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星妍立馬收住腳步,定眼一瞧,她前方站著一位身著瑰綠金繡蒲牢方領(lǐng)袍的俊逸少年郎,他持弓而立,墨色的俊眸對著張星妍笑成一弧新月,宛若風(fēng)中堅(jiān)挺的英柳!
張星妍當(dāng)下靈眸波動,輕呼一口氣,抓起斑鳩,朝著對面的少年郎扔過去,作揖嗔笑道:“七皇子殿下!奴婢這廂有禮啦!”
朱常瀛身手敏捷地接過自己的獵物,倒是俊眉輕擰,快步拉起行禮的張星妍,撇嘴道:“星星姐!我說過多少次了,咱們私下你不必對我行禮!”
張星妍卻是笑著連連擺手道:“殿下!你是皇子!我是宮婢!哪有不行禮的道理啊!況且萬一哪天被人看到了,我的腦袋就該搬家咯!我還是小心點(diǎn)好!”
“哎呦!我的好姐姐!你可別介,要不是三年前你及時救我,估計(jì)我那時就該去陪母妃!”朱常瀛一臉無奈地掐腰感激道。
張星妍彈了朱常瀛一記腦瓜崩,欣慰道:“你倒還蠻有良心的嘛!還記得我的救命之恩!也算我沒有白白救你一命!”
朱常瀛一聲悶痛,嬉笑道:“呵呵!姐姐你這幾年抓藥的手勁可是越來越大!”
張星妍噗嗤一笑,心想自己作為特種兵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就算是把朱常瀛來個背摔也是輕而易舉!
“好啦!你也甭打趣我,姐姐也該回尚宮局忙乎去了!”
朱常瀛剛側(cè)身讓路,就疑惑道:“姐姐!你怎么會從這條路回尚宮局?”
張星妍很是得意道:“今個大公主賞飯,就在坤寧宮吃了一頓免費(fèi)的午餐咯!可惜,進(jìn)宮三年來,我都沒見過皇后!”
朱常瀛不可思議道:“姐姐,你本事夠厲害啊,還能讓皇長姐宴請你!”轉(zhuǎn)而又笑說:“母后現(xiàn)在正與父皇在乾清宮宴請平定哱拜叛亂的功臣,對了,我皇兄也隨軍回來了!皇兄在戰(zhàn)役中戰(zhàn)術(shù)縝密,驍勇善戰(zhàn),父皇可是把皇兄猛地一頓夸啊!”
“常瀛!你是越來越能吹了!”
張星妍聞聲,側(cè)目而望,只見遠(yuǎn)遠(yuǎn)有一位頭戴金盔,身披天藍(lán)斗篷,內(nèi)覆金鱗鎧甲的提劍將軍朝這邊英姿颯爽走來!
“姐姐!你看說曹操曹操就到!”
寒冬的晌午暖光,直直打在孔武有力的朱靖凱身上,令張星妍看得有些縹緲,待朱靖凱的身影走近了,張星妍那顆小心臟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第一次見到朱靖凱時,又突突地燥熱起來。
“哥!你不在乾清宮陪伴父皇母后,怎么倒有心情出來?”朱常瀛語落之際,倏然抬起硬拳錘向朱靖凱胸口,張星妍眼光一抖,大喊一聲:“小心!”
朱靖凱余光瞟了一眼擰眉的張星妍,便是微微一笑,健壯胳臂猶如驚鴻飛龍,剎那間便擒住朱常瀛,莫衷一是道:“你啊!我不在宮里的這三年,你的功夫怎么長進(jìn)不大?以后定要五更起床隨我習(xí)武!”
朱常瀛被制服的連連咳嗽道:“哥!你可是行軍打仗的將軍啊!我這點(diǎn)雞毛蒜皮哪比得過你!還有五更太早啦,哥啊!還是饒了我吧”
張星妍在朱氏兄弟倆談話之際,偷偷瞄了一眼朱靖凱,相比三年前,現(xiàn)在朱靖凱要高大威猛,眉宇間顯得氣宇軒昂,是個站如松,立如山的血性男兒,常年行軍的艱苦條件,讓他的臉色稍顯鐵色,倒也襯出他的硬朗成熟氣勢!
張星妍極力按捺住暴躁的小心臟,她知道任何一個女人在面對這般男兒時,荷爾蒙都會情不自禁地噴涌,但她是張星妍,她狗血的過去已經(jīng)讓她對愛情的渴望度驟降為負(fù)數(shù),她現(xiàn)在只想在險(xiǎn)惡后宮里步步為營,保住自己的命!
“皇弟!這位是?”
朱靖凱朝著張星妍投來一抹莫名的神色,張星妍眨了眨眼睛,俏笑道:“六殿下!你是貴人多忘事!奴婢乃”
不待張星妍說完,朱靖凱恍然大悟地?fù)屜鹊溃骸皬埿清∥矣浀媚悖』实墚?dāng)年暈厥就是多虧你救治!”
“正是!”張星妍心里一陣漣漪,大概是沒想到朱靖凱行軍三年還記得一個宮婢的名字。
兩人相視不語,張星妍頓覺一陣尷尬,打趣道:“五殿下還當(dāng)皇宮是軍帳?”
朱靖凱見張星妍上下打量自己一身鎧甲行頭,先是一愣,而后笑道:“多謝你的提醒!我回去自會換掉這身武裝!”
“哥!你這次回宮,父皇有沒有賞你點(diǎn)啥好寶貝啊?”朱常瀛搓著雙手,一臉的奸笑!
朱靖凱旋即表情嚴(yán)肅,抱拳道:“父皇隆恩浩蕩,特此令我入駐神機(jī)營,擔(dān)任中軍一職!”
神機(jī)營,可是位列大明王朝京城禁衛(wèi)軍三大營之首,乃軍隊(duì)中專門掌管火器,隨駕護(hù)衛(wèi)馬隊(duì)的特殊部隊(duì),擔(dān)負(fù)著內(nèi)衛(wèi)京師,外備征戰(zhàn)的重任,因?yàn)槭腔实壑苯又笓]的戰(zhàn)略機(jī)動部隊(duì),一直被將士們視為一生爭取的武職榮耀!
“六皇弟!你能留京,又得父皇許的神機(jī)營武職,真是可喜可賀啊!”
說話者正是五皇子朱常浩,他挺鼻薄唇,臉龐棱角有致,身穿飄逸大氣紫色狻猊大氅,襯的他風(fēng)度翩翩,俊美無濤,暢笑著走到朱靖凱身邊,兩人互擊臂膀,好一番兄弟情深的樣子!
朱靖凱連連推笑道:“五哥!你謬贊了!”
張星妍抬眸一看,傳說中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朱常浩竟是這般模樣,他長眉微揚(yáng),雙眸透著深邃之色,張星妍看了心里咯噔一下,怎么看朱常浩,都讓張星妍覺得他長得像前世的那位外星人男友,該不會他也穿越過來了吧!
張星妍為了一探究竟,朝其恭笑道:“hello!!”
朱氏三兄弟聽了紛紛一頭霧水,朱常浩盯著張星妍好奇地問道:“你說什么?”
張星妍見朱常浩目光微散,一臉的疑惑之色,猜測要么他真的就是朱常浩,要么就是他入戲太深,隨即憨笑道:“五殿下!此乃奴婢家鄉(xiāng)方言,意思是尚宮局司藥房女史張星妍拜見五殿下!”
朱常浩望著張星妍愣了好幾秒,接著就是仰天大笑:“有趣!有趣!頭一次有人向我問安說方言!”
“不對啊!姐姐,你也是京城人士,我怎么不記得京城有這等古怪方言?”朱常瀛一言擊中要點(diǎn)。
張星妍聳了聳肩,無所謂道:“誰讓我是京城四大才女,區(qū)區(qū)方言我還是略懂點(diǎn)!”轉(zhuǎn)而向朱常瀛奚落道:“殿下你常居皇宮大內(nèi),自然不知道!”
“張女史無愧才女,涉獵甚是廣泛!”朱靖凱朝著張星妍投來一抹贊賞眼光。
“三殿下駕到!閑雜人等禮避!”
張星妍聞得此尖銳之聲似曾在哪里聽過,只見前方浩浩蕩蕩地走來八人乘攆,乘攆之前一公公甚是威風(fēng)凜凜,而坐在乘攆之上的正是鄭貴妃之子朱常洵,一身金繡睚眥朱紅圓領(lǐng)袍盡顯榮華富貴之態(tài)。
“馬堂,讓他們停下!”臨近張星妍他們時,朱常洵遞給乘攆之前那個公公一記慵懶眼色。
“停!”馬公公一聲悠長喝令。
眾皇子忙向朱常洵行禮道:“三皇兄!”
朱常洵瞥了一眼,不以為然道:“呦!諸位皇弟在此好是熱鬧!”當(dāng)他看到朱靖凱也在其中時,臉色似笑非笑道:“六弟!我可要恭喜你啊!立了頭等戰(zhàn)功,讓父皇封了個神機(jī)營中軍的武職!我這個做哥哥的倒不如你了!”
朱靖凱笑了笑:“三皇兄!你也打趣我來了,六弟我不過是隆恩浩蕩罷了!”
“能得父皇如此隆恩,六弟,你可是頭一人啊!這太子之位想必是六弟你囊中之物啊!”朱常洵話里混著醋味和敵意。
朱靖凱眼角微抽,旋即平復(fù)笑道:“三哥你是越來越會取笑六弟!太祖皇帝有訓(xùn)嗣君當(dāng)以嫡長子,若無嫡長子當(dāng)以庶長子,六弟我豈敢有違祖宗家法!”
“哼!好一個祖宗家法!”朱常洵面露不悅。
旁邊的朱常瀛卻是撇了撇嘴道:“三皇兄!我們不該為六哥立了戰(zhàn)功高興嗎?怎么你這話里夾槍帶棒的?”
“呦呵!常瀛!我這夸夸六弟,你咋還生上氣了呢?”朱常洵很是得意地笑著。
朱常浩臉色微微一笑,繼而平和勸和道:“皇兄,皇弟,咱們自家兄弟何必斗嘴,不如今晚前往儲秀宮,咱們兄弟幾個好好地暢飲幾杯!我母妃的揚(yáng)州小炒保準(zhǔn)你們吃了垂涎三尺!”
朱常洵輕笑道:“還是五弟懂事,不過,今晚父皇要與母妃同在翊坤宮賞梅飲酒,我就不去了!”
張星妍望著遠(yuǎn)去的朱常洵,感嘆這個家伙果真是子憑母貴!而彼時,朱常浩余光瞄向張星妍,透出一股復(fù)雜的神色!
日落西山,霞光打在尚宮局一間半開的窗戶上,里面張星妍被洪小千等一干女史圍在中央,瞧著張星妍一臉的神采奕奕,滔滔不絕的架勢,而女史們紛紛對著張星妍豎起拇指,贊賞有加,因?yàn)閺埿清袢毡粯s昌大公主宴請的消息早已傳遍尚宮局,好生令這些宮婢們羨慕啊!
吱呀!
一長相小巧的女史興沖沖地推門而進(jìn),朝著烏泱泱的人群嬉笑道:“星妍姐姐!儲秀宮蘇掌事找你有事!”
張星妍聽了心里當(dāng)下一緊,心想儲秀宮乃周端妃的主宮,平日像自己這樣的低位階女史很少去各大宮殿拋頭露面,也就待在尚宮局這一畝三分地煎湯煮藥,送藥基本都是典級及以上女官才能有的殊榮,而自己也從未去過儲秀宮,怎地今日找我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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