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種風氣我們并不知道，建橋也是外包給了底下的建筑公司，打的卻也的確是薄氏集團的名號。”
    “祭橋這樣隱秘的事情自然怕把事情鬧大，一般都會選那種背井離鄉，窮困潦倒的工人，將他們活生生推進正在澆筑的橋體里……”
    “事后會告訴他的家人，他出了意外，然后賠付一筆高昂的撫恤金。”
    薄郁夜皺眉，說是高昂，但是錢被公司播下去，層層剝削之后，落到人家家人手里的其實寥寥無幾。
    但這種窮困潦倒的家庭，就算是想打官司，也根本沒錢沒勢力，只能吃了這個虧。
    顧艾是因為察覺到父親的死不是意外，才來到帝都，一路查這件事。
    最后知道了這個殘忍的規矩，也猜到了自己的父親就在其中一根橋柱里。
    她求助無門，只好一躍而下，希望社會輿論能幫她揭露這一切。
    然而她死前寫的檢舉信，最后還是被權勢攔截，不見天日。
    “她成了水鬼，死后怨氣凝結，一直冤屈未平，終日在水里泡著，怨氣煞氣越來越濃，總算是現在可以離開水，來找你們報仇。”
    “你是薄氏集團的總裁，她不知道具體是誰計劃的，誰推了她的父親，這總賬自然算到了你的頭上！”
    云湘冷靜分析道，看著外面還在拼命糾纏，想要刺破水球的女煞，一時間心理五味雜陳。
    “這件事我會查出來給她一個公道，可現在怎么辦？”
    最近他就是一直在查這件事，但是因為時間太久遠，似乎被人刻意抹去了當時的人和事，查起來也分外棘手。
    “我來。”
    云湘輕松地突破水球直接再次潛入水里，緊接著就被黑色的長發在水中瘋狂地席卷而來。
    少女手里再次抽出一道符紙，符紙遇水就會失效，但也顧不得多少了，剛摸出來就按血在上，少女凝眸，暗紫色的流光一時間將整個地下停車場包裹。
    大水散去，紅衣女煞的頭發不能再像這水里那樣靈活地席卷，此刻正一臉怨懟地盯著云湘：“憑什么？你憑什么要護著一個兇手？”
    “哈哈哈哈，這世道原來本就是不公的。”
    “我要你們死，都給我死……”
    云湘皺眉，知道她這是抓狂了，濕淋淋的血紅色身體無聲無息地靠近云湘。
    一只蒼白又帶著尖利指甲的手突然就要伸向云湘的腹部：“哈哈哈哈哈，這里有一顆孱弱的生命呢，不如死掉，代替我永遠淹沒在水里？”
    尖利的指甲滑過少女柔軟的小腹，她是水鬼，要想不再被禁錮，就得拉一個墊背的。
    紅衣女煞靠得那么近，渾身冰涼，云湘一側目就能看見她那張被泡得發脹，再也看不出原樣的臉。
    “顧艾，我無法向你保證這個世界是絕對公允的，但你的冤屈，我可以幫你。”
    “還有，我可以替你超度，讓你不再受大水禁錮之苦。”
    “薄郁夜有錯，但是你難道不想知道誰才是真正推你父親的人嗎？又是誰計劃的？”
    這話果真讓顧艾一愣，她已經好久好久沒聽人叫過她顧艾了，她被江水淹沒，四周好冷，日日都只能浸泡在徹骨冰涼的江水里。
    她也曾害怕，可她要報仇，恨意讓她熬了五年，終于可以上岸報仇。
    “你愿意幫我？為什么？”
    顧艾冰涼的手一頓，此刻她的手正傅在少女的腹部。
    她分明已經死了，可是卻在那一瞬間感受到少女腹部傳來的溫潤又暖和的觸感……
    好多年了，她再也沒有接觸過人類的體溫，也感受不到。
    可剛剛，她好像觸碰到了。
    “因為天道不公，好姑娘不該受這么多的苦。”
    云湘也伸手一把握住顧艾的那只手，她可以觸碰到靈體，此刻就這么覆上她尖利枯枝一樣的手，好似在溫和安撫。
    “騙子，都是騙子！我不是好姑娘，你也不要站在道德制高點超度我，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過我的人……”
    “我不會停止殺戮的，他們都不是好東西，都該死！”
    幾乎是快要被安撫到的瞬間，顧艾再次發狂，眼見著尖利的指甲就要往云湘的腹部戳。
    還好云湘眼疾手快地在腹部貼了一道符，趕緊護住寶寶。
    云湘看著她，此刻她的腳踝處居然拴著一根很粗的鐵鏈，而鐵鏈的另一端拖曳到虛空，看不見另一端是誰在操控。
    分明剛才安撫好的情緒突然失控，她觀察一向細微，明顯看到了鐵鏈的另一端似乎有什么突然拉扯了顧艾的腳一下。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得不滅了你！”
    云湘轉身，手里突然出現一把長而鋒利的鐮刀。
    鐮刀隱隱見血光，而且鐮刀扶手處還能靈活甩出鐵鏈，操縱鐮刀飛轉，靈活地弒殺每一個角落。
    “大嫂，不要殺她！”
    薄郁夜也被她這突然的兇狠給嚇到了，他害怕被顧艾糾纏殺死，但也知道這是薄氏集團的過錯。
    他希望能幫她偵破案子，而不是讓她為此，被直接滅掉。
    她本就是可憐至極的女孩，不該被這個世界遺棄。
    “哦？如果不要滅了她，那么死的就會是你，這樣你也愿意留著她？”
    此刻的顧艾已經褪去了那副被浸泡成死尸的模樣。
    她扎著兩個乖巧的麻花辮，肌膚雪白，唇若粉花，清純又可愛，只是一雙本該亮晶晶的眸子死氣沉沉的。
    紅裙雖然破破爛爛的，但卻襯得她越發嬌艷欲滴，她很漂亮，可惜天妒紅顏。
    她驚訝地看向薄郁夜，似乎有些震驚這種時候他居然會為她求情。
    剛剛云湘用符箓的能耐她就能知道，自己肯定殺不過云湘。
    何況她肚子里的寶寶似乎也不是善茬。
    符箓沒有啟動時，她起了殺心的剎那，就被某種力量燙到了。
    “這本就是薄氏集團的錯誤，我作為薄氏的掌家人，她的確有理由來尋仇。”
    “大嫂，如果我有什么不測，你別幫我報仇。
    放了她，替她超度，順便把我也超度了……”
    薄郁夜堅定道，此刻竟然虛弱地爬起身，一步步走向顧艾。
    這些罪孽，他要親自去還。
    “那就別怪我無情了！”
    云湘歪了歪腦袋，整個人詭譎嫵媚到極點，飛鐮出鞘，直接一把刺向顧艾。
    “啪嚓！！！”
    下一刻，顧艾腳上的鎖鏈被斬斷，另一頭瞬間消失不見……
    “……謝……謝謝。”
    顧艾一愣，本來都準備煙消云散了，卻被保了下來？
    “薄郁夜，解鈴還須系鈴人，你自己處理，我這里有一個鎖魂瓶，在查出真相之前，可以把顧艾放在里面，保存魂體的實力。”
    “……謝謝大嫂。”薄郁夜接過瓶子，還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