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承在家過了一夜,翌日天不亮便起了。</br> 蘇小小去后院,看到自家年輕俊美的老爹正在空地上打拳,不由地納悶:“爹,你起這么早?”</br> 蘇承收了拳,撓撓頭說道:“啊,這幾日都起得早,好像習慣了。你再多睡會兒吧,一會兒我出去買早飯,不用你做。”</br> 蘇小小微微一笑:“沒事,反正我也睡不著了?!?lt;/br> 蘇二狗知道她最近幾日可能會很忙,暫停了國子監的訂單生意。</br> 今天她不用做太多,不費什么力氣的。</br> 她做了綠豆糕與肉松餡兒的二狗餅。</br> 早飯是小米粥與韭菜雞蛋餅。</br> 吃飯時,她說起了找工匠的事。</br> “……后罩房我想隔一下,圖紙我畫好了,需要不少隔板,先找個木匠?!?lt;/br> 大虎忽然抬起頭來:“娘,木匠可以找劉爺爺!”</br> 蘇小小問道:“是哪一戶?”</br> 大虎掰著手指頭數:“往師父家走,第三戶!”</br> 蘇承驚喜道:“哎呀,大虎會數數啦!”</br> “小斧也會!”小虎擲地有聲地說。</br> 蘇承樂了:“小虎能數到多少?”</br> 小虎自信滿滿地說道:“一百!”</br> 蘇承笑道:“小虎真厲害!數給爺爺聽聽?!?lt;/br> 小虎開始數自己和大虎、二虎:“一、二、三、一百!”</br> 蘇承:“……”</br> 蘇小小被小虎逗樂,笑了笑,回應大虎道:“行,娘記住了。那接下來,只需要再找個鐵匠了。”</br> 大虎再次抬起頭來:“鐵匠可以找張爺爺!”</br> 蘇小小微愕:“張爺爺又是哪一家?”</br> 大虎往西頭指了指:“往那邊走,第一戶?!?lt;/br> 那是與狀元街交接的一戶。</br> 蘇小小就道:“我每天打他家門口路過,沒聽見打鐵的聲音啊,大虎確定他是鐵匠嗎?”</br> 大虎無比確定地說道:“張爺爺可會打鐵了,他的鐵鋪不在這里。”</br> 小家伙,你了解的情報挺多呀。</br> 想到了什么,蘇承沉思道:“只你和符郎中忙不過來吧,是不是還得雇幾個下人?”</br> 大虎脆生生地說道:“可以上周阿婆家問問!”</br> 蘇小小小胖身軀一震:你連人牙子都認識么?!</br> 早飯過后,蘇承回馬場繼續當沙包。</br> 臨走前,他將自己的全部家當偷偷塞進了蘇小小的書袋。</br> 當蘇小小看到那些皺巴巴的銀票與大小不一的銀錁子時,心口微微發燙。</br> 她給他的錢,他一個銅板也沒花在自己身上。</br> 他自己掙的錢,就更不必說了,全在這兒了。</br> 一瞬間,手里的銀票與銀錁子重若千斤。</br>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發家致富已經不夠了,她要在京城闖出一番天地,帶著她爹走上人生巔峰。</br> 蘇祁、蘇鈺過來得晚,早飯已經沒有了,萬幸還有蘇小小做的點心。</br> 二人帶著蘇二狗愉快地去了國子監。</br> 蘇小小把三小只送去凌云那邊,隨后蘇陌的馬車就到了。</br> 蘇小小記起昨日的事,問道:“昨天衛廷是怎么把你引開的?”</br> 蘇陌道:“他說有事和你談?!?lt;/br> 蘇小?。骸熬瓦@?”</br> 蘇陌正色道:“比起他夜半三更闖入你閨房,讓他在宮門口的馬車里與你說話,更讓我放心。”</br> 蘇小小挑眉:“你知道……什么是車震嗎?”</br> 蘇陌一臉茫然。</br> ……</br> 有關偶遇太皇太后的事,蘇小小暫時沒知會蘇陌。</br> 她下馬車后,直接進了宮。</br> 今日靜寧公主來得早。</br> 經過兩日的用藥,她臉上的痘痘幾乎看不出來了,她仍戴著面紗,是她生得不好看,平日里也戴的。</br> 但從她光潔的額頭,大家不難看出她的痊愈。</br> 才兩日啊,這可太神奇了!</br> 靜寧公主進課室,發現第一排左桌已經坐了人。</br> 她的位置自然無人敢占,被占的是蘇小小的座位。</br> 其實,夫子并沒規定座位,大家隨意坐的,只有兩位公主的位置無人敢占。</br> 胡碧云看著靜寧公主干凈了許多的額頭,心中更是對父親的藥稱贊不已。</br> 她因此也有了一絲與靜寧公主結交的底氣。</br> “公主?!?lt;/br> 她微笑,正要起身行禮,就聽得靜寧公主冷冰冰地說道:“誰許你坐這兒了?”</br> 胡碧云一愣。</br> 靜寧公主冷聲道:“起開!”</br> 胡碧云當眾丟了臉。</br> 蘇小小走進課室時,氣氛怪怪的,所有人都神色復雜地看著她。</br> 她沒在意,如往常那邊坐在了靜寧公主的身邊。</br> 靜寧公主沒攆人。</br> 千金們面面相覷。</br> 若說方才她們還在猜測,靜寧公主攆走胡碧云,是因為她今日心情不好。</br> 眼下她們全都明白了,靜寧公主根本就是在氣胡碧云搶了那個鄉下丫頭的位子。</br> 搞什么啊?</br> 一個鄉下丫頭,是怎么巴結上靜寧公主的?</br> “給,今早剛做的,熱乎的?!碧K小小從書袋里拿出了一盒點心。</br> 一股誘人的酥香瞬間傳了出來,眾人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br> 靜寧公主將盒子接了過來:“剛剛有個人坐了你的位子?!?lt;/br> 蘇小?。骸班??”</br> 靜寧公主又道:“被我攆走了。”</br> 蘇小小:“哦?!?lt;/br> 靜寧公主:本殿下是在寵你!趕緊給本殿下受寵若驚!</br> 上午是音律課,昨日江夫子有提前通知大家帶箏。</br> 蘇小小自然也帶了,是小虎的那一把。</br> 她有征得小家伙的同意。</br> 課室的桌子不夠放長,上課地點選在戶外的回廊上。</br> 宮人們早早地擺好了琴桌與蒲團。</br> 眾人把鸞箏拿了出來。</br> 靜寧公主與惠安公主的鸞箏都有出處,是周國的三大名箏之二。</br> 秦嫣然的鸞箏也不差。</br> 一旁的林如月道:“秦小姐,你的箏好特別啊……不會是流螢吧?”</br> 秦嫣然微微一笑:“正是流螢。”</br> 流螢,西晉名箏,雖比不上兩位公主的,可在千金們的鸞箏里當屬一騎絕塵了。</br> 就連靈犀郡主的箏,都被流螢比了下去。</br> 另一邊,蘇小小也把鸞箏取了出來。</br> 剛擺上去,就有人噗嗤笑了。</br> 林如月八卦地問道:“李小姐,王小姐,你們在笑什么?”</br> 李家千金說道:“有人居然帶了一把破箏。”</br> 這把箏的尾部確有一個刀口,像是被利刃生生劈了一刀似的。</br> 靜寧公主去如廁了,這會兒不在。</br> 不然大家可不一定有膽子如此奚落她。</br> 秦嫣然看了一下那把琴,眸光微微動了動,很快又搖搖頭,微笑著說:“這把鸞箏……有點像傳聞中的九鳳?!?lt;/br> 九鳳,七國第一名箏,拿周國的三大名箏與它比,其性質不亞于越級碰瓷。</br> 它的主人是素有琴仙之稱的琴師納蘭云,他是數百年來最具天賦的琴童,七歲成名,十歲名揚七國。</br> 傳言他是北燕人,也有人說他是西晉人。</br> 他身份神秘,行蹤詭秘,自三年前受邀至西晉皇室獻了一首曲子,隨后便銷聲匿跡。</br> 有人說他歸隱了,也有人說他死了。</br> 總而言之,見過他的人少之又少,見過九鳳的也不多。</br> 秦嫣然也只是在畫像上見過九鳳。</br> 林如月嗤了一聲笑了:“居然拿了一把假箏過來!”</br> 眾人紛紛朝蘇小小投去異樣的目光。</br> 沒錯,沒人認為這把鸞箏是真的。</br> 畢竟,一個鄉下丫頭怎么可能擁有真九鳳?</br> ------題外話------</br> 小可愛萌,求一波保底月票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