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響起的是槍聲，但它會在差不多四秒鐘后才真正傳至襲擊的現(xiàn)場，在這之前它只是一聲槍響，在沒人關注的公寓里。
    開了這一槍，槍手立刻起身收起狙擊步槍，把它化成零件收回到手提箱中，并匆匆離開。
    這一槍的目的當然不是殺死那兩個女孩中的任何一個，而是作為威懾，讓所有的保鏢和被襲目標都心生恐懼，不敢大幅度地反抗。
    槍聲響起，槍手自然需要逃離，他的工作已經(jīng)完成。
    專心抹去一切痕跡的槍手甚至都不用去多看一眼，也知道自己的一槍直接擊穿了一輛車的后玻璃窗，射入主副駕駛座的中央。
    這樣的破壞力，足以讓那輛車的所有玻璃都一起震裂。
    這樣的沖擊力當然還不夠，那些沖向車隊的黑色沃爾沃已經(jīng)筆直撞向車隊的每一輛車。速度和力量都讓人只能閃避，保鏢們無法迅速做出反擊。
    這是紐約最繁華的街道之一，剛才還一片祥和之氣，下一秒鐘轉(zhuǎn)變畫風如此之快，讓人簡直接受不了。
    槍聲，車輛的撞擊聲，幾乎是同時響起，連成一片。
    車禍遠沒有人為的撞車來得兇殘，嘩啦啦的玻璃碎裂聲中，玻璃碎片四處飛濺。沒有人能想象到這居然是紐約街頭，居然會有這么可怕的事發(fā)生。
    美國人民面對突發(fā)事件的反應絕對是全世界最遲鈍的，遠處還有人在目瞪口呆地看著，這邊撞車已經(jīng)結(jié)束。從黑色沃爾沃上沖下來很多人，直接撲向楊冰冰和程水馨留在餐廳旁邊的車隊。
    車隊一共五輛車，除了李恩旗只帶了幾個人，剩下的都是楊夫人原來安排給楊冰冰的保鏢團隊。
    自從出過一次事之后，楊冰冰也不是很抗拒這種事了，她對楊夫人的安排沒有任何不滿。
    在這個惡意滿滿的世界里，即使是充滿光明的心，也要有準備對抗任何黑暗的事。
    保鏢團隊里有的人反應還是很迅速的，掏槍的掏槍，尋找掩護的尋找掩護。
    一時間槍聲大作。
    楊冰冰和程水馨在狙擊槍擊中勞斯萊斯的同時已經(jīng)被李恩旗和安妮保護著躲開了子彈射來的方向，第一時間尋找掩護位置。
    也就是三兩秒鐘的時間里，槍聲密集地響起。
    有保鏢們反擊的槍聲，也有襲擊者的槍聲。
    這一次趙玄沒有像上次一樣溫柔，她直接采用了最極限的暴力方式。
    盡管如此，趙玄似乎還是想捉活的，槍聲密集之下，竟暫時沒有什么傷亡。
    李恩旗對這種情況的反應最是及時，她幾乎是在狙擊槍開槍之前就察覺到了什么不對，拉扯著兩人避開那一槍的軌跡，并迅速朝著子彈射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高樓林立的街道上空，天空被無數(shù)樓宇刺成碎片，根本看不出這一槍具體是從哪里射出來的。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一槍最開始就沒打算直接擊中程水馨和楊冰冰。正如程水馨之前所說的那樣，趙玄還是想要親手抓住她們，而不是直接殺死。
    想到這一層，李恩旗不禁對程水馨這個小姑娘有些佩服，她對人性的了解果然超過了大部分普通人。
    頭頂響起激烈的槍聲，李恩旗面色不變地從自己的腰間抽出手槍，反手朝著對面一個方向開了一槍。
    槍聲響起，一人中槍。
    李恩旗的槍法遠遠超過在場的那些保鏢，這一槍直接命中一人見肩窩。
    那人噴著血慘叫一聲倒下，對面頓時失去一名戰(zhàn)斗力。
    雖然只是一槍，李恩旗卻是成功提振起了保鏢團隊這邊的士氣。
    李恩旗算是官方的人，大原則上是不希望殺人的，她這一槍射得有理有據(jù)，也讓人望而生畏。
    只一槍，李恩旗成功吸引了不少火力集中向她這邊，她不得不帶著程水馨和楊冰冰轉(zhuǎn)移位置。
    以豪車為掩體，以街道兩側(cè)為戰(zhàn)場，楊冰冰和程水馨終于經(jīng)歷了她們所從未想象過的場面。
    激烈的槍聲雖然沒有達到像電影里那樣此起彼伏，依然是雙方的火力互相壓制著。
    遠在紐約街頭的攻擊開始之后，趙玄的表情反倒比剛才更放松，她收起自己漂亮的雙腿，抱著肩膀問肖克：“你覺得我不該這么做？”
    肖克搖頭：“不，你的性格決定了你會這么做。”
    “這會對你造成阻礙。”趙玄對自己的認識還是很冷靜的，“如果沒有我，你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開始去點亮那些孩子了吧？”
    肖克依然搖頭：“不，他們對我來說沒那么重要，現(xiàn)在更重要的是把斷層補好。”
    這個斷層，當然是肖克被關了二十年造成的斷層，他對這個國家縱然再了解，也無法理解某些由時代變遷帶來的改變。想要吸納著一切，即使是聰明絕頂?shù)男た艘残枰荛L時間。
    “互聯(lián)網(wǎng)是個好工具。”趙玄說，“你能習慣嗎？”
    肖克點頭：“這個構思是我完善的，很習慣。”
    兩人說了幾句話的時間里，耳機那邊已經(jīng)響起響亮的槍聲。
    “我承認，我的沖動好像改不了。”趙玄看著肖克，臉上有些自嘲的笑容，說起話來聲音也沒剛才那么輕松，“這是刻在我性格上的一部分，永遠都沒辦法改變了是吧？”
    肖克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可以改變，需要時間。”
    趙玄笑了笑：“那我需要改變嗎？”
    “現(xiàn)在的你可以了。”肖克說，“你完成了所有人都沒能完成的事，我很感激你。”
    趙玄苦笑道：“最具冒險精神的人最有價值是嗎？”
    “是冒險精神比保守的思維更有力量。”肖克糾正道，“對我來說，你是完美的。”
    “對那個人來說也許不是。”趙玄忽然有些感慨，“他一定很遺憾，為什么我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
    肖克沒說話，他看了趙玄一眼，扭頭把目光又投向窗外。
    趙玄耳畔還在響著槍聲，不過已經(jīng)很弱了，腳步聲中狙擊手應該已經(jīng)撤離房間，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
    沉默了片刻，肖克忽然回首說道：“我想認識一下你說的那個女人。”
    趙玄心中一動，她知道肖克是骨子里那股驕傲在作祟。趙玄正想說什么，肖克又說道：“一切行動照舊，在我們完成計劃之前，我不會主動聯(lián)絡她。”
    單單是這一個決定已經(jīng)說明肖克的理智遠超常人了，在那么驕傲的心態(tài)中依然能保持冷靜，這才是趙玄心目中的那個肖克，而不是一個完全不知道顧忌別人的自大狂。
    一直陳默不作聲的大為這時候忽然開口：“你的計劃是什么？”
    肖克甚至都沒回頭看大衛(wèi)一眼，他把目光投向洛央，問道：“為了錢而生的賞金獵人，你想要什么？”
    洛央那張寫滿了滄桑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他看著肖克，反問道：“你是燈神嗎？”
    “我不是。”肖克對洛央的態(tài)度明顯比對大衛(wèi)好得多，“但你可以試著相信我。”
    洛央看了肖克幾秒鐘，這些日子的經(jīng)歷在他腦海中一一閃過，他很快做出決定。
    這個世界是靜止的，但在某些時刻，洛央看到了推著它轉(zhuǎn)動的人。
    “我想知道你能干出什么。”
    “新聞可不會報道。”
    “那就跟著你看看。”洛央說，“下一步怎么做，你告訴我。”
    兩個人的交談很簡單，這種風格讓在旁邊被忽視的大衛(wèi)很不適應。
    雖然不想承認，大衛(wèi)現(xiàn)在也非常清楚，這四個人當中，自己恐怕是最娘炮的那個了
    “那邊怎么樣？”肖克問趙玄，“什么時候結(jié)束？”
    趙玄稍微確認了一下，回答說：“剛形成包圍，在縮小包圍圈。”
    四十九街第三大道口的位置，槍聲還在繼續(xù)。
    距離大批的警察趕到至少還有幾分鐘時間，這里的巡邏車已經(jīng)被掀翻。那些人肆無忌憚的程度遠超估計。無論人數(shù)還是火力都死死壓制著楊冰冰和程水馨這邊。
    保鏢團隊里最有戰(zhàn)斗力的大概就是李恩旗了，這個明顯也是亞裔的姑娘已經(jīng)開了五槍，命中三人。那邊的攻擊甚至因為李恩旗的反擊而稍微中斷了一下，然后開始集中對她這個方向進行火力壓制。
    李恩旗用目測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對蹲伏在自己身邊的安妮說：“回到餐廳里！”
    這家象征著歷史和榮譽的牛排館的大門已經(jīng)被緊閉上，因為巴菲特午餐而專門來到總店的老板估計和員工們一樣，通過廚房的后門已經(jīng)逃走了。
    面對無法對抗的力量，李恩旗的選擇顯然比較冷靜，她覺得這種時候撤離比繼續(xù)纏斗更適合。
    這種事不用征求楊冰冰和程水馨的意見，李恩旗的決定安妮也沒異議，兩人拉著女孩們向后遠離火力點，開始撤回到餐廳。
    餐廳里靜悄悄的沒有人，李恩旗帶著女孩們彎腰快步挪向廚房，在走到廚房門口的時候直接伸手開了一槍。
    一名穿著廚師服的白人男子面帶驚異.地倒下了，他手里也握著槍。
    這已經(jīng)不是反應了，純粹是直覺。
    廚房里空無一人，后門半開著，但李恩旗沒有第一時間沖過去，而是轉(zhuǎn)頭問安妮：“讓其他人也撤離。”
    事實上保鏢團隊本身不會有太大的危險，趙玄的目標還是楊冰冰和程水馨，只要她們撤到牛排館內(nèi)，外面的火力壓制自然就會停止。
    安妮點點頭，聯(lián)絡保鏢團隊的人。
    抵抗的力量開始變?nèi)酰鼑t繼續(xù)縮小。不少人轉(zhuǎn)移到牛排館后門的位置，準備隨時伏擊。
    這一刻，聽到現(xiàn)場傳訊的趙玄臉上終于有了淡淡的滿足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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