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里正和崔明林昨日就領教了墨家人的厲害,此時見墨玖曄冷著一張臉走過來,頓時就慫了。</br> “你要做什么,你別過來。”崔明林膽怯的說道。</br> 崔里正見狀,身子也本能的向后挪了挪。</br> 墨玖曄不容分說,舉起鞭子率先朝著崔良抽了過去。</br> 崔良躲閃不及,瞬間挨了好幾下,疼得他毫無形象的慘叫連連。</br> 緊接著,墨玖曄的鞭子毫不留情的抽向了崔明林。</br> 崔明林在村里向來都是欺負別人的份兒,哪里受過這樣的委屈?</br> 他挨了幾鞭子,頓時就有種血氣上涌的感覺。</br> 他朝著車上其他幾個崔家人大喊:“上,都給我一起上。”</br> 崔里正見狀,也忘記了膽怯,伸手推幾個崔家人一起去圍攻墨玖曄。</br> 面對崔家的幾個人,墨玖曄是毫不留情,鞭子狠狠抽打在他們身上,而且是碾壓式的打法,崔家人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兒。</br> 崔里正將家族之人推出去后,自己并沒有跟著一起上,而是從牛車的另一頭繞到了赫知冉的身旁。</br> 他心里清楚,他們根本不是墨玖曄的對手,最好的辦法就是控制住那個女子,以此來威脅對方。</br> 崔里正的舉動,早就被墨玖曄看在眼里,他之所以沒有過去幫忙,是因為他清楚赫知冉的本事,對付一個沒有武功的人,她有萬全的勝算。</br> 崔里正從牛車上下來時,順手帶了一根不算長的麻繩,他小心翼翼的繞到赫知冉的身后,正準備將麻繩套在她脖子上的時候,赫知冉卻忽然從騾車上跳下。</br> 只見赫知冉反腿就是一腳,狠狠踹在了崔里正的小腹上。</br> 雖說赫知冉沒有內力,可技巧卻掌握的恰到好處。</br> 這一腳直接將崔里正踢得倒飛出去好幾米遠,整個人狠狠摔在了地上。</br> 赫知冉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br> “嘖嘖,一村的里正竟然卑鄙到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搞偷襲,還真是讓人笑掉大牙。”</br> 崔里正揉著被摔疼的老腰,驚恐的盯著赫知冉。</br> 他萬萬沒想到,墨家的女人也如此厲害,他們今天還真是踢到鐵板了。</br> 他顫抖著手指向赫知冉:“你……你不要過來,否則我就到官府告你。”</br> 赫知冉冷笑:“告我嗎?好啊,新縣令正好剛剛到任,你去告好了,我倒要看看,天底下是不是每一個做官的都像崔縣丞那般貪贓枉法。”</br> 崔里正聽了赫知冉的話,心中就是一咯噔。</br> 太過于氣憤,竟然讓他忽略了剛剛幾個官差說出的消息。</br> 如今允城來了新縣令,還不知道這位縣令的為人如何。</br> 萬一這位縣令與自家侄子不是一路人,他們崔家的好日子可就要到頭了。</br> 更何況,他剛剛親眼所見,崔縣丞傷了子孫根,這個消息不知道是哪個大嘴巴給傳得沸沸揚揚,如今整個允城內的百姓怕是都知道了。</br> 鬧成這樣,崔縣丞即便有心隱瞞此事,根本做不到。</br> 原本他還慶幸,允城如今沒有縣令大人,侄子可以通過這段時間壓下言論,以便將此事隱瞞繼續做他的縣丞。</br> 如今看來,是不太可能了。</br> 也就是說,侄子的縣丞之位無論如何都保不住了。</br> 思及此,崔里正感覺頓時沒了底氣。</br> 他看了看被墨玖曄鞭子抽得傷痕累累的幾個族人,說道:“不告你也行,先讓你家男人停手。”</br> 赫知冉瞟了墨玖曄一眼,只見他揮鞭子都揮得懶洋洋的,可見他對崔家人是多么沒放在眼里。</br> 本來赫知冉就想過,這里畢竟是在大街上,萬一墨玖曄出手失了輕重將人打死,事情也不好收場,便想著去阻止的。</br> 結果,她一聽崔里正那帶有威脅的口吻,頓時就不想去阻攔了。</br> 不阻攔并不代表沒有其他辦法。</br> 赫知冉瞥了崔里正一眼,隨即走到墨玖曄的身旁。</br> “夫君,你是不是打累了,先坐下休息一會兒,換我來。”</br> 這樣很好,不但打人的力道小一些,還能讓她鍛煉一下身體。</br> 墨玖曄寵溺的看了她一眼,知道打這幾個人不會有危險,毫不猶豫的將鞭子交給赫知冉。</br> 崔家人剛剛親眼看到,里正就是被這個漂亮女人給踢飛的,因此,他們對上赫知冉并沒有松口氣的感覺。</br> 赫知冉除了沒有墨玖曄的體力以外,下手絕不比他輕。</br> 而且,她的敏捷度也很好,這些人即便想逃跑都沒有機會。</br> 赫知冉提著鞭子打了一會兒,見火候差不多了才停手。</br> 所謂的火候差不多就是,崔家人疼得要命,然而,傷卻不致命。</br> 這樣的傷,以赫知冉這個醫者來看,起碼要養上半個月。</br> 她將鞭子握在手中,氣喘吁吁道:“我累了,你們可以去縣衙告狀了。”</br> 說話間,赫知冉還故意看了一眼已經被嚇傻的崔里正。</br> 這一眼,被崔里正給理解個透徹。</br> 那就是,只要你們不怕皮肉之苦,就盡管去告。</br> 想到剛剛被這女人踹在小腹那一腳,崔里正此刻還心有余悸。</br> “我不告,我們都不去告。”</br> 話落,崔里正就朝著幾個族人使了個眼色,示意大家趕快離開。</br> 崔家人如釋重負,連滾帶爬的上了牛車。</br> 車夫如同躲避瘟神一般,趕著牛車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墨玖曄與赫知冉面前。</br> 赫知冉與墨玖曄也整理了一番衣服,重新坐上騾車。</br> 若不是在這里遇到崔家人挑釁,他們聽說新縣令到任的消息,定會跟著那些百姓去看看熱鬧。</br> 眼下,他們卻改變了主意。</br> 新任縣令來了,如果是個好官,查清楚崔縣丞這些年做的那些勾當,再加上他如今身體殘缺,肯定會將其免職查辦。</br> 反之,如果新任縣令與崔縣丞同樣是個貪贓枉法的家伙,崔縣丞定會鉆此空子送些好處給他,將此事擺平。</br> 前者,崔縣丞被查辦,家產定會被沒收,后者,崔縣丞利用剩下的財物去賄賂縣令,墨玖曄與赫知冉可不想給他這樣的機會。</br> 因此,兩人一致決定,先去將崔宅偷個干凈,以除后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