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劉公公的話，赫知冉已經意識到了什么。</br> 難怪他們剛剛進府的時候一個下人都沒碰到。</br> 定然的父親想到了皇后最終會做出什么事情，為了讓那些下人不受牽連，早早便將人遣散了。</br> 馮叔是個特例，他對待父親忠心耿耿，即便是知道會死，也不可能一個人逃走茍且偷生。</br> 果然，赫淵明大笑起來。</br> “哈哈哈哈哈……本官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因此早早將家眷和下人全部遣散，老夫即便是死，黃泉路上也不需要人來陪伴。”</br> “你……你好大的膽子！”劉公公沒想到，赫尚書事情會做得如此絕，本來他出來辦差以前，皇后娘娘還叮囑過，赫尚書為人固執，如果他不怕死的話就用他的家人來威脅他。</br> 誰知，人家竟然提前做好了準備。</br> 這樣他還有什么威脅人家的把柄？</br> 眼珠轉了轉，劉公公忽然想到了什么。</br> “你不要忘了，你的女兒還在西北，只要皇后娘娘一句話，派出一隊人，你覺得她還會有活命的可能？”</br> 聽到這里，赫知冉實在沉不住氣了。</br> 她與墨玖曄同時從屏風后走了出來。</br> 兩人行動十分默契，趁著劉公公不注意，一左一右上前將他身側的兩名內侍打暈。</br> 隨即她冷笑道：“想殺我不用去西北，我現在就站在你的面前，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br> 墨玖曄是習武之人，對周圍危險的感知能力不是一般的強。</br> 他躲在屏風后面的時候，就在仔細感知周圍的情況，確定今日來尚書府的只有眼前這三人。</br> 因此，赫知冉打算露面的時候，他也保持支持的狀態。</br> 眼前的兩個人，劉公公并不認識，可他又不是沒腦子。</br> 從赫知冉的話中就可以判斷出其身份，只是，劉公公有些不敢相信，赫家大小姐嫁入墨家第二日便被流放至西北，怎么可能出現在京城？</br> 不得不說，這個劉公公還不是一點腦子都沒有。</br> 他雖然心中在腹誹眼前講話女子的身份，可也清楚的看到了剛剛兩人動手的全過程。</br> 那麻利程度堪比皇后身邊那些暗衛，絕對是武功高手的存在。</br> 劉公公也算識趣，都不用赫知冉與墨玖曄提醒他不要出聲，自己就主動閉緊了嘴巴。</br> 不過，為了驗證眼前之人的身份，他還是用正常的音量問道：</br> “你到底是什么人？”</br> 赫知冉冷笑一聲。</br> “呵呵……你剛剛不是還在威脅我父親，讓皇后派人去西北取我的性命么？</br> 怎么？</br> 我人現在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卻不認識？”</br> 此時的赫尚書已經傻了，剛剛赫知冉與墨玖曄的動作他也有看到。</br> 他從來不知自家女兒什么時候學會了這樣的功夫。</br> 而且看她現在距離劉公公那么近，他生怕劉公公一個狗急跳墻，挾持了她來威脅自己。</br> “冉冉，你到為父這里來，休要與這種人浪費口舌。”</br> 赫尚書早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今日若不是女兒和女婿過來，他可能就服了桌上那瓶毒藥。</br> 然而，現在他在意的親人在場，他無論如何都不能那樣做。</br> 看來，他勢必要與這劉公公來個魚死網破了。</br> 說是魚死網破，他竟然忘記了墨玖曄，有他這個大順曾經的戰神在這里，怎么可能讓他們父女有危險？</br> 墨玖曄也不愿意赫知冉冒任何的危險，他擋在赫家父女倆的前面，直視劉公公。</br> 從他那冰寒的眼神中不難判斷，他看劉公公就好比在看一個死人。</br> 馮叔在書房門外聽著里面的動靜，他清楚自家姑爺的本事，知道有他在，老爺和大小姐眼下都不會有危險，因此，他始終盡職盡責的守在那里。</br> 剛剛他聽到自家老爺喊大小姐去自己旁邊，即便是對墨玖曄的本事在放心，他也有些擔心。</br> 這邊墨玖曄剛剛伸手鉗住了劉公公的脖子，馮叔就舉著一根手臂粗的木棒破門而入。</br> 原本他還想著，陪自家老爺一同赴死，今日大小姐和姑爺回來了，老爺定然不會選擇那樣做。</br> 既然要魚死網破，他也要出一份力。</br> “閹狗，敢欺負老爺和大小姐，我打死你。”</br> 墨玖曄看到馮叔氣勢洶洶的進來，迅速將眼看就要被他捏死的劉公公丟了過去。</br> 劉公公那肥胖的身體順著墨玖曄的力道如同一堆肉泥般落在了馮叔的腳下。</br> 馮叔動作也麻利，剛剛舉起的木棒朝著他的身體狠狠招呼下去。</br> 這一下，馮叔用足了力氣，劉公公被打得連哼都沒有哼一下就背過氣去。</br> 墨玖曄與赫知冉既然選擇在這些內侍面前露面，就沒有讓他們活下去的打算。</br> 兩人都對自己下手有準頭，可以確定那兩個率先被打暈的內侍半個時辰內不會醒來。</br> 劉公公也被馮叔這一棒子要去了半條命。</br> “爹，這些人是皇后派來的，她想要你的命？”</br> 如今朝堂大亂，赫尚書不愿意與皇后一黨同謀，自然是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打算。</br> 可面對自己的女兒，這種事情他不想說。</br> 赫尚書不想說，馮叔卻忍不住。</br> 他見自家老爺遲遲沒有開口，上前說道：“大小姐，求您勸勸老爺吧！</br> 前天他就將府中下人全部打發掉，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br> 若不是老奴執意留下，老爺連我也一并趕走了。”</br> “你住口，不要跟冉冉說這些，她一個女孩子，不適合參與這些事情。”赫尚書嚴厲的呵斥馮叔，不準他說。</br> 馮叔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棵能救自家老爺命的稻草，怎么可能停止。</br> “老爺，今天就算你打死我，我也要和大小姐說。</br> 一定要讓大小姐帶著您離開這是非之地。”</br> 話落，馮叔根本不顧赫尚書的警告，再次對赫知冉說道：</br> “大小姐，您無論如何都要勸說老爺離開，如今皇后一黨已經徹底容不下他。</br> 老爺大半輩子為朝廷兢兢業業，不該是這樣的下場。</br> 剛剛您也看見了，若不是您和姑爺在這里，老爺恐怕已經丟了性命……”</br> 馮叔已經有些說不下去了，眼圈紅紅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