玩偶，他也見到過幾次。</br> 這次能夠順利離開此地，都是墨玖曄的功勞，他自然不會拒絕。</br> 只不過，他要求那些人到了渡城以后，就立刻與大部隊分開行動，以免節外生枝。</br> 彭旺這里溝通好，墨玖曄立即通知幾人，明日一早跟著他們一同趕往碼頭。</br> 全部整理妥當，翌日早起，一行人便帶著行裝趕往碼頭。</br> 金老將軍果然守信，帶著一隊人馬早早等在那里。</br> 碼頭雖然還有人在看守，可并沒有阻止墨玖曄一行人的腳步。</br> 不但如此，金老將軍還特意幫他們安排了一艘客船，船工已經就緒，就等著客人上船。</br> 墨玖曄與彭旺走在隊伍的最前面，金老將軍一眼就看到了他。</br> 老將軍大步走了過來：“賢侄，船只已經備好，銀子我也付過，你們安心離開這里便是。”</br> 說著，老將軍從懷中取出幾張銀票塞到墨玖曄的手里。</br> “你們抵達西北以后還要安家，這些銀子足夠你們一家人置辦些產業了。”</br> 金老將軍能夠安排他們離開這里，墨玖曄就已經很感激了，他怎么可能還收人家的銀子？</br> 更何況，他與赫知冉目前最不缺的就是銀子。</br> 絲毫沒有猶豫，墨玖曄將銀票還了回去。</br> “老將軍，您的這份情玖曄心領了，這銀子我不能收。”</br> 金老將軍執意。</br> “我知道你們離開京城時候的處境，這銀子雖說不多，也是我的一點兒心意，你必須拿著。”</br> 一疊銀票，兩人在碼頭上撕扯了良久。</br> 最終，金老將軍沒有拗過墨玖曄，只能無奈收回銀票。</br> 隨即，他朝著身后的士兵一擺手。</br> 兩名士兵每人提著一個大包裹走了過來。</br> “賢侄，銀票你不收就算了，這是我準備的一些干糧，你帶在路上吃。”</br> 墨玖曄沒有推辭，再次向金老將軍道謝后，帶著一行人上了船。</br> 金老將軍一直站在碼頭上目送著他們離開，直到船只的影子變得越來越小，他才帶人離開。</br> 今日鹽湖上風平浪靜，船只行使得很平穩。</br> 天黑以前，眾人便順利抵達了渡城。</br> 不用墨玖曄吩咐，梁浩就帶著幾個兄弟隱藏在隊伍的后方。</br> 唐明睿也擔心家人，與墨玖曄道別后，便離開了隊伍。</br> 流放隊伍在渡城修整一夜。</br> 出發以前，赫知冉與墨玖曄再次向彭旺請假，打算去城里買輛騾車。</br> 說是買騾車，其實就是將空間里的騾子放出來，再重新套一個車廂。</br> 一行人，一輛騾車，再次踏上了趕往西北的路。</br> 路上再沒有遇到任何麻煩，終于在半個月后，順利抵達西北。</br> 允城的城門有些破舊，兩名守城的官兵看上去懶洋洋的，沒有點兒精氣神。</br> 只要不遇到特殊情況，進出允城的人不會被官兵盤查。</br> 尤其是看到押解官差帶著人過來，對于那些官兵來說已經見怪不怪。</br> 他們只是懶洋洋的看了一眼，便繼續站在一旁閑聊。</br> 押解犯人送到目的地，是有一番流程要走的。</br> 首先，官差會帶著犯人們去衙門備案，將他們的名字全部記錄在案后，由當地官府負責給他們發放新的戶籍。</br> 流放犯人的戶籍比較特殊，那張帶有他們身份的紙上會標注‘流放’二字，然后再蓋上當地的大印。</br> 這樣的戶籍，僅限于在允城內流動，但凡偷偷溜出城，被人發現他們戶籍上標注的兩個字，官府會立即將人擒拿，然后重打五十大板后，將人重新遣送回允城。</br> 這就是朝廷限制流放之人行動的一種手段。</br> 除此之外，為了防止流放之人偷偷出城，每隔半月，官府就會派出專人到流放之人家中進行檢查。</br> 一旦發現有人偷偷溜走，全家無論男女老少，全部要承受二十大板的懲罰。</br> 這樣還不算，官府會立刻發出通緝告示捉拿逃跑之人。</br> 總之，到了這里以后，沒有皇上下旨特設，他們就會終老于此。</br> 彭旺進入允城可以說是輕車熟路，直接帶著一行人去了縣衙。</br> 結果卻被守門官差告知，這里的縣令剛剛被調職，新任縣令還沒有到。</br> 接受這些犯人的事情，暫時交由崔縣丞負責。</br> 彭旺聞言就是一陣頭大。</br> 他對這里的情況比較熟悉，那位縣丞是個見錢眼開又好色的主兒。</br> 讓崔縣丞辦理接收一事，墨家怕是要麻煩不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