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南瑞沉聲叮囑:“馮知府,本王此次出行只是為了游玩,你今日就當沒見到本王。”</br> 馮知府連連答應:“請殿下放心。”</br> 南瑞再次斜睨了馮知府一眼以示警告,才帶著自己人離開。</br> 他抵達允城的時候,城門已經被孟懷寧下令放行,南瑞對此還感到有些奇怪。</br> 進入城中,南瑞直奔縣衙。</br> 允城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雖說只是個烏龍,他作為大順的皇子,也要仔細了解一番。</br> “先跟本王去縣衙看看。”南瑞吩咐幾個屬下。</br> “是。”屬下應了一聲后,便分散在南瑞的四周進行保護。</br> 南瑞沿著街路一直走,便來到了縣衙。</br> 此時墨初寒剛剛帶著一群官差回來,正準備出去將沒有人得天花的消息告知百姓,誰知,剛剛走到門口,就遇到了南瑞。</br> 他頓時警惕起來,九弟有過推測,他曾經就是在南瑞派來刺殺九弟殺手當中的一員。</br> 也就是說,給自己中下傀儡蠱的人即便不是南瑞,也和他脫不開干系。</br> 因此在看到南瑞的那一刻,墨初寒不但警惕心大起,同時心中的怒火也在噌噌噌的往上躥。</br> 南瑞一眼就認出了墨初寒,沒想到,歪打正著竟然在這里遇到他,不過他不知道墨初寒此刻的情況,并沒有貿然動作。</br> 遲疑了一瞬,墨初寒還是朝著南瑞行了一禮。</br> 畢竟在沒有撕破臉以前,見到當朝的王爺,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br> “瑞王殿下怎么來了這里?”</br> 南瑞微微一蹙眉,他手中握著的母蠱若是遇到子蠱肯定會有反應,然而他與墨初寒如此近距離的接觸,竟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br> 他心下疑惑的同時,朝著墨初寒一抬手:“墨……免禮。”</br> 南瑞本想說墨將軍免禮的,可一想到墨家的遭遇,他一時竟不知要如何稱呼墨初寒。</br> 墨初寒很快就直起身,沒有再開口,打算將說話的主動權交給南瑞。</br> 與此同時,他身后跟著的一群官差已經傻在了原地。</br> 剛剛墨捕頭竟然喊面前這位瑞王殿下,他們已經不知該如何表現,甚至連基本的跪拜都忘記了。</br> 南瑞再次打量了墨初寒一番,見他身穿一身捕頭的官服,出于好奇詢問道:“你如今在衙門里面當差?”</br> 墨初寒不敢說出實話,生怕連累了孟懷寧。</br> “縣令大人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只是想找份差事養家糊口而已。”</br> 不管信不信,南瑞對此倒是沒有多追究。</br> 眼下他最關心的是為何他的母蠱無法控制墨初寒。</br> 剛剛在與后者對話的時候,南瑞就試探著操縱母蠱,然而,墨初寒竟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br> 他搞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問題,若不是自己出手,墨初寒的傀儡蠱根本無法解除。</br> “你的身體?”南瑞打算從墨初寒口中問出些什么。</br> 此刻墨初寒已經完全可以確定,他所中的傀儡蠱與南瑞有直接的關系。</br> 想到這里,他已經不想再繼續和南瑞兜圈子了,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就南瑞身邊帶著那十幾個護衛,他墨初寒根本沒有放在眼里。</br> 思及此,墨初寒冷笑一聲:“拜瑞王殿下所賜,我還能活著真是不容易。”</br> 南瑞聞言頓時變了臉色。</br> “你都知道了什么?”</br> 墨初寒先是看了看身后的幾個官差,他猜測,南瑞來此的目的就是因為自己。</br> 即便他墨家已經被滿門流放,可這種事情也不好拿到明面上來說,然而,南瑞竟然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問了出來。</br> 若是自己也這樣大意直接當著那些官差的面兒說出來,恐怕他們之間的那點兒陰司一下子就昭然若揭了。</br> “王爺真的就打算在這里說?”</br> 被這樣一提醒,南瑞才意識到,這里不光只有他帶來的護衛,還有那些官差,的確是他大意了。</br> 南瑞立即轉身:“你跟本王來。”</br> 墨初寒將那些嚇傻了的官差打發掉,大步跟在南瑞的身后離開。</br> 兩人直接去了附近的一家酒樓,要了個單間。</br> 面對南瑞,墨初寒絲毫沒有客氣,直接坐在了位置上。</br> 南瑞也不惱,自顧自的坐在他的對面,沉思了一瞬,他主動開口。</br> “本王這次來西北,就是要尋你的。”</br> 墨初寒聽他這樣說,并沒有覺得意外。</br> “不知瑞王找我有何事?”</br> 南瑞也沒打算兜圈子,直接將手中的小瓷瓶擺在了桌上。</br> “這瓶子里面裝有一只傀儡蠱的母蠱。”</br> 墨初寒挑眉,明知故問道:“這與我有什么關系?”</br> 南瑞無奈的搖頭苦笑。</br> “其實你什么都知道,為何還要本王說得那么明白?”</br> 墨初寒嗤笑了一聲,也不打算再打啞謎。</br> “我墨家男兒為保大順疆土血灑疆場,如今已經淪落到了滿門流放的地步,難道還能對誰造成威脅嗎?”</br> 南瑞聞言連忙解釋:“你誤會了,我來這里并沒有對墨家不利的意思。”</br> “既然如此,在下現在便告辭。”墨初寒站起身,就打算往外走。</br> 既然不是對墨家不利,不管瑞王有何目的,他都不想奉陪。</br> 至于自己被九弟妹解蠱的事情,更不想跟南瑞解釋。</br> 南瑞見墨初寒真的要走,連忙起身將人攔住。</br> “我也是受人要挾,你先坐,聽我把話說完。”</br> 墨初寒斜睨了南瑞一眼,有些不甘的坐回原味。</br> 南瑞整理了一番開口道:“你別看母蠱如今在我的手中,可你身上的傀儡蠱并非我所下。</br> 你也知道,我母妃不受寵,我從小在宮中的存在感就很低,我也清楚自己沒有做帝王的才能,因此,一直以來我都是刻意躲避著那些朝堂之爭。</br> 盡管這樣,我還是被人給盯上了。”</br> 說著,南瑞再次舉起手中的瓷瓶給墨初寒看。</br> “就是這個母蠱曾經的主人,他以我母妃作為要挾,要我替他做事,你看到或者聽到跟我有關的事情,都不是我的本意。”</br> 南瑞的話音剛落,房門就被人敲響了,侍衛進來稟報:“王爺,墨家九爺和他的夫人來了。”</br> 南瑞沒想到,墨玖曄在這個時候過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