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恍然大悟:“原來你們是冒名頂替的!難怪那么難吃!”</br> 何掌柜大呼冤枉:“不是啊,我們才是真正的錦記!”</br> 張管事對小廝道:“把人叫進來。”</br> 叫進來也好,何掌柜也想瞧瞧誰那么大膽敢冒充錦記!</br> 很快,人被小廝帶進來了。</br> 當看清對方一行三人的一霎,何掌柜的眼珠子險些掉下來了!</br> “是你們?!”</br> 來者不是孫掌柜、蘇小小與蘇二狗,又是誰?</br> 奇怪,這三人怎么攪和在一塊兒了?</br> 孫掌柜對戚家的張管事拱了拱手,和顏悅色地說道:“張管事,別來無恙。”</br> 之前一直是孫掌柜與戚家交涉生意,張管事見過他,對他有印象。</br> 至于說他身邊的胖丫頭與窮小子,就是生面孔了。</br> 何掌柜冰冷的目光掃過孫掌柜與姐弟倆,他下意識地覺得孫掌柜年紀更大,資歷更深,這件事一定是孫掌柜主意。</br> 他怒道:“姓孫的!你們怎么會來這里?”</br> 孫掌柜笑容滿面道:“我自然是來給戚家送貨的!”</br> “你早已不是錦記的掌柜!哪里輪得到你來送貨!”何掌柜一邊說著,一邊望向張管事,“此人早已被攆出錦記,如今我才是錦記的掌柜!”</br> 孫掌柜一針見血道:“那,你們做出上次的點心了嗎?”</br> 何掌柜噎住。</br> 孫掌柜心道,不是吧?真讓這丫頭猜中了?錦記沒做出她的味道呀?</br> 蘇小小猜歸猜,可既然是猜,就有猜錯的可能,饒是蘇小小也不敢保證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br> 這一刻,她懸著的心放下了大半。</br> 只要錦記沒做出一模一樣的味道,那她就還有機會!</br> “點心在哪里?”青兒問。</br> 她可不管什么老掌柜、新掌柜,她只要上次的蛋黃酥,否則惹了老夫人不痛快,戚員外怪罪下來,她們這些伺候的下人也得吃不了兜著走!</br> 蘇小小與蘇二狗將四個大食盒遞給她。</br> 青兒對張管事道:“勞煩叫幾個人送到老夫人院子來!”</br> 張管事笑道:“好的,青兒姑娘!”</br> 戚家的下人帶著點心離開后,蘇小小幾人并未著急離開。</br> 何掌柜也在。</br> 他冷冷地瞪了三人一眼,不屑地說道:“姓孫的,你居然墮落到與兩個鄉巴佬為伍的地步嗎?錦記好歹養了二十多年,你就是如此回報錦記的!你對得起錦記嗎!”</br> 他娘的!到底誰對不對誰!</br> 何掌柜接著道:“還有,別以為這樣就能搶走錦記的生意!同樣的配方,錦記用了最上等的面粉,請了最厲害的廚子!要是錦記的味道都不能讓戚老夫人滿意,你們就更別癡心妄想了!”</br> 話音剛落,張管事邁著小碎步奔過來了。</br> 瞧神色,似乎有些不大對勁。</br> 何掌柜幸災樂禍地笑了:“瞧我說什么來著?你們壓根兒沒戲——”</br> 張管事來到蘇小小三人面前,說道:“我家老夫人有請。”</br> 他說的是請。</br> 何掌柜渾身一震:“你說什么?”</br> 張管事沒理他,客客氣氣地對蘇小小三人道:“請隨我來。”</br> 三人跟著張管事去了戚老夫人的院子。</br> 何掌柜不信邪,厚著臉皮跟上去一探究竟。</br> 戚老夫人今年七十高齡,在古代這算高壽了,她的身子骨也算硬朗,平日里在吃穿上沒多大嗜好,只上次嘗過了孫掌柜送來的點心,對其味道難忘不已。</br> 戚員外是大孝子,這點不摻假,當即定下了這樁買賣。</br> 多少銀子他不在乎,要的就是戚老夫人高興。</br> 戚老夫人坐在官帽椅上,神色透著一絲大宅老太太的威嚴。</br> 她看向三人問道:“點心是誰做的?”</br> 蘇小小說道:“是我。”</br> 何掌柜往桌上瞄了一眼,不瞄不知道,一瞄嚇一跳!</br> 只見左邊的一個食盒里,擺著一個又一個粉粉嫩嫩的桃子,桃子白里透紅,底下坐著淡綠的桃葉,只是看著,便仿佛能讓人聞到了桃子香氣。</br> 右邊的一個食盒里,則是一朵又一朵黃橙橙的金盞菊,其花瓣瓣瓣分明,花蕊處點綴著隆起的棕色花心。</br> 太栩栩如生了。</br> 若非是裝在食盒里,怕是沒人不覺得這些是真的桃子,與真的金盞菊。</br> 不怪何掌柜的反應這么大,就連常年只吃府城點心的戚老夫人也著實驚了一把呢。</br> 她從未見過有人將點心做得如此別致,她還嘗都沒嘗,便先讓張管事把人叫過來了。</br> 她問道:“丫頭,你和我說說,這些都是什么?”</br> 蘇小小微笑著說道:“咸蛋壽桃酥,奶香栗子糕,福壽餅。”</br> 何掌柜伸長了脖子,看向被擋住的第三個食盒。</br> 里頭裝的就是福壽餅了。</br> 福壽餅看上去比較像正常的餅子,可若仔細一瞧,便會發現大有乾坤。</br> 福壽餅的內餡兒與老婆餅一樣,只是并不是酥皮的,有些類似于月餅的表皮。</br> 戚老夫人上了年紀,這種表皮的口感更加香糯綿軟,更適合她的牙口。</br> 此外,蘇小小還用模具在餅子上壓了“壽”字與松枝的雕花,美輪美奐,可謂是將前兩樣點心的精華一起拿捏了。</br> 戚老夫人溫聲道:“青兒,把點心端過來我嘗嘗。”</br> “是,老夫人。”青兒拿了銀托盤,每樣點心取了一塊兒,與鎏金小銀勺一并遞給了老夫人。</br> 戚老夫人一樣嘗了一點,味道比上次的蛋黃酥與老婆餅更加驚艷。</br> 戚老夫人看向蘇小小,眼底多了一分滿意:“丫頭,你這些點心有什么說法嗎?”</br> 蘇小小笑了笑,說道:“菊水人皆壽,桃源境是仙!祝您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br> 好一個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br> 眾人再看看桌上的金盞菊栗子糕、咸蛋黃壽桃酥,以及松枝雕花壽餅,這一刻,竟是全都有了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br> 真是小瞧這個胖村姑了,點心做得好看又好吃倒也罷了,居然還藏了這等玲瓏心思!</br> 他們今日算是屁股上剌小刀——開了眼了!</br> 何掌柜怔怔的,驚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br> 蘇小小淡淡睨了他一眼。</br> 和我搶生意,卷死你!</br> ------題外話------</br> 稍后還有一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