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日生意出奇的順利,蘇小小與蘇二狗一直待在小院做點心,沒再碰見秦云。</br> 秦云也沒來找他倆的麻煩,不知是秦云自己不在意了,還是秦云真被管束了。</br> 三日生意做完,蘇小小拿到了屬于他們的那一份報酬,比孫掌柜談攏的多了一百兩。</br> 孫掌柜那日深夜才回,并不知蘇二狗與秦云干架的事兒。</br> 他看著手里的銀票,問于管事道:“是不是給錯了?”</br> 他這人貪財歸貪財,可每一筆銀子必須得是自己掙的,這種人家稀里糊涂給錯的,他是不拿的。</br> 于管事笑了笑:“沒給錯,你們的點心做得很好吃,這是你們應得的。”</br> 孫掌柜于是認為另外一百兩是大戶人家的賞賜,這也不奇怪,一些體面的大戶人家出手闊綽,一高興就有賞賜。</br> 孫掌柜笑著道了謝,又從荷包里掏出兩個大元寶塞進于管事手中。</br> 于管事推脫不要。</br> “拿著拿著!”孫掌柜直接塞進了他懷里,“這三日多虧你照顧了。”</br> 于管事笑道:“我其實也沒做什么。”</br> 孫掌柜與他掏心窩子地說道:“嗐,我那兩位小東家啥性子,我能不了解嗎?上哪兒必闖禍,他們來三天了,三天沒闖禍你敢信嗎?必須是你看得緊吶!”</br> 于管事愣愣道:“呃……你還不知道嗎?”</br> 孫掌柜道:“啥?”</br> 于管事道:“來這兒的第一天,二狗兄弟就把我家表少爺給抽了。”</br> 孫掌柜:“!!!”</br> ……</br> 今日收工早,蘇小小決定去庵堂拜訪慧覺師太。</br> 衛廷看了眼屋里的三小只:“我要出去,你們是跟我一起,還是——”</br> 三小只齊刷刷后退三步,抱住了蘇小小的腿。</br> 蘇小小呵呵,這家伙分明就是不想帶孩子,故意這么問的,顯得像是大虎二虎小虎自己的選擇。</br> 真腹黑!</br> 不過看他一副要出去殺人的樣子,真把孩子交給他帶出去,她還有點兒不放心。</br> 蘇小小摸了摸三小只的腦袋:“走,我們去爬山。”</br> 三小只開心得哇哇大叫,舉著小手手在屋子里跑來跑去。</br> 果然,娘才是親的,爹是浮云。</br> 蘇小小也帶上了蘇二狗。</br> 衛廷駕著馬車將他們送到庵堂的山腳:“大概兩個時辰后來接你們。”</br> 蘇小小:“好。”</br> 一行人下了馬車。</br> 三小只呼啦啦往上沖,他們人小腿短,前面臺階矮,爬得還算快,到后面地勢陡了,臺階高了,就只能手腳并用。</br> 三個奶唧唧的小團子,呼哧呼哧往上爬,大虎力氣最大,很快將兩個弟弟甩在了身后。</br> 小虎力氣最小,爬著爬著,連大虎的屁股都看不見了。</br> 他又擺爛了。</br> 往臺階上一躺,不爬啦!</br> 二虎一會兒瞅瞅前面的孤勇者哥哥,一會兒看看后邊的咸魚弟弟,猶豫著自己到底是做個決絕的孤勇者,還是做條躺平的小咸魚。</br> 蘇小小與蘇二狗輪流抱,主要是抱小虎與二虎,大虎自己爬得多。</br> 這孩子是真虎。</br> 到庵堂后,蘇小小又見到了上次的幾個小尼姑。</br> 蘇小小這噸位太好辨認了,小尼姑們一眼認出了她。</br> 當然,小尼姑們也認出了幫她們偷摘果子的小黑皮。</br> “二位施主,你是來找慧覺師太的嗎?”一個小尼姑問。</br> 蘇小小道:“是的,請問慧覺師太在嗎?”</br> 小尼姑道:“在是在,不過這會兒師太在會客,你們得稍等一會兒,我帶你們去禪房坐。”</br> 因著一起偷摘果子的交情,小尼姑們將蘇二狗也一并邀請了進去。</br> “師姐,他們好可愛。”</br> 一個十歲的小尼姑捏了捏三小只的臉。</br> 被叫師姐的小尼姑,一臉嚴肅地說:“不可對小施主們無禮!真是的,你們這些小孩子,怎么說也不聽!”</br> 蘇小小道:“冒昧問一句,小師太多大了?”</br> 小尼姑揚起下巴,十分驕傲地說:“十一!”</br> 蘇小小:“……”</br> 十一歲的“大”尼姑將他們安頓在了慧覺師太庭院中的一間禪房,距離慧覺師太的禪房也就七八步。</br> 三小只很得小尼姑們的垂青,小尼姑們沒見過這么可愛的孩子,又是三胞胎,全都不想走了,就留在院子里逗他們玩。</br> 十一歲的“大”尼姑老氣橫秋地說道:“阿彌陀佛,師妹們年紀小,言行舉止頗為稚氣,請施主海涵。”</br> 蘇小小微笑點頭。</br> “大”尼姑正色道:“你們幾個,佛經背完了嗎?早課的內容消化了嗎?師父不在,由我來上晚課,晚課我會考你們的!”</br> 幾個小尼姑癟癟嘴兒,依依不舍地去念經了。</br> 院子里只剩下她與三小只。</br> 三小只萌萌噠地看著她。</br> 她回頭望了望蘇小小的禪房,確定沒人在門口張望,她蹲下身,拿出自己的手,唰唰唰地在小團子臉上捏了起來!</br> 呀呀呀!</br> 好軟呀!</br> 怎么會有這么軟的臉蛋!</br> 搓一搓,揉一揉!</br> 好想親一口!</br> 被捏出各種表情包的三小只:“???”</br> “那么,我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拜訪您。”</br> 禪房內,蘇淵起身辭別慧覺師太。</br> 慧覺師太道:“替我向你父親問好。”</br> 蘇淵道:“我會的,您請保重。”</br> 慧覺師太問道:“你父親的身體仍是毫無起色嗎?”</br> 蘇淵嘆息道:“老樣子,算不上太差,只是每年到了姑姑的忌日,便會犯病。”</br> 慧覺師太欲言又止,頓了頓,道:“你回吧。”</br> 蘇淵從禪房出來。</br> 小尼姑捏三小只的動作一頓,趕忙直起身子,一臉佛系,四大皆空。</br> 蘇淵看看她,又看了看一旁的三個小豆丁。</br> 三胞胎太罕見了,饒是蘇淵也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br> 三個孩子長得——</br> 就在此時,蘇小小拿了干爽的巾子走出來:“大虎二虎小虎,過來擦汗了。”</br> 蘇淵及時收回了目光,側身一讓,避免與她撞上。</br> 而蘇小小也及時往旁側一閃。</br> 這敏捷的身手,令蘇淵微微側目。</br> 蘇小小去給三小只擦汗了。</br> 蘇淵往前走了幾步,不知為何,他又回頭看了那小胖丫頭一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