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別墅沒有任何聲音。</br> 傅時抵在脖子上的刀用了力,白皙的脖頸忽然肉眼可見的多了一道血痕。</br> 只要他再用力一點,這把小刀就會割破大動脈,救護車來這棟別墅最快也要四十分鐘,到時候傅時必死無疑。</br> “他真的不在這里。”</br> 傅先生不敢靠近他,只能開口勸導。</br> 可是傅時不吃這一套,他臉色都沒有變,就在他要繼續用力的時候,傅先生口袋里忽然傳來很小的聲音。</br> 傅時還是第一時間聽到了。</br> 那個人在說。</br> “不要動手。”</br> 是輕語的聲音。</br> 傅時的手猛地脫力,刀落在地上,他脖頸上的血滑落的衣領上,看上去觸目驚心。</br> “你終究是舍不得看我死,輕語,”傅時努力的不讓眼淚掉下來,可是他的聲音已經出賣了自己,“我想見你,我真的要、堅持不下去了。”</br> 那邊說了句什么傅時已經沒去在意了,他只知道傅先生帶著他去了這棟別墅后面的山上。</br> 這里的別墅是依山而建,建在半山腰,山頂的位置有一棟小洋房,傅時從來沒有見過這里。</br> 只是一靠近這個位置,他心臟的跳動就異常的快。</br> 好像有什么東西呼之欲出。</br> 洋房前,一道身影矗立在那里,傅時的眼淚忽然就落下來了。</br>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可是在看到那道身影的一瞬間,他的心疼的就像要死掉一樣。</br> 他跌跌撞撞的跑到那道身影面前,看著他的臉,傅時幾乎站不穩。</br> 那人臉上的表情很溫柔,可是他的眼睛里是無盡的冷,冷得傅時遍體生寒。</br> 他扶了傅時一把,緩緩開口:“如你所愿,你見到我了。”</br> 傅時張了張嘴,他好像忽然失聲,又好像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呆愣的看著面前的人發呆。</br> “時崽,你有什么想說的嗎?”</br> “我……”</br> 他找了這個人很久很久,可是站在他面前,他忽然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好像有什么東西,被他忽略了一樣。</br> “你認出我了嗎?”</br> 他的語氣跟電話里一樣溫柔。</br> “輕語…”</br> 傅時雙手撫摸著他的臉頰,他想把這個人現在的樣貌刻畫在骨子里。</br> “除此之外呢,你想不起來其他的事情了嗎?”</br> “什么?”</br> 傅時的思緒在這一瞬間變得空白。</br> 他……忘記了什么事情嗎?</br> 輕語柔和表情驀地冷了下來:“你什么都沒有記起來,為什么要來找我?你媽媽說的賭約你都沒有完成,難道你真的半點都不在乎我,一點都不在意我的死活嗎?”</br> 傅時看到輕語變了臉色,聽到他說自己不在乎他的死活,心好像在滴血。</br> “沒有、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見你,輕語…我只是想見你,”他想要去抱輕語,被他往后躲開了,“你明明在這里,為什么不肯見我?是因為我之前傷了你嗎?那我還給你,還給你好不好?你別趕我走,我聽話、我什么都聽你的、我哪里也不去了,我陪你留在這里,一輩子都不離開這里半步。”</br> “但我、不想見到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