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子回到課室。</br> 他是來拿書的,方才考卷太多了,有幾本書只得先放在這里。</br> 他一眼瞧見對峙的靈犀郡主與蘇小小,二人一身贓污,蘇小小臟的是衣裳,靈犀郡主從頭臟到腳,不知道的,還當她掉墨水池子了。</br> “你們兩個在做什么!”</br> 他嚴厲地開口,“還不快住手!”</br> 蘇小小淡淡地睨了靈犀郡主一眼,松開了手里的鞭子。</br> 靈犀郡主將鞭子收了回去。</br> 本以為一切到此結束,哪知下一瞬,靈犀郡主忽然一鞭子甩了過來,直直打向蘇小小的臉。</br> “啊——”惠安公主驚叫。</br> 蘇小小眸光一涼,反手扣住鞭尾,大力一繞,猛地將鞭子拽了過來。</br> 手柄一抓,一鞭子反抽了回去。</br> 啪!</br> 靈犀郡主被抽了個結結實實,倒退好幾步。</br> 若非她用手臂擋了一下,被打中的就是她的臉。</br> 鞭子上的寸勁,衣袖看著沒大礙,實則整條手臂都麻了。</br> 蘇小小是下了狠手,沒有留情的那種。</br> 靈犀郡主不可置信地看著蘇小小。</br> 蘇小小淡淡問道:“還來嗎?”m.</br> 靈犀郡主冷冷地瞪著她。</br> 惠安公主沖郭靈犀吐了吐舌頭:“活該!”</br> “夠了!”江夫子生氣了,“蘇小姐,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br> 惠安公主不樂意了,她指著靈犀郡主道:“是她先打的!要過分也是她過分!”</br> 江夫子不與惠安公主爭辯,而是冷冷地看著蘇小小:“奪了鞭子就夠了,何苦傷人?”</br> 蘇小小道:“如果被打中的是我,夫子還會這么說嗎?”</br> 江夫子皺了皺眉。</br> 蘇小小將鞭子扔進了外頭的筆池子,抓起桌上的書袋轉身離去。</br> 江夫子嚴厲地說道:“每人抄寫《論語》十遍!”</br> 蘇小小頭也不回地走了。</br> “喂!你等等我!不對,你給本公主站住!”</br> 惠安公主追了出去。</br> 她是不必自己收拾的,那些爛攤子……書袋一會兒自有宮女太監為她收回啟祥宮。</br> “你吃什么長大的?走那么快……”</br> 惠安公主追得直喘氣,“我傷還沒好呢!”</br> 蘇小小的步子頓住。</br> 惠安公主一臉幽怨地走過來,瞪了蘇小小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這次就算了,父皇那邊,我會替你說情的,不讓他罰你。但我有個條件,以后你每日都必須去啟祥宮給我請平安脈!”</br> “為什么你父皇要罰我?”</br> “你打了郭靈犀,不罰你罰誰?”</br> “也是,你爹原就看我不順眼。”</br> “不是啦。”惠安公主嘆道,“就算我打了郭靈犀,父皇也會說我幾句的,你難道沒發現……我和郭靈犀打架,一直是五五開嗎?”</br> 居然還懂五五開,行話啊。</br> 蘇小小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打量起這位公主。</br> 不得不說,老天真是優待這位公主,模樣好,身段俏,膚若凝脂,靡顏膩理,是不折不扣的人間尤物。</br> 惠安公主瞪蘇小小道:“干嘛這么看我?雖然我是比靜寧長得好看!”</br> 除了這張臉,你大概也沒什么比得過靜寧了。</br> 蘇小小納悶道:“你父皇為什么那么寵郭靈犀?”</br> 惠安公主哼唧道:“我父皇才不是寵她呢,誰寵別人家的女兒?我父皇要寵也是寵我!”</br> 蘇小小道:“那你還總被郭靈犀欺負?”</br> 惠安公主一噎:“我、我幾時被她欺負了?平手!平手你懂嗎?我那是讓著她!”</br> 絕不承認自己干不過!</br> 蘇小小突然有些同情她了,在宮里干不過靜寧,出宮了又干不過郭靈犀。</br> 前者是身份擺在那里,后者的身份雖略遜,然而仗著有人撐腰,再加上腦子比惠安公主好使,估摸著沒少讓惠安公主吃悶虧。</br> 惠安公主撇嘴兒道:“郭靈犀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人,太皇太后一直很疼她,我父皇呢,是很敬重太皇太后的,所以我也必須讓著郭靈犀。”</br> “還有,她哥哥與我大哥、二哥是好友。她哥哥很厲害的。”</br> 頓了頓,她補充道,“和廷哥哥一樣厲害。要是讓他知道你打了他妹妹,你會很慘的。不過還好,他現在不在京城。你還是擔心太皇太后吧,她那兒我可說不上話,靜寧也說不上!”</br> 蘇小小問道:“你被她哥哥修理過?”</br> “我當然沒有了,我是公主,他怎么也不敢欺負到我頭上,但是曾經有過這么一件事,一個千金小姐動了郭靈犀的愛犬,第二日……”</br> 惠安公主的眼底閃過一絲毛骨悚然。</br> 郭靈犀被潑了墨,自然不能頂著一身的墨汁出去丟人現眼。</br> 她的丫鬟去了一趟昭陽殿,昭陽殿派來了一頂轎子,將她接去昭陽殿梳洗一番,換上了干凈的衣裳。</br> 白羲和坐在院子里喝茶,曬太陽。</br> 靈犀郡主梳洗完出來:“姑姑。”</br> 白羲和點了點頭:“坐吧。”</br> 靈犀郡主在她身邊的石凳上坐下。</br> 小允子奉上一杯花茶,笑著說道:“郡主,這是太皇太后親自曬的干花,您嘗嘗。”</br> 靈犀郡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聲音低而輕軟:“好喝。”</br> 白羲和睨了她一眼,問道:“又和惠安公主鬧不快了?”</br> 靈犀郡主垂眸沒說話。</br> 一旁的丫鬟委屈道:“不是惠安公主,是一個世家千金。”</br> 白羲和喝了一口寡淡無味的花茶:“什么千金能欺負到你家主子頭上?”</br> 丫鬟控訴道:“太皇太后有所不知,那位秦家剛認回來的大小姐囂張得很,仗著有護國公府與鎮北侯府撐腰,在宮學大行其道,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今日更是對郡主大打出手,又是潑墨,又是甩鞭子。”</br> 她說著,抓過靈犀郡主的左手臂,捋起袖子,“太皇太后您瞧,郡主的手臂都被打腫了!”</br> 白羲和看著靈犀郡主手臂上的一道紅腫鞭痕:“當真是她打的?”</br> 靈犀郡主點了點頭,將袖子放下來。</br> “她為什么打你?”白羲和問。</br> 靈犀郡主不說話。</br> 丫鬟哽咽道:“郡主不小心把墨塊掉在她身上了,郡主給她道歉了,她不聽,當著所有人的面,抓過硯臺當眾羞辱郡主!還慫恿惠安公主與郡主作對!您是知道的,惠安公主一直與郡主不對付,哪兒能受得了這等挑唆?”</br> “太皇太后,郡主是您從小疼到大的,如今讓人欺負成這個樣子,您可一定要為郡主做主啊!”</br> ------題外話------</br> 有點卡文,今天更到這里,我捋捋大綱。</br> 然后,小可愛們別忘了投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