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玖曄攔住了他。</br> “不用進去了，你們要找的人就在這個院子里。”</br> 馬俊山怔愣的一瞬，隨即有些不解的問道：“九……九爺，那是天花啊……”你怎么如此膽大的還留在這里？</br> 赫知冉解釋道：“那小姑娘得的根本不是天花，是醫館的大夫看走眼了。”</br> 馬俊山頓時變得瞠目結舌，嘴巴張得老大，不知道說些什么好。</br> 良久，他才問道：“九夫人此話當真？”</br> 赫知冉點頭：“當真。”</br> 馬俊山高興得差點兒沒蹦起來。</br> “我現在就回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人。”</br> 話落，馬俊山拉著還呆愣在原地的同伴一溜煙兒的跑了。</br> 看到馬俊山，想必墨初寒也在為此事奔波。</br> 墨玖曄與赫知冉商量了一番，他們去衙門看看，順便和八哥一起回家。</br> 兩人趕著騾車朝衙門方向走。</br> 這一路上，幾乎看不到幾個人，家家大門緊閉，饒有一副世界末日要來臨的架勢。</br> 騾車比步行的速度快，赫知冉與墨玖曄抵達衙門的時候，馬俊山還沒有到。</br> 孟懷寧此刻有些焦頭爛額，不是他沒有治理才能，而是遇到這種瘟疫一類的疾病，實在想不出完美的解決之法。</br> 為了防止天花蔓延，他也只能下令封城，以免天花擴散到更多的地方。</br> 不但這樣，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他就命人去了知府衙門，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必須上報。</br> 官差全部被派出去做事，衙門內只有孟懷寧一人。</br> 墨玖曄與赫知冉到了這里，都不用通報，直接走了進去。</br> 孟懷寧看到他們，連忙迎了上去。</br> “墨九哥，九嫂，你們怎么還在城里？”</br> 他接到消息就封城，那已經是上午的事情。</br> 允城內如今不準任何人出入，也就是說，這兩人是早起就進城了，而這個時候還沒有離開。</br> 兩人都知道此刻孟懷寧正處于焦慮狀態，赫知冉連忙解釋道：“孟兄弟，城內有人得天花純粹是無稽之談。”</br> “無稽之談？九嫂此言何意？”孟懷寧接到的消息是醫館之人送來的，不可能有假，可墨大嫂為何會這樣說？</br> “大夫說得天花的小女孩我已經查看過，她得的并不是天花，而是另外一種病，名為水痘。</br> 水痘看上去與天花有很多相似之處，醫館的大夫會誤診一點兒都不奇怪。”</br> 孟懷寧聞言，已經顧不得詢問赫知冉是否懂醫，就憑人家給自己的那個治療鼠疫的藥方，足以證明她的本事。</br> “九嫂此言當真？”</br> 赫知冉鄭重的點頭：“自然當真，我已經給了小女孩治病的藥物，相信要不了多久她的身體就會痊愈。”</br> 墨玖曄擔心孟懷寧不相信媳婦兒的話，也跟著解釋道：“你九嫂說的都是真的，她自幼學習醫術，對此絕不會看走眼。”</br> 其實孟懷寧根本就沒有懷疑過赫知冉的話，在他的心里，對墨家人有著一種莫名的信任。</br> “既然如此，我立刻就下令解除對允城的封鎖。”</br> 幾人說著話，馬俊山也帶著一名官差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br> 馬俊山見墨玖曄夫妻倆都在，想必解釋的話也不用他說了。</br> 孟懷寧見有人回來，連忙吩咐道：“馬俊山，你立刻快馬加鞭趕往府城，告訴知府大人，允城出現天花純屬誤診。”</br> 希望知府大人的折子還沒有送出去，否則還要派人去路上追回。</br> 馬俊山剛剛領命離開不多時，一名官差就帶著幾個滿面愁容的大夫過來。</br> “大人，知府大人派來幾個大夫。”官差稟報道。</br> 孟懷寧只是看了那些大夫一眼，就知道他們肯定都是被強迫來的。</br> 遇到天花這種傳染性極強又治不好的病，過來就是死路一條。</br> 歷史上有過記載，曾經有得天花嚴重的一個縣城，即便是那些沒有生病的百姓，也被活活困死在其中。</br> 因此，聽說允城也出現天花的時候，孟懷寧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m.</br> 沒想到，這竟是一場烏龍。</br> “幾位大夫辛苦了，稍后本官就派人將你們送回去。”</br> 幾個大夫懵了，他們都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來允城以前，甚至已經交代好了后事。</br> 可這位縣令大人說了什么？</br> 竟然要送他們回去？</br> “大人，您真的送我們回去？”以為年輕些的大夫有些不敢置信的問。</br> 孟懷寧點頭：“如今已經查明，允城內并沒有出現天花。”</br> 話落，他吩咐官差：“現在就將這些大夫送回去吧！”</br> 幾個大夫一度感覺是不是自己出現幻覺了，甚至還有人使勁兒掏了掏耳朵。</br> 最終可以肯定，并不是做夢。</br> 官差其實也有些疑惑，不過大人說的話不容置疑，招呼著幾個大夫便出門了。</br> 與此同時，府城的知府衙門內。</br> 一名錦衣華服的男子正背著手在書房內來回踱步。</br> 馮知府正苦口婆心的勸道：“瑞王殿下，允城太過危險，微臣求您三思啊！”</br> 南瑞擺手：“馮大人無需多言，此乃我大順江山，即便本王此刻在京城內，聽到這樣的消息也會向父皇請命前來救援。</br> 如今本王距離允城只有咫尺之遙，豈能坐視不理？”</br> 馮知府已經冒了一頭的冷汗。</br> 他剛來這里上任，就出了這么大的事，還好死不死被剛剛到來的瑞王碰到。</br> 瑞王若是因此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別說他的官位了，就連小命怕是都得丟。</br> 可是，看瑞王的態度如此堅決，馮知府想勸怕是也勸不住。</br> “王爺，既然如此，下官愿意陪著您一同前往允城。”</br> “不必，本王一個人前去就好。”</br> 他這次過來要做的事情根本見不得光，身邊的人越少越好，怎么可能帶著馮知府？</br> 馮知府聞言，頓時送了一口氣。</br> 要知道，他剛剛是用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陪著瑞王一起去的話，這下好了，人家不用自己陪著，自己這條命暫時還算安全……</br> 南瑞看了看天色，朝著外面大聲道：“備馬，隨本王去允城。”</br> 他這次西北之行，本就不是公開行動，若不是允城被封，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南瑞根本不會在知府衙門露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