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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全家護短

    林如月被處置了,這是宮學開學大半個月以來出現的第一起嚴重事件。</br>  林如月本是家中庶女,靠著一身才學考入宮學,若一切順順利利,公主伴讀的身份能令她的身價地位提高不少。</br>  可偏偏出了這檔子事,她的名聲算是毀了。</br>  日后再想說一戶好人家都困難了。</br>  眾人不禁有些心驚。</br>  都說伴君如伴虎,在皇宮,確實得小心翼翼。</br>  今日蘇小小也有錯,不論林如月多言辭無狀,她也不該動手把人推下水。</br>  她被罰抄《論語》。</br>  這個處罰……老實說算輕的了。</br>  “你說她的運氣怎么這么好?”一個千金嘀咕。</br>  為何罰得如此不痛不癢,大家心知肚明。</br>  太皇太后自始至終沒責問她一句,這說明太皇太后心里,是認同她的做法的。</br>  當然了,沒人認為太皇太后是在包庇蘇小小,在大家看來,太皇太后只是太惱怒林如月,所以對于教訓了林如月的蘇小小,太皇太后是不會去責罰的。</br>  至于說太皇太后這么做,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她做事有失公允嗎?</br>  明明都錯了,難道就因為那人做了“討好”自己的事,便赦免了對方的罪過?</br>  太皇太后無夫、無子、無母族,當一個人無所求,自然也就無所懼。</br>  任風雨滿樓,她自無欲無求。</br>  朝堂與后宮的關系是盤根錯節的,任何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背后可能都潛藏著無數的利益牽扯。</br>  林家的女兒被退學,嚴格說來不算小事了。</br>  太后那邊勢必會過問。</br>  太后不會與太皇太后對著干,可為了給林家一個交代,她老人家會不會也尋個由頭把那小丫頭給罰了呢?</br>  兩位公主放學后,去永壽宮給太后請安。</br>  惠安公主冷冷地睨了靜寧公主一眼:“你離我那么近做什么?”</br>  靜寧公主睫羽顫了顫,面不改色地說道:“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你?”</br>  “什么事啊?”惠安公主沒好氣地問。</br>  靜寧公主正色道:“林如月……曾講過你的壞話,她說你……胸大無腦,是個草包。”</br>  惠安公主:“……!!”</br>  半刻鐘后,惠安公主氣沖沖地進了太后的寢殿。</br>  靜寧公主站在門口,聽著蠢妹妹義憤填膺地告林如月小狀,像極了一只炸毛的小斗雞。</br>  “我不管我不管!皇祖母要是讓她回來,我就再也不來永壽宮了!”</br>  “叫她來解釋什么?她肯定不會承認的!她下午在明月軒就對我撒了謊!”</br>  “靜寧告訴我的!她肯定不會騙我!”</br>  靜寧從不騙人。</br>  今日之前,的確如此。</br>  ……</br>  蘇小小出了宮,優哉游哉地上了蘇陌的馬車。</br>  蘇陌看著她氣定神閑的樣子,要不是自己有個眼線孫太監,怕是打死也猜不到這丫頭在宮里和人干了一架。</br>  ……這么說似乎不對。</br>  是小丫頭單方面的碾壓。</br>  蘇陌道:“你不打算說說?”</br>  蘇小小道:“說啥?”</br>  蘇陌以兄長之態看著她。</br>  “哦。”蘇小小挑眉,“確實有那么一件事兒。”</br>  她將書袋慢悠悠地放在桌上,“夫子罰我抄寫《論語》。”</br>  蘇陌:來龍去脈呢?讓你吃了?</br>  ……</br>  這件事并沒有如此輕易地結束。</br>  蘇淵在兵部任職,正對面便是三公的衙署。</br>  臨近下值的時辰,林太尉收拾一番打算離宮了。</br>  剛走到門口,屬下來報:“陛下召您去一趟御書房。”</br>  林太尉身居要職,被召見乃是常事,他并未多想,即刻就去了。</br>  到了御書房,發覺蘇淵也在。</br>  林家從景宣帝還是汝陽王時便是其陣營的人,蘇家亦是,兩家因著這一層緣故,在官場還算和氣。</br>  另外,林家原本是有意與蘇家結親的,蘇淵也同意了,只是不曾想后面兩家合庚帖,蘇陌與他的二女兒八字不合,這門親事只得作罷了。</br>  他大女兒已出嫁,他的三女兒,也就是林如月的八字倒是與蘇陌相合的,奈何林如月是庶女,蘇陌作為鎮北侯府繼承人,自然不會去娶一個庶女。</br>  林太尉向景宣帝行了禮,又與蘇淵打了聲招呼:“蘇尚書。”</br>  沒做成秦家,但是也沒交惡。</br>  誰料,蘇淵竟然沒理他。</br>  林太尉一臉茫然。</br>  景宣帝淡淡說道:“林太尉,蘇尚書參了你一本。”</br>  林太尉更茫然了。</br>  他似乎沒得罪蘇淵吧?</br>  蘇淵參他做什么?</br>  要參也是參冷家與衛家!</br>  景宣帝一瞧林太尉的神色,便知他還沒聽說林如月的事。</br>  景宣帝說道:“蘇尚書參你教女無方,冒犯太皇太后。”</br>  林太尉真是人在屋里坐,鍋從天上來。</br>  “此話從何說起?”他驚訝地問。</br>  蘇淵冷冷一哼:“林太尉不如回家問問你的好女兒?”</br>  景宣帝其實也頭疼得緊,好不容易衛廷不鬧騰了,安安心心地去當他的騎射夫子,以換取不被禁足,轉頭蘇淵又鬧上了。</br>  他作為一國之君,成天處理的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事兒!</br>  福公公察言觀色,見景宣帝沒阻止自己的意思,他便將在明月軒附近發生的事兒說了。</br>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蘇淵道。</br>  蘇淵絕口不提蘇小小因私將林如月推下水,理直氣壯地說道:“我那小外甥女兒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又恐令千金講出要殺頭的話來,情急之下幫了她一把!”</br>  林太尉:……你是指把我女兒推下水么?</br>  你確定這是幫?</br>  不是教訓?</br>  這年頭,還能這么顛倒黑白的?</br>  蘇淵渾身上下只散發出一個信息——我外甥女兒太善良,還不趕緊謝她!</br>  林太尉要吐血了。</br>  他是真不知林如月在宮學捅了這么大的簍子。</br>  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林如月是在罵那個從民間歸來的護國公府千金,可偏生讓太皇太后撞見了。</br>  太皇太后也的確動了真怒。</br>  這就有點兒扯不清了。</br>  為林如月開脫是不可能的,那是在公然與太皇太后叫板。</br>  太皇太后雖無實權,然而她是皇室的一塊遮羞布,當年先帝從侄兒手中繼承皇位,不知惹來多少質疑。</br>  先帝一脈不敢叫太皇太后受半分委屈。</br>  至少明面上是不敢的。</br>  林太尉硬著頭皮接住這口鍋:“臣……教女無方……甘愿受罰!”</br>  景宣帝正色道:“罰俸半年。此外,督造神弓營的事,就先不勞林太尉操心了,林太尉還是多花些功夫教導子嗣。”</br>  罰俸不罰俸的,林太尉無所謂,可督造神弓營是肥差呀!</br>  何況林家近兩年勢頭正猛,有望指著督造神弓營的功勞,取代盧家躋身八大家族的行列。</br>  這下,豈不是功虧一簣了?!</br>  景宣帝不咸不淡地問道:“怎么?林太尉覺得朕罰重了?”</br>  林太尉拱手跪下:“臣不敢,臣甘愿受罰!”</br>  景宣帝又道:“蘇尚書,神弓營之事,交給你去辦。”</br>  “嗯?”蘇淵一怔。</br>  景宣帝:“怎么?你不樂意?”</br>  蘇淵忙行禮道:“承蒙陛下器重,臣受寵若驚!”</br>  他只是來給小外甥女兒討個公道的,怎么還討了個肥差回來了?</br>  林太尉氣沖沖地回了府。</br>  “把三小姐叫過來!”</br>  林如月今日受了一肚子委屈,就等父親回來替自己討回公道的。</br>  尋常人闖禍之后,聽到父母要見自己,第一反應一定是心虛,林如月腦回路清奇,居然覺得自己可以找父親訴苦了。</br>  一個蘇大丫,一個胡碧云,全都不是好東西!</br>  “父親……”</br>  她眼眶一紅,正要告狀。</br>  林太尉一巴掌扇了過來:“孽障!”</br>  ……</br>  老侯爺臥病在床后,蘇陌去軍營待的時間比以往多了許多。</br>  他每日不是從鎮北侯府過來接蘇小小的,他是從軍營過來的。</br>  把蘇小小送回梨花巷后,他又返回了軍營。</br>  不同的是,這一晚他沒出來練兵。</br>  將士們感覺很奇怪。</br>  比誰都練得狠的大公子,突然偷起懶來了?</br>  “是不在軍營嗎?”</br>  “在的,我親眼看見大公子過來的。不信你們瞧,他營帳里的燈亮著呢。”</br>  “沒錯,我晚上還給大公子送飯了!”</br>  “別是出啥事兒了吧……”</br>  幾人趕忙去了蘇陌營帳。</br>  聽呼吸,人是活的。</br>  看影子……反正肯定不是死的。</br>  幾人好奇地將腦袋從簾子的縫隙擠進去。</br>  然后幾個糙老爺們兒全傻眼了。</br>  他們的大公子居然老老實實地跽坐在營帳里……一板一眼地抄書?!</br>  ……</br>  蘇小小回家吃過晚飯,帶著三條萌萌噠的小尾巴去了第一堂。</br>  三小只特別乖地去后院玩耍。</br>  他們很粘蘇小小,但從不在蘇小小做事時打攪蘇小小。</br>  大堂內有些冷清,氣氛也有點不對勁。</br>  開張第一日,堂診不收診金,藥費減半,再加上昨晚的那一波宣傳,按理說,今日的生意就算不爆,也不至于如此冷清。</br>  “出什么事了?”蘇小小問。m.</br>  其余幾人不敢吭聲,只耷拉著腦袋,一副自責羞愧的樣子。</br>  “我來說吧。”符郎中嘆了口氣,“剛開張那會兒,確實來了不少客人,好幾個是昨晚圍觀的百姓介紹的,可中午,突然一個病人跑過來,說我們第一堂的藥把他兒子的肚子吃壞了,鬧了好一陣子,客人全被嚇走了。這還不算,昨日咱們第一堂收治的那位患者,他娘站出來替我們說話,結果被倒打一耙,說我們是一伙兒的,昨日是演戲抹黑仁心堂名聲的。”</br>  “阿中立馬去報了官,官差過來,他們才溜了。可客人……也早被他們鬧沒了。”</br>  “都怪我沒用。”</br>  符郎中自責地低下頭,“如果今日是你在,一定不會這樣。”</br>  蘇小小的能耐,他看在眼里,沒人可以在她面前耍手段。</br>  符郎中是一個善良正值且優秀的大夫,卻并不是一個精明的商人。</br>  不然的話,當初在鎮上,就憑他吊打回春堂的醫術,但凡懂點兒營銷與競爭的手段,早把回春堂的生意搶光了。</br>  “這不怪你。”</br>  蘇小小說。</br>  是她大意了,該提前找一個掌柜的。</br>  她若是不上學,自己就能來做掌柜——</br>  “我晚上去周阿婆家問問,讓她幫忙介紹一個掌柜。”</br>  符郎中嘆氣:“掌柜不好找,遇到有能耐的,單是價錢打動不了他們,咱們新開的醫館,要名氣沒名氣,要地位沒地位,沒哪個厲害的掌柜愿意過來的。”</br>  說符郎中不精明吧,這些道理他又懂。</br>  他說的沒錯,好掌柜可遇不可求。</br>  眾人一籌莫展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響在門口。</br>  “請問,你們這里還招掌柜嗎?”</br>  眾人循聲一瞧。</br>  這人是誰呀?</br>  蘇小小怔怔道:“是你……”</br>  ------題外話------</br>  肥章,蹲一張威武霸氣的月票!</br>  鞠躬感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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