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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哥兒是乖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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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錯退了下去,上書房內就剩下皇帝和齊王南宮燁了。
    皇上的臉色冷沉,眼瞳瑩寒,深沉不可揣測,直盯著齊王南宮燁,只見南宮燁五官清潤,俊美不可方物,坦然的望著皇上,全無半點不妥,似乎他所做的事理所當然的。
    “燁兒,你讓朕怎么說你呢?即便歐陽將軍有錯,可他仍是我們天運皇朝的護國老將,你怎能帶著人進將軍府把所有人都打了呢?”
    “父皇其言差矣,堂堂齊王府難道真的任人欺凌不成,兒臣做不到。”
    南宮燁聲音依舊溫和,不過話里的意思卻是不容拒絕的。
    昊云帝望著他,好半天才低首,揮了揮:“下次別再如此莽撞了,下去吧,父皇累了。”
    這些做兒子的個個都不省心,他還真是累啊,皇帝靠近后面的軟榻上,微閉上眼睛,不再看南宮燁,南宮燁并沒有多說什么,悄悄退了下去。
    至晚上,圣旨便到了安王府,安王南宮昀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順利,本來他威脅歐陽晴把她的事跡敗露出去,誰知這女人寧死也不愿意去皇上那兒說,所以自已一怒前去找父皇,只是被父皇拒絕了。
    歐陽晴知道南宮昀進宮,便回歐陽家哭訴,將軍歐陽錯一向寵女,聽到女兒如此說,果然動怒了,沒想到意外之中竟然幫他安王達成所愿了。
    南宮昀連晚備了馬車,前往齊王府去接霧翦,現在自已總算做了一件對得起她的事了,讓她如愿成為安王妃。
    齊王府的蓮院內。
    花廳內,鳳闌夜握著司馬霧翦的手:“安王大概馬上就到了,這次回安王府去,記得你自已的身份,你才是安王妃,王府內該整頓就整頓,該換人就換人,絕對不能有半分心軟,那些人是欺軟怕硬的主,還有府中的小妾,上次我本想教訓她們的,因為時間緊迫,此次回去,你也多整頓,別忘了安王的心在你的身上,只要你做事坦然,理直氣壯,沒什么好怕的。”
    鳳闌夜神情冷然,說得天經地義的樣子,一側的花萼和葉伶二人聽得滿臉黑線條,心里暗念,幸好齊王府什么女人都沒有,否則依小王妃的個性,肯定給王爺全治死了。
    司馬霧翦心情輾轉反復,時刻說什么話都是多余的,本來以為自已是幫助了這小丫頭,誰知道因為自已的善念,現在反而是她幫助自已的多,千言萬語只能化作沉默,雙手緊握著鳳闌夜,這幾日她已經想清楚了,這次回安王府,那些女人安份便罷,若再不安份,她絕對不會輕饒了她們。
    “嗯,我知道了。”
    霧翦總算點頭,廳外已傳來小丫頭的聲音:“小王妃,柳管家過來了,說安王府來人了。”
    果然來了,還如此快,鳳闌夜微點頭,安王對霧翦倒是真心的,罷罷罷,皇室之中能有這等情義已屬不易了,但愿霧翦以后能走得順一些。
    “嗯,知道了,告訴他,我們待會兒過去。”
    鳳闌夜吩咐。小丫頭應聲走了出去,鳳闌夜握著霧翦的手,兩個人起身,一起往外走去,仔細的接著說。
    “我們兩個人的命運多舛,即便躲避,只怕也躲不過去,所以該如何做,便如何做,用不著躲避。”
    “嗯。”
    霧翦隨著她的說話,點首,渺渺數道身影倒映在長廊之中,月色氤氳,寒冷的夜風輕拂過,眾人忍不住輕索,冬夜清冷啊。
    齊王府的大廳里,南宮燁正陪著南宮昀等候著,二人說著一些朝堂上的事,只是南宮昀有些心不在焉,不時的張望著門口,直到有人走了進來,他陡的站了起來,望了過去。
    鳳闌夜讓過身子,身側的司馬霧翦走了出來,呆望著南宮昀。
    幾日沒見,可看出南宮昀確實憔悴了一些,不由得心疼,這個男人她還是愛著的,趨步上前走了了幾步喚了一聲:“你來了?”
    “嗯。”
    南宮昀看到司馬霧翦完好無缺,臉色也紅潤,一顆心總算放下了,本來聽說她又受了傷,他就想過來了,不過后來挨著性子等父皇的消息,總算有了旨意,他才過來接她回府。
    “我接你回安王府。”
    兩個人一起挽著手回頭望過來。
    正廳里,掌著燈,燈光清晰的照著鳳闌夜的臉,清艷嬌麗,少了凌寒之氣的她,就像鄰家的漂亮的女孩子一樣隨和,唇角點了若有似無的笑意,點首:“回去吧,安王好好待她。”
    南宮昀扶著司馬霧翦離開,司馬霧翦什么都沒說,說感謝分明是褻瀆了她的一份心,所以她把那份情意埋在心底。
    鳳闌夜沒忘了吩咐一聲:“柳管家,送安王爺安王妃出府。”
    “是的,小王妃。”
    柳管家應了,飛快的往外走,廳內,鳳闌夜緩緩的轉首,望著大廳一側的南宮燁,精雕細琢的臉上,狹長的眉下,深邃的眼眸像一潭難以估摸的深潭,幽暗神秘,薄唇微向上揚起,勾勒出優美的弧線,似笑非笑,雖然很淺,可是卻如同山澗的泉水般,清透無比,沁人心脾。
    但這只不過是他的表相,真實的他卻是嗜血殘忍的,好似地獄的修羅,他究竟為何隱藏著這樣的一面。
    鳳闌夜猜測著,臉色染上隱暗,南宮燁慵散磁性的聲音揚起來:“闌兒想什么呢?”
    現在他叫她闌兒,鳳闌夜也沒有最初的反彈和惡寒,雖然仍有些不習慣,但心知肚明,自已抗議也無效。
    “戲已落幕,是不是該散了,王爺。”
    “那方唱罷,這方登場,闌兒,我們繼續演?”
    南宮燁眉梢輕挑,輕波蕩漾,一臉的意興闌珊,明明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邪魅萬分。
    鳳闌夜一聽他的話便惱了,臉色一黑,雙手環胸,一身的正氣凜然。
    “南宮燁,演什演,你作夢吧,我有潔癖。”
    說完一摔手走了出去,只留給南宮燁一個纖細傲氣的背影,廳堂內的男人,出塵的五官上布著無奈,輕喃了一句:“我也有潔癖,不是正好演嗎?”
    可惜沒人理會他。
    鳳闌夜出了廳堂,領著花萼和葉伶回了自個的院子,誰知道剛進去,便聽到銀哥兒說得歡:“爺來了爺來了。”
    鳳闌夜腳下一滯,有沒有這么夸張啊,知道那家伙身手了得,但這也太快了吧,明明她先走的,氣沖沖的闖了進去,花廳內的燈下,不是南宮燁又是何人,正喂銀哥兒吃食呢,那銀哥兒不知道是不是長時間沒看到這主子想了,那叫一個歡,邊吃邊叫:“爺來了,爺來了。”
    一抬首看到鳳闌夜走進來,立刻搖晃著小腦袋瓜兒。
    “小王妃真漂亮啊,小王妃真漂亮。”
    南宮燁一聽,唇角瀲笑,輕輕敲了銀哥兒的腦袋一下:“怎么搶了爺的話。”
    鳳闌夜冷瞪著這一人一鳥,還別說真的相映成趣,不過這會兒她可沒功夫欣賞他們倆的風姿,臉色一沉便待發作,身后的花萼和葉伶早恭身開口:“見過王爺,奴婢們先下去了。”
    南宮燁一側首,雙眸耀了燈光的輕輝,愈發的輕冷,幽暗,深不可測,周身罩著幽冥之氣,好似天獄的修羅,唬得花萼和葉伶等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心下明白,雖然爺對小王妃柔和,可是對別人永遠是冷漠如冰的,南宮燁一揮手,鳳闌夜身后的下人都退了下去。
    鳳闌夜臉色一沉,她們可是她的丫頭,她還沒說準了呢,怎么便走了,雖想發作,不過知道,她們若是留下,南宮燁可不會輕饒了她們,最后方作罷,咬牙瞪視了南宮燁一眼,走了過去。
    “說吧,這么晚了,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聽琴,睡不著。”
    暗處的月瑾和月縠還有千渤辰等人皆瞪目,然后翻白眼,若不是親耳聽到,還真不知道爺這么悶騷,你說想聽琴就想聽琴吧,偏還說自已睡不著,他有睡不著的時候嗎?
    不過花廳的鳳闌夜一聽南宮燁的話,一收冷寒,神色竟柔和了幾分,慢慢走到南宮燁的面前。
    “老規矩,一首曲子一個問題。”
    南宮燁瞇起眼睛,懾人的光華流轉出來,惑人至極,換做任何一個女子只怕被迷得七暈八素的,可惜鳳闌夜現在已習慣了,她想了解別的事。
    “好,”南宮燁邪魅的瞳仁中閃過深幽的火焰,點首。
    鳳闌夜總算不再多說什么,掉頭命令外面的花萼:“把我的琴取來。”
    “是,”好幾道聲音響起。
    花萼和葉伶等人退出去,有人拿琴,有人抬琴臺,很快便把琴架好了,退出去。
    花廳里,鳳闌夜也不多說話,輕快的走到琴架前,跪坐下來開始撫琴。
    她撫琴的時候,優雅動人,整個人沉浸在音樂中,好似和琴融為一體了。
    不遠處坐著的南宮燁,眼神愈發的幽深,欣長的身子歪靠在椅背上,此時的他一掃先前的慵散,帶著若有所思,微闔上長睫,好似慢慢的品味著其中的細味,其實腦海正在思索著。
    這闌兒的琴聽來實在沒什么玄妙之處,為何千渤辰卻說她的琴是失傳已久的音殺琴技?
    音殺由來已久,只有聽說,從來沒來見過,沒想到闌兒竟然習得,難得說這門絕世的武功心法,卻隱藏在云鳳國內?
    南宮燁一邊聽音樂一邊思索,不知不覺中,一首曲子過去了。
    鳳闌夜并沒有停,琴音一轉,這一次音調高昂了許多,好似萬馬踏浪,云海奔騰,更似十面埋伏,激越不已,聽得人心清激動,周身的血脈都高漲起來。
    花廳外,蓮院內的小丫頭們都站在石階下傾聽著,好似被石化了一般。
    不但蓮院,就是整座王府,廊下,過道里,還有院子里,所有人都站立著,癡聽小王妃彈的曲子,真好聽啊。
    莫怪安絳城的人都說小王妃的琴技是天下一絕,確實是名不虛傳啊,就是他們這些不懂琴的人,似乎也能領略其中的風騷,這才是琴之高境吧。
    這一首激昂萬馬奔騰的曲子很快完了,鳳闌夜本打算再打,但南宮燁已閃身而起,一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不是不想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心疼她的手。
    這一曲氣勢龐大浩翰的曲子頗費手力,只怕她的手指已負了傷,又怎能再彈下去。
    南宮燁捉起她的手看過去,果然有絲絲的腥紅,沾染在指尖上,瞬間,南宮燁的臉色深沉下去,周身染上冷冽,暗沉的嗓音帶著幾許銳利。
    “下次不許如此不愛惜自已了……若再這樣,我就生氣了,從此后不許你碰琴了。”
    他霸道認真的說著,唇角流淌著寒意料峭,明顯的可見他的心里是確實惱了,不過鳳闌夜卻覺得心里很高興,這男人是真的關心她,她可以感應得到,好人歹人她還是分得清的,她只是迷茫,他為何就要對她好呢?從來以為人對人好一定是有目的的,可是直到現在看來,她也沒看到他對她有什么目的,所以心里既緊張,卻又透著高興,俏麗的雙瞳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須臾,眼里竟然酸酸澀澀的,垂首低喃著:“從來沒人對我這么好。”
    “以后我會對你好的,不會再讓人欺負你。”
    看她小小的瘦弱的身子內似乎承受著什么巨大的痛苦,南宮燁雖然不明白這小丫頭為何會如此的絕決難過,可是他是真的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她的。
    南宮燁一撩袍擺,竟直接撕了自已名貴的袍擺,扯了一小截給她綁了幾個冒血的手指,鳳闌夜見他動作笨拙,很顯然是不善于做這個的,不由得扯了唇笑一下,伸手抽回自已被包扎得很難看的手指頭晃了晃。
    “太夸張了吧,只是有點紅而止,用不著包起來的。”
    她話一落,南宮燁有點窘,趕緊拉了她坐到一邊:“不是說問我問題嗎?本王困了。”
    鳳闌夜抿緊唇,想笑,不過最后忍住了,沒有拒絕他的動作,坐在他身邊,想了一會兒認真的問。
    “我想問你,為何那日我會在楚王的大船上。”
    若不是因為在他的大船上,她也不會認定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了,還以了這個差點做個違心之人,幸好發現得早。
    “喔,因為當時別的船沒有空位了,都裝滿了東西,只有他的船空著,所以便捎你回天運皇朝了。”
    南宮燁知道楚王動了她什么心思,眼神幽暗下去,心中冷哼。
    南宮烈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竟然連一個小女孩都不放過,這么小的人都利用,皇位若真的落到你的手上,還顧天下的蒼生嗎?
    鳳闌夜聽了這話,有些啼笑皆非,沒想到只是因為楚王的船上有空位,所以她被他順帶帶了回來。
    可笑。
    不過心里是真正的放下了,以后她和楚王府再也沒有半點關聯了,不過該送的信還是要送的,楚王不是想要知道南宮燁隱沒隱藏身份嗎?她正好將計就計,鳳闌夜打定如意算盤,接著問第二個問題。
    “你是不是想查清玉妃娘娘的死因?”
    她問這個問題,是因為想幫他,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幫助她,現在該輪到她來幫助他查清一些事。
    南宮燁的臉色陡暗,眼瞳變幻莫測,指尖冰涼一片,鳳闌夜伸手握著他,知道這是讓他敏感的話題,不過她握著他的手,南宮燁倒好多了,沒有像往常一樣大發雷霆之怒,只是深沉的望著鳳闌夜。
    “闌兒為何想問這個問題。”
    “我會幫你查清玉妃的事,如果玉妃的死真的有什么秘密的話,我想暗中的人一定注意著你的動向,但沒人在意到我,所以我會幫你查清這件事。”
    鳳闌夜一說完,南宮燁神色瞬間罩上寒芒,冷然的搖首:“闌兒,這是我的事,你不可冒險,這不是你想像的那么容易,若是讓人知道你在查這件事,只怕就危險了。”
    鳳闌夜知道他擔心她,心里柔軟異常,但她決定的事,是不會改變的。
    “我說過的話從不更改。”
    斬釘截鐵的聲音顯示她的決心,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南宮燁知道她的倔強,定定的望著她,須臾,無奈的伸手捏了她的鼻子,緩聲開口:“那么必須在我的同意下再做,別私自調查。”
    “嗯。”
    鳳闌夜點首算是應了,其實真的遇到狀況了,她那里真的等他同意了,不過應付過去倒是真的。
    兩個人態度很親昵,花廳一角的銀哥兒,忽然叫了起來。
    “羞,羞,羞。”
    鳳闌夜一怔,只見南宮燁動作親昵的捏她的鼻子,兩個人的姿勢也有些曖昧,靠得太近了,連彼此身上的幽香都感受到了,鳳闌夜頭往后一讓,趕緊站起身正色。
    “我累了,王爺還是快回去吧,天色已經晚了。”
    南宮燁看她緊張的樣子,不忍再逗她,今兒個兩個人算是有一大步的進展了,闌兒不再排斥他,都怪銀哥兒壞事兒,南宮燁起身,冷瞪了銀哥兒一眼,心里想著,真該烤了這只鳥,銀哥兒完全當鳳闌夜是主子了,一看到南宮燁起身,還不忘在后面叫。
    “爺好走,爺好走啊。”
    南宮燁負手走了出去,廳外,花萼和葉伶兒剛才聽到銀哥兒的話,正猜測著王爺和王妃做什么了?要不然銀哥兒怎么說了羞羞呢,難道是臉紅的事,一眾小丫頭猜測著,一看到王爺走了出來,恭敬的跪安:“王爺。”
    “起來吧。”
    南宮燁落地無物的輕走了出去,欣長的身影溶在月色中,雅竹一般卓絕優雅。
    花萼和葉伶從外面沖了進來,奔到鳳闌夜的身邊,只見小王妃臉色嬌艷,確實有些不同尋常的紅,花萼調侃的問著:“主子,剛才發生什么事了?銀哥兒叫得那么歡。”
    鳳闌夜抬首,見兩丫頭眼中的促狹,不由得了臉,瞪了銀哥兒一眼,發著恨。
    “趕明兒個一定烤了這只鳥。”
    銀哥兒抖索了一下小腦袋,想不明白又怎么得罪這小主子了,等到她走了出去才叫著。
    “銀哥兒是個乖鳥,銀哥兒是個乖鳥。”
    花萼撲噗一聲笑了,朝亭內叫著:“你是個馬屁鳥,還乖鳥呢,明兒個烤了。”
    銀哥兒算是倒了霉了,立馬不出聲了,想像著把自已烤了的樣子,越想越害怕啊,縮起了小腦袋,得出一個結論,這主子一個比一個狠。
    霧翦回了安王府,鳳闌夜也放下心來,現在的她是安王妃,那歐陽晴短時間內只怕不會對她下手,而且霧翦一定會想辦法對付的。
    接下來的日子很清閑,這一日,鳳闌夜來了興致,喚來花萼和葉伶,準備出府逛逛,一直待在府里有點悶。
    兩個小丫頭本來就喜歡玩,所以立刻便點頭同意了,這次鳳闌夜沒帶多余的人,只喚了千渤辰一人跟著,千渤辰著了便服,隨身跟在馬車后面,一路保護鳳闌夜。
    大街上,人來人往,很熱鬧,香車寶馬川流不息。
    馬車內,花萼掀起簾子往外看,看得興趣盎然,倒好似那被關在牢中的鳥雀,對什么都稀奇。
    鳳闌夜透過簾子往外看,街道邊的鋪子確實挺豪華的,念頭一轉,決定去自家的鋪子看看,清冷的聲音響起來:“和福,去太和街。”
    前面的車夫應了一聲,馬車往太和街行去。
    誰知道剛轉了個彎,便聽到前面哎呀一聲叫喚,馬車似乎有些失控,馬車夫和福用力的一拉僵繩,駿馬前蹄揚起,馬車內的人全后掀去,好在鳳闌夜反應快,一伸手抓住壁柱,才沒掀過去,花萼和葉伶就沒那么幸運了,頭朝一側的廂壁狠狠的撞去,待到馬車停住了,不由得大怒,朝前面駕車的和福叫起來:“和福,你發什么神經。”
    馬車夫和福總算反應了過來,慌恐的開口。
    “王妃,沒想到這女人突然冒出來了。”
    馬車后面的千渤辰已翻身下馬查看,很快回到車前稟報。
    “王妃,有人被嚇昏了。”
    “嗯?”
    鳳闌夜眉一蹙,掀簾往外看了一下,馬車前面果然有一個女子昏迷了過去,旁邊還有一個小丫頭在輕喚,四周已陸續有人圍了上來,花萼一見趕緊躍下馬車,伸出手扶了主子下來,走過去查看。
    圍觀的人自動讓了一條道,鳳闌夜領著花萼和葉伶走了過去,蹲下身子,只見地上的面子臉上罩著薄紗,卻因為馬車的撞擊,此時倒在地上,那薄紗被風掀翻,露出她的一張臉來,竟然傾城絕艷,完美無暇,圍觀的人群立刻發出一聲驚呼,竟有人叫了起來。
    “這不是雪雁樓的藍姬姑娘們,沒想到竟然被撞了。”
    雪雁樓乃是一家青樓楚館,鳳闌夜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青樓中竟有如此美麗的女人,自古紅顏薄命,不知是她的幸還是不幸,不過這女子怎么看著有些眼熟呢?她剛想著,便聽到身側花萼低呼出聲。
    “五公主?”
    鳳闌夜錯愕,方明白自已為何覺得熟悉,原來女子乃是云鳳國的五公主鳳闌婳,沒想到兩個人在這里相遇,更沒想到她竟然成了青樓的名妓。
    花萼激動的走過去扶起了地上的人,抬眼望著自個的主子,鳳闌夜未言語,伸出手來拈上鳳闌婳手臂,仔細把了脈,發現她的脈相平和,并沒有什么大礙,卻為何暈了過去,心里一念,飛快的伸出手點了她身上的兩處穴位。
    鳳闌婳咳嗽了一聲慢慢的醒轉過來,長睫抖動了兩下,睜開了眼睛,那眼睛漆黑如點墨,清透無比,望著鳳闌夜,慢慢的激動起來,抬起一只無力的手指著她,好半天方開了口。
    “你,你是?”
    鳳闌夜瞄了一眼圍觀的人,此地說話多有不宜,便柔聲開口:“姑娘,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鳳闌婳似乎也覺出了不妥,抿緊唇點首,一滴眼淚滑落下來,我見欲憐,動人心菲,圍觀的人中有很多男子更是恨不得上前一步保護著這樣的女子,不過有齊王妃在場,哪里敢放肆。
    鳳闌夜示意花萼和另外一名婢子扶子鳳闌婳,隨著鳳闌夜身后一起上了馬車,先前圍著的人也陸續的散了。
    鳳闌夜吩咐了馬車夫就近找一家茶樓停下。
    時近中午,茶樓里的人不多,倒是酒樓飯館的人多一些,所以她們選了二樓的雅間坐下來。
    雅間內沒人的時候,鳳闌婳激動的伸出手拉著鳳闌夜的小手。
    “九妹,果然是你,我一直想見你,都沒辦法見到你。”
    鳳闌夜點首,并不如鳳闌婳的激動,相反的黑色的瞳仁中布著若有所思,倒是一側的花萼激動的趨步上前跪拜:“花萼見過五公主。”
    鳳闌婳側首望了一眼花萼,很高興的伸出手拉她起來:“好,好,花萼護主不錯。”
    鳳闌夜清冷的開口:“姐姐還好嗎?”
    她的不卑不亢,清冷淡定,五公主鳳闌婳有些不太習慣,記憶中的九妹似乎不是這個樣子,看到她該早撲進她懷里撕嬌的,為何如此冷情,不過卻沒有多想,身為亡國的奴隸,處在那樣的逆境下,是人肯定會變的,幸好她成了齊王妃,可是自已,云鳳的第一美人鳳婳卻成了青樓的名妓藍姬,心不由得刺痛起來,難道說紅顏多薄命?
    不,她不甘心,鳳闌婳想著便笑了起,氤氳美麗,再次伸出手抓住鳳闌夜的手,眼瞳中慢慢的凝聚起淚水。
    “怎么會好,闌夜,你不知道,當日晉王帶我回安絳城,卻把我扔進了青樓里,我過的日子真的痛不欲生?”
    她說完便垂淚而泣,那模樣兒真的是活脫脫的一個水做的人兒,玲瓏剔透。
    花萼見了,不由得心疼,在一側勸慰著:“五公主,你別再傷心了,現在公主是齊王妃了,她一定有辦法救你脫離苦海。”
    五公主鳳闌婳抬起滿是淚痕的嬌容,滿懷希望的望著鳳闌夜,好似雨露凝珠,更似秋蘭綻霜,讓人不忍拒絕這樣子的她。
    可偏偏她遇上的是鳳闌夜,她生來個性冷清,此時不見激動,反而疑云頓生。
    五公主鳳闌婳經歷過這么多,似乎不應該再是如此脆弱的一個人,她此刻的脆弱似乎不合常理,不過她還真想看看她想干什么?鳳闌夜不動聲色,伸手握五公主的手:“姐姐希望我怎么做?既然是晉王南宮卓把你留在雪雁樓里面,只怕妹妹就是想伸手,那晉王也不會放了你的,這該如何是好呢?”
    鳳闌婳宛若美玉的面容上一剎那的錯愕,沒想到妹妹如此說,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只垂首流淚。
    雅間內只聞仔細的啜泣聲,再無其她的說話聲。
    須臾,花萼叫了起來:“王妃,不如我們幫五公主贖身,然后帶她進齊王府,奴婢想,晉王一定不會為難齊王。”
    花萼的話音一落,鳳闌夜眼神攸的一暗,只是側首望著五公主鳳闌婳,她的眼里一閃而過的神彩,再抬首時,咬著雙唇,唇上點點溢紅,帶著一抹妖嬈。
    “姐姐若是膳離了苦海,一定感謝妹妹的大恩大德。”
    “公主?”
    花萼還想說什么,這時候鳳闌夜刀光一樣的寒芒射了過去,花萼后知后覺的想起公主曾說過的話,不由得身子一僵,再不敢開口多說一句話,心內已懊惱不已,有什么事公主會處理的,有她什么事啊,便不再多說話。
    鳳闌夜伸出手握著五公主鳳闌婳的手,輕聲的開口。
    “姐姐放心吧,此事不著急,容妹妹回去后和齊王商量,看能不能找一個兩全的法子,最好是和晉王打過招呼再贖了姐姐的身,若是冒然行事,只怕晉王會鬧出事來,他可不比一般人。”
    鳳闌婳錯愕怔忡了一會兒,最后只能點首。
    鳳闌夜已起身了:“姐姐安心待在雪雁樓,妹妹會想辦法的。”
    “嗯,謝謝妹妹了。”
    鳳闌婳眼睜睜的看著鳳闌夜走了出去,外面的小丫鬟走了進來,恭順的開口:“藍姑娘,你看此事?”
    房間內的人,一掃先前的柔弱無助,此刻雙瞳中閃過狠戾的光芒,緩緩起身,優雅的彈了彈身上起皺的云衣,站到窗前,望著從茶樓走出去的小丫頭,唇角浮起冷笑。
    沒想到當日的小九兒,今日竟然如此心狠,自已掉在幸福窩里,竟然不救自個的姐姐,好,很好。
    她藍姬即會是吃素的,小九兒,若是有一日我飛上枝頭,必報今日之恥。
    她剛才的推搪之詞,她即會不知,藍姬伸出手一掩臉上的輕紗,冷聲開口:“走吧。”
    “是,藍姑娘。”
    一主一仆二人下了樓離去。
    因為遇到五公主鳳闌婳這件事,鳳闌夜再無心情逛街和考察自家的鋪子,吩咐了馬車夫駕車回王府。
    一路上,誰也沒說話,馬車內的氣氛陰沉涼颼。
    花萼心知肚明主子為何生氣,當日她已經和她說得很清楚了,沒想到自已仍然犯忌了,此時一聲不敢吭。
    一回到王府,鳳闌夜便領著花萼和葉伶進蓮院。
    內廳之中,花萼跪在正中,垂首望著地面,聽憑主子懲罰,鳳闌夜清眉冷蹙,寒瞳幽深,戾薄的話響起:“花萼,我的話你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聽,從今日起,你不必侍候我了,由著葉伶和葉卿侍候我。”
    “主子,花萼知錯了,花萼再也不敢了,你別趕花萼離開你。”
    花萼一聽鳳闌夜的話,臉色早變了,趕緊磕頭,一側的葉伶和葉卿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先前葉伶只在雅間外面,并沒有入內,里面只有花萼侍候著,誰知道王妃一回來便大發雷霆之怒,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蓮院的幾個小丫頭都跪了下來,替花萼求情。
    “王妃,你饒過花萼姐姐吧。”
    “饒過她吧。”
    此次彼落的聲音響起來,鳳闌夜冷沉著臉望過去,其實她并不是全無人性,只是為了讓花萼記住這個教訓,否則會害死她們的,鳳闌夜沉著的命令。
    “要留下也行,立刻去領二十板子,另外從此后在蓮院負責打掃事宜,若是表現好了再說,若是還不清楚自已的本份,便攆出王府去。”
    鳳闌夜話音一落,花萼趕緊點首:“奴婢愿意領罰,奴婢什么都愿意,只要不攆花萼離開就是。”
    花萼哭了起來,鳳闌夜閉上眼睛,面無表情的揮手。
    葉伶和葉卿扶了她出去,對于主子和花萼之間發生了什么事,葉伶她們不敢妄自猜測,總之肯定是花萼做了什么惹惱王妃的事了。
    眾人退了下去,花廳寂靜無聲,鳳闌夜閉上眼睛思考鳳闌婳,陡的睜開眼睛朝外面喚了一聲:“千渤辰。”
    千渤辰閃身出來,這次他穿的依舊是自已的黑色錦衣,內斂冷酷,面無表情的抱拳。
    “見過小王妃。”
    “立刻給我去查藍姬的事,我要知道她的一舉一動。”
    “是,屬下立刻去辦。”
    千渤辰剛想走,鳳闌夜喚了一聲:“等一下,還有雪雁樓的事,去告訴你們王爺,那雪雁樓一定是南宮卓的產業。”
    “是,小王妃。”
    千渤辰閃身離去,鳳闌夜已大致猜估出一些眉目,這件事一定是南宮卓在后面操控的,他想讓藍姬進齊王府,讓她進來干什么,難不成是想勾引南宮燁,鳳闌夜腦海中一閃而過念頭,最后竟然啞然失笑,若是他們知道南宮燁是斷袖,不知道會做何之想。
    葉伶領著兩個小丫頭從外面走了進來,恭順的開口:“小王妃。”
    鳳闌夜站了起來,今兒個本來好好的興致,生生被破壞了,她還是休息一會兒吧。
    “待會兒給花萼送點藥去。”
    “是,王妃。”
    葉伶伸出手扶了主子進去休息,對于她們之間的事,可不敢有半分的非議。
    一天后,千渤辰便帶來了消息。
    “稟王妃,藍姬是晉王南宮卓的人,現在雖在雪雁樓掛牌,但賣藝不賣身,千金之價。”
    鳳闌夜唇角挽笑,一只手端著茶盎,上面的梅花點點似血,開得芬芳奪艷,真是好看。
    “好,我知道了,看來我要去雪雁樓走一趟,看看里面藏了什么秘密。”
    她輕抿了一口茶,涼涼的開口,誰知道她的話音剛落,便聽到一道冷沉霸道的話響起。
    “不行,這種事還是讓本王來辦,你去那種地方干什么?太危險了。”
    一身白衣的南宮燁從門外走來,銀哥兒一看到他,便叫了起來:“爺來了,爺來了,銀哥兒想爺了。”
    這家伙是被那些小丫頭調教得越來厲害了,句子說得越來越長,成串成串的馬屁話都會說了。
    鳳闌夜在花廳內瞪了它一眼,死鳥,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想爺了。
    南宮燁理也不理銀哥兒,高大的身軀徑直走了過來,居高下的站在鳳闌夜的面前,千渤辰一看少主出現,身形一動便退了出去,廳內極安靜,鳳闌夜低頭喝茶,并不理會南宮燁,也不看他。
    須臾,才不緊不慢的開口:“我是說我的決定,可沒問你同不同意。”
    南宮燁白裳如雪,映襯得五官如詩如畫,三千青絲如錦綢,披散在肩上,舉手投足,瀲瀲生華,黑色如曜石的眼瞳,深邃神秘,變幻莫測,最后唇角勾起清淡的笑意。
    “那么我們一起去。”
    知道阻止不了,倒不如一起去。
    鳳闌夜詫異的挑眉,她以為他會阻止自已去的,沒想到竟然要一起去,不過一起去還真有點煩,放下手中的茶杯,托起腮望著南宮燁,認真的強調。
    “一起去不是問題,不過你要聽我的安排,否則免談。”
    “呃?”
    南宮燁挑眉,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正想問鳳闌夜。
    小丫頭已動作俐索的起身,一伸手拉著他的大手往往沖去,南宮燁的注意力便轉移了,眼睛移向拉著自已的手,很小,很嫩滑,自然的反握著自已的手,竟令他的心沒來由的一片柔軟,似乎再沒有比這一刻令人動容了,也就由著她一直拉他進了她的寢室。
    “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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