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你不是白蓮教的?!”蘇璃嚴重懷疑啊,不然這丫頭怎么總是和自己作對啊!</br> 蘇小小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撣了撣手中紙條:“豬也能看出來吧?紙上畫了六個面,分別涂了一二三四五六點,拼起來不就是骰子嗎?骰子對應的是賭坊。”</br> 蘇璃一噎。</br> 他怎么沒想到?!</br> “那、那亥時呢?”上面除了六個骰面,可再沒畫任何東西了!</br> 蘇小小理所當然道:“賭坊亥時開張啊。”</br> 蘇璃:“……”</br> “我晚上是不是可以出去了?”蘇璃機智地岔開話題。</br> 他在郭家真的快憋瘋了。</br> 蘇小小沒直接回答他的話,而是問道:“你這段日子沒暴露吧?”</br> 蘇璃沒好氣地說道:“你太小瞧我了吧!我怎么可能暴露?”</br> 郭丞相與郭大人都忙得很,郭靈犀也要去上課,誰能日日在床前守著他?至于說郭老夫人與郭夫人,一個是上了年紀,一個是體弱多病,都在自個兒院子待著。</br> 下人就更沒膽子質疑主人了。</br> “那你在郭家這么多天,有什么發現嗎?”蘇小小問。</br> 她很想知道,那個害了衛家的內鬼,究竟是郭桓,還是整個郭家。</br> 蘇璃一噎:“我……我成天躺在床上,哪里能去調查嘛?不過,我也不是全然沒收獲的!我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br> 蘇小小:“什么事?”</br> 蘇璃:“郭桓他……和郭家的關系有些微妙。”</br> 蘇小小來了興趣:“怎么說?”</br> 蘇璃分析道:“你看啊,我們家這么多兄弟,經常吵吵鬧鬧的,我娘和我祖母就沒個耳根子清凈的時候。郭桓的弟弟妹妹也不少,一個靈犀郡主,一個庶弟,另外二房也有幾個堂妹與堂弟。可是郭家好安靜啊。就好像……”</br> 蘇小小替他說道:“好像彼此之間沒什么來往。”</br> 蘇璃忙道:“對!除了靈犀郡主總是往我這邊來。你猜我來了郭家這么多天,一共見了丞相幾面?”</br> 蘇小小往少了猜:“三面?”</br> 蘇璃伸出手指:“兩面!一面是他把我從大理寺接回來,第二面是昨晚,他過來和我講了與鄭家的親事,說……這次必須成親!不要整日里肖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br> “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蘇小小若有所思。</br> 蘇璃皺眉道:“我感覺,郭桓與郭丞相的關系并沒有傳聞的那么好,我之前一直以為祖孫二人很親近,就像我們幾個和我祖父那樣。你別看我祖父總揍我,他其實很喜歡我的!”</br> 是啊,喜歡到差點兒把你過繼給我爹了。</br> 蘇小小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還有嗎?”</br> 蘇璃雙手抱懷:“還有就是郭桓的娘病了,我一次也沒見到。反正這個郭家,給莪的感覺怪怪的。”</br> 蘇小小不置可否:“你有沒有找到一些郭桓與白蓮教來往的證據?”</br> 蘇璃幽怨道:“沒有,也不知那家伙把自己的罪證藏哪兒了,我把屋里翻了個遍也沒翻著。我們還是去外頭找吧,今晚不是要見白蓮教的人嗎?”</br> “我可以允許你出去,但怎么出去你自己找理由。”</br> 蘇小小話音剛落,蘇璃突然抓住她胳膊,幾近咆哮地喊道:“你說什么?表弟他傷勢惡化?性命垂危?他不行了?不可以!我一定要去見表弟最后一面!誰也不許攔我!”</br> 蘇小小:“……”</br> 郭丞相與郭大人此時都不在府上,還真沒人管得住郭桓。</br> 郭桓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出了丞相府。</br> 衛廷在第一堂養傷。</br> 馬車停在第一堂的門口,蘇璃讓車夫在外頭等,他自己去見表弟最后一面。</br> 蘇璃一進院子便一改頹然之色,揚眉吐氣,像只雄赳赳的小斗雞。</br> “總算要一展拳腳了!”</br> 不用躺在床上裝病啦!</br> “今晚我去。”</br> 屋內,衛廷說。</br> 蘇璃看著他:“啥意思?”</br> 衛廷看著他道:“我來扮郭桓。”</br> 蘇璃不假思索道:“你和郭桓又不像!”</br> 郭桓沒衛廷高,也比衛廷清瘦。</br> 但,蘇小小認認真真地打量了衛廷一番,這段日子衛廷一直躺在醫館裝病,吃的少,動的少,當真清瘦了些。</br> 至于身高,可以改變發髻,從視覺上做彌補。</br> 加上白蓮教的人對郭桓的熟悉程度不及郭家,蒙混過關的可能性很大。</br> “我也去。”蘇小小道。</br> “不然我和蘇陌一起去。”她補充。</br> 衛廷無奈地看了某人一眼:“好。”</br> 蘇璃躍躍欲試:“我也去我也去!”</br> “你留下!”衛廷與蘇小小異口同聲。</br> 蘇璃:“我干嘛留下?”</br> 繼在郭家扮了病人之后,蘇璃挪了個窩繼續演衛廷這個傷患,可以說是凄慘本慘了。</br> 衛廷易容成郭桓的模樣,換上郭桓的衣裳,蘇小小則假扮成郭桓的長隨。</br> 至于真正的車夫,這會兒早被孫掌柜拉去廂房,灌了兩口烈酒,醉得倒地不起了。</br> 紙條上并未寫明是哪家賭坊,但不出意外,應當就是郭桓曾去過的那一家。</br> 蘇小小這次是做足了準備的,不僅扮了男裝,還給自己貼了兩撇風騷的小胡子,保證沒人認得出來。</br> 衛廷看著她的小胡子,神色一言難盡。</br> 二人進入賭坊,立刻有一個伙計迎上來。</br> 蘇小小認得他,是上回與林老板在房中密謀的小廝。</br> 四周嘈雜。</br> 小廝的眼神警惕:“天地萬象。”</br> 衛廷:“萬民歸一。”</br> 小廝將人領去了后院。</br> “一會兒見機行事。”衛廷輕聲道,“我來,你在我身后,別人問什么你都別說話。”</br> 話音剛落,小廝推開了房門。</br> 一個笑容滿面的青年拱手相迎。</br> 這顯然是認識的</br> 可如何稱呼……</br> “林老板。”蘇小小小聲道。</br> 衛廷皺眉:“你怎么知道?”</br> 蘇小小眨眨眼:“蘇陌查過。”</br> 衛廷迅速進入狀態,對方姿態低,那他的姿態就要高。</br> 他帶著一絲從容與清高進了屋。</br> 對方似是習以為常,笑著跟在他身后走進來:“郭舵主,請。”</br> 真是舵主……</br> 不是教主有些可惜,但若真是教主,也不會這么輕易被抓到。</br> 郭桓地位高,衛廷坐主位,林老板坐在左側。</br> 隨后,林老板看向了站在衛廷身后的蘇小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