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上午，凜城和教練們在某間數據分析室對凜城近兩周的訓練做回顧分析。
    圣保羅俱樂部每個訓練場都安裝了攝像頭，能即時將球員的訓練過程記錄下來，方便后面球員和教練們做統計和分析數據。
    圣保羅的數據分析室有七八間，每間分析室都有配有一名數據分析師和四五臺臺先進的計算機，室內一面墻壁上還有一塊大屏幕。
    此時，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凜城的一些訓練片段，數據分析師給眾人講述自己統計和分析出來的數據：
    “橫向移動時速比開始訓練時平均快了0.4公里……”
    “右手反手削球擊球點……”
    “左手力量提升……”
    正在眾人看著屏幕畫面，聽著分析，并偶爾探討幾句的時候，一個聲音從他們身后傳來：
    “上網截擊的時候引拍幅度要更小一點。”
    “安東尼奧回來了？半年沒見，看來ATP500對你來說已經是很輕松的賽事了。”凜城回頭看到來人笑著說。
    梅達諾雷這兩周在墨西哥參加阿卡普爾科公開賽（ATP500），決賽時擊敗一名世界排名十幾的選手，拿到了冠軍，讓他那“天才異端”的外號越發響亮。
    “還以為你要在日本再磨蹭兩年才進職網。”梅達諾雷說。
    “沒辦法，你們太厲害了，讓我不得不跟上。”凜城聳聳肩說。
    另一邊，梅達諾雷的教練們也和大衛他們打起了招呼。
    聊了幾句后，大衛一手搭在凜城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指了指一個氣質儒雅的中年人，說：“烈歌，這個戴眼鏡的老頭是文森特·尤利爾。技戰術教練。”
    實際才四十歲的法國帥大叔文森特·尤利爾，推了推眼鏡說：“大衛比我老一歲。”
    “這是艾瑪·阿特登，別看她很年輕漂亮，已經是兩個的媽。是體能教練。”大衛看向一個三十來歲身材高挑的美女說。
    與大衛一樣來自英國的艾瑪·阿特登，翻了個白眼說：“我就當你在夸我。”
    “這是桑杰特·阿米爾汗，是來自印度的瑜伽氣功大師，精神力教練。如果你修煉氣功遇到什么問題，可以請教他。”大衛又看向一個皮膚有些黑的中年人。
    “你會氣功？”桑杰特·阿米爾汗有些驚訝地看向凜城。
    凜城有些尷尬地說：“或許吧。”
    數據分析師約翰尼緩解了凜城的尷尬，說：“安東尼奧、文森特，不好意思，你們還需要再等等。大衛他們大約還需要再看十分鐘。”
    梅達諾雷和他的教練們預約了這個時間來這里回看阿卡普爾科公開賽的錄像以及分析比賽的數據，但凜城的數據分析拖延了一些時間。
    “不介意我們一起看吧？”梅達諾雷有些挑釁地看向凜城。
    一般情況下，每個球員的數據都是保密的，因為即使是同一家俱樂部的球員，去到賽場上也是對手。
    “隨便看。”凜城不介意這個，如果看了對方的數據就能贏，打數據網球的早就稱霸網壇了。
    但很快，凜城后悔了。
    “這里你為什么不把球打到邊線？明明有這么好的角度。”
    “還有這里，這時候應該打到底線。”
    “你的反手抽球速度怎么這么慢？力氣就像幾天沒吃飯一樣。”
    “……”
    此時正好看到凜城和大衛的訓練賽，在曾經的世界冠軍的打壓下，凜城在訓練賽時可以說是狀況百出，而梅達諾雷此時站在“上帝的視角”對凜城的失誤侃侃而談。
    文森特、艾瑪和桑杰特看向一副要好好“指導”朋友的梅達諾雷，十分驚訝，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弟子嘴巴那么毒。
    在梅達諾雷不斷輸出各種“高明見解”下，凜城的數據分析總算結束了。這時，凜城一手摟住梅達諾雷的肩膀，笑了起來：“不介意我們一起看吧？”
    不等梅達諾雷回答，凜城就對數據分析師約翰尼說：“快把安東尼奧的數據分析放出來吧，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看我的好朋友如何百戰百勝了。”
    “沒問題。”約翰尼笑得有些狹促，很快將數據和相關視頻調了出來，顯示在大屏幕上。
    “第一場比賽你怎么打的？明明能在第一個賽點拿下比賽，偏偏拖到第二個賽點。”
    “不會吧？這么沒技術含量的球技你竟然沒接住，比賽前一晚沒睡好嗎？”
    “這里你分明可以用出你那招什么招數得分，為什么不用出來？”
    “……”
    “這樣的分析簡直是胡扯……”其他人都不約而同地想到。
    梅達諾雷的數據分析還沒持續十分鐘，兩人連同他們的教練，甚至數據分析師都出現在了室外的一個訓練場上。
    “剛打完比賽不久，確定不需要再休息幾天？輸了可不要找借口說自己沒休息好。”球場上，凜城挑釁般地笑著說。
    “跟現在的你比賽，不需要充分休息就能贏。”梅達諾雷輕笑說。
    兩人收斂了笑容，雙目對視了好一會兒。
    “砰！”
    一聲爆響，網球在半空中一閃而過，直落凜城所在的邊線。而凜城幾乎比網球更快一步出現在網球的落點附近，仿佛簡單地隨手一擊，便回擊了這一球。
    “砰！”
    “砰！”
    “砰！”
    兩人展開了激烈的交鋒，你來我往。他們終于在相隔兩年后再次交手。
    “15—0，安東尼奧得分！”擔任裁判的娜塔莎·克里什娜大聲說。
    沒過多久，梅達諾雷率先拿下了一球，而凜城對這次的失分沒有太在意。
    “砰砰砰……”
    兩人再次對打起來，過了一會兒，接到打向反手的側旋球時，凜城條件反射地將球打到了對手反手處的斜后方。
    梅達諾雷似乎早有預料，用比凜城預想中更快的速度提前到達落點附近，并在凜城還沒來得及回撤的時候，就把球打到了凜城的斜后方。
    “30—0，安東尼奧得分！”
    “40—0，安東尼奧得分！”
    “1—0，安東尼奧領先！”
    凜城吃驚地問道：“你改打數據網球了？還是用了什么預測未來的招數？”怎么比賽時，梅達諾雷似乎總能預測到自己要將球打去哪里？
    梅達諾雷有些得意地笑著說：“你的習慣性動作這么多，猜都能猜到你要將球打去哪里。”梅達諾雷才不會告訴凜城，為了有朝一日打敗他，梅達諾雷將自己能找到的關于他的比賽錄像看了無數遍，對他的球路和習慣性動作比打數據網球的人了解更深。
    凜城覺得有些扎心。怎么感覺對方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網球？在這種情況下，凜城只能加快擊球速度和提高擊球力量，同時盡量做到每一球都思考后再回球，利用戰術得分，而不是憑借本能和習慣。
    如此，兩人總算見識到了相隔兩年后，對方網球的各種變化。
    “砰砰砰……”
    球場上刮起颶風，塵埃飛揚，網球突然變速前進，忽左忽右，球路難以捉摸。這是梅達諾雷的“弗拉門戈之舞”。
    凜城手疾眼快，瞬間出現在飛行中的網球附近，瞄準對手的死角后，立刻出手打回了網球。
    球場邊的文森特·尤利爾贊嘆說：“只要足夠快，能把握住一瞬間，那么不管網球如何變化，球路多難以預測，也能回擊了。”
    艾瑪和桑杰特不禁點點頭。
    比賽還在繼續。
    凜城先用平擊球將梅達諾雷引到底線處，然后做出要打出削球的樣子將梅達諾雷引到網前，但隨即不動聲色地轉動手腕，網球以極快的速度飛到梅達諾雷斜后方的邊線處，彈出界外。
    “1—1，烈歌得分！”
    大衛感嘆說：“烈歌的戰術素養竟然比已經經歷了不少職業賽事的安東尼奧強。”
    “能在比賽時保持高度理性、頭腦清醒。”桑杰特·阿米爾汗說，“安東尼奧還需要多修煉。”
    “砰砰砰……”
    鏡花水月沒有用，凜城又使出了另一招精神力球技。
    網球籠罩在一層虛幻的白光之中，梅達諾雷能感受到球場周圍飄蕩的精神力，但他嘴角微彎，說：“你的精神力網球對我沒有用了。”
    在凜城詫異的眼神下，梅達諾雷無視了凜城構造的層層疊疊的幻境，從容又干脆地回擊了這一球。
    “2—1，安東尼奧領先！”
    “安東尼奧已經能無視精神力球技了嗎？”大衛驚嘆道。他見識過凜城這招名叫“湖中倒映的湖”的招數，是一招很不錯的精神力招數，剛見識的時候，他也沒能立刻破解。
    文森特他們笑而不語。
    “錚！”
    刀劍相摩擦的金石之聲響起，網球突然變成了一柄鋒利的加長刀刃，并以極速旋轉的形式向凜城飛來，幾乎讓凜城無從下手。
    “15—0，安東尼奧得分！”
    “是進化版的‘吉普賽流浪者’。”凜城想到。
    “這次看你怎么打回來。”梅達諾雷心想。刀刃是旋轉著前進的，就像旋轉著的大功率風扇，凜城擊球的速度再怎么快也不可能讓球拍完全避免被刀刃割裂。
    沒過多久，梅達諾雷再次用出了這一招數。
    一層暗紫色幽光突然把凜城的球拍籠罩起來，凜城揮拍用力往前劃了好幾次。球拍前方頓時出現了一個猶如黑洞一樣的東西。極速旋轉的刀刃一頭撞進黑洞里面，很快就變回了一顆普普通通的網球。
    “砰！”
    網球飛回對面。
    “咻——”
    球場邊的雷歐不禁吹了聲口哨，說：“竟然還會這樣的防守絕技，酷斃了。”
    梅達諾雷看到黑洞，很快就想起了這是什么招數。
    “砰砰砰——”
    雙方再次對打起來，網球在半空中飛來飛去，遲遲沒有停下。
    許久之后，梅達諾雷突然上網，一支泛著寒光、飽含殺意的騎士長/槍從扭曲的空間中直刺下來。
    凜城立刻躲開襲擊，進入異次元狀態，雙手握拍，用最大的力度朝網球揮去。
    “砰砰砰……”
    球場上頓時氣流狂吹，刀光劍影閃現。
    長/槍一次又一次地朝凜城刺去，似乎不達目的不罷休。終于，凜城閃躲不及時，長/槍變成利劍刺入了他的胸膛。
    凜城早已知道對方的這招“加拉哈德之劍”會傷害到自己的精神力，所以在被刺到的一瞬間毫不猶豫地發動了自己的另一招異次元絕技——大象無形。
    仿佛白天變成了黑夜，凜城的身影變得虛幻，化成無數泛著磷光、閃閃發亮的白蝴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凜城出現在了所在半場的另一側。
    梅達諾雷也早就知道自己的“加拉哈德之劍”對對方沒有用，不斷用出這一招也只是想再見識一下兩年前凜城用出的“大象無形”罷了。
    梅達諾雷有些好奇：“這個招數是什么原理？我明明打到你了。”
    凜城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汗水從額角流下，他笑著說：“它能將真實發生的事情變成虛假的，是一招用一次就會消耗很多精神力的招數。這還是我第二次用出來。”
    “真神奇，算是替身嗎？”梅達諾雷又問，“那你現在還能用出精神力招數嗎？”
    “我們還在比賽，你這樣問不太好。”凜城說。
    “好吧，反正你能不能用出來，對我都沒用。”梅達諾雷說。
    凜城認同梅達諾雷的這句話。這次比賽中，不管是進入異次元之前，還是進入異次元之后，凜城打出的精神力球技對對方完全沒有作用，仿佛對方對精神力球技免疫了一般。但凜城知道梅達諾雷原本并沒有免疫精神力球技的能力。
    因為精神力球技無用，而在速度、力量這些方面，梅達諾雷的造詣不下于凜城，所以凜城在比賽時只能用出精神力探測、戰術誘導這樣的輔助性手段，幾乎沒有了強有力的進攻得分方法。
    “你要用出你另一個異次元能力嗎？”梅達諾雷笑著說。
    凜城有考慮過用“真實網球”，但是看看梅達諾雷已經185cm的身高，再想想對方強悍扎實的網球基礎，認為用出這一能力也不會有多好的效果。
    不過，凜城暫時沒想到什么特別有用的招數了，而且他想見識一下，當褪去“超能力網球”的外衣后，梅達諾雷的水平還有多少。
    “那就讓我看看你的真實水平是什么吧。”凜城心想。球場四周突然出現黑色的光芒，瞬間包圍整個球場，隨即又消失不見。球場隱約散發著詭譎的氣息。
    “哦，是另一個次元的能力。”大衛、文森特等人都期待地看著球場。
    凜城發球了，網球的速度能讓人一眼就看出下降了不少。
    梅達諾雷接球的時候，既詫異又理所當然地發現網球的力量也下降了。他非常輕易地將球打了回去。
    “砰砰砰——”
    雙方再次對打起來，網球的速度和力量是那么平平無奇，就像是普普通通的業余球員打出的水平。
    然而，過了一會兒，梅達諾雷突然打出一個高速平擊球，刀劍摩擦的金石之聲再次出現，網球化作極速旋轉的刀刃向凜城襲來，刮起的氣流讓凜城的衣服獵獵作響，面露震驚之色的凜城下意識地躲開這危險的一球。
    “我的能力對你沒有用？”凜城好奇地問道。他確定自己使用了“真實網球”這一能力，但對手卻打出了超能力網球。
    梅達諾雷笑了起來：“當然沒用。開始那幾球不過是想看看你的網球在這種能力下會變成怎樣。”
    “為什么？”
    “我的能力是——無效化。”
    梅達諾雷的這句話讓凜城沉默了。他回想剛才的大半場比賽，精神力球技對對方沒用，“真實網球”也對對方沒用。或許只要是作用于梅達諾雷身上的球技或能力就不會對對方產生作用，而一般的技巧性球技、高速球、力量球因為是直接作用于網球，所以不會受到梅達諾雷無效化的影響？
    “哈哈哈，”雷歐·卡斯特里圖大笑了起來，轉頭問旁邊的人，“艾瑪，這就是安東尼奧被稱為‘天才異端’的原因嗎？真是有趣的能力。”
    “是其中一個原因。”艾瑪笑著說。
    凜城很快撤掉了“真實網球領域”，與梅達諾雷打起了正常的超能力網球。但是進入異次元狀態的梅達諾雷顯然進攻手段多了不少，每個招數都強大又犀利，而凜城此時的異次元狀態只是個雞肋，異次元招數和能力對對方沒有用，只剩下增幅效果。而異次元開啟后消耗巨大，并不能長時間開啟。
    “砰砰砰……”
    “5—3，安東尼奧領先！”
    “砰砰砰……”
    梅達諾雷此時很高興，他將以大比分贏下對方，這個讓他第一次感受到失敗滋味的對手。兩年來，他辛辛苦苦訓練，就為了這一天。
    吊高球飛到半空，梅達諾雷一躍而起，揮舞著球拍猛然砸向網球，網球立刻如同隕石跌落一般砸落在對面半場。Ｍ.ＸζéwéＮ.℃ōΜ
    就在梅達諾雷以為比賽就在這一球結束時，凜城被一股橘紅色的光芒包圍住了，周身散發出一種震撼人心的壓迫力。
    凜城迅速雙手握拍，猛然抽向網球。
    “砰！”
    網球立刻被擊打回去，在半空中一閃而逝，速度快得幾乎無法被肉眼捕捉。
    “40—30，烈歌得分！”
    梅達諾雷不高興了，他發現對手還是這么難打倒。
    “這是落寞之光輝，矜持之光的一種。”文森特有些驚喜地說，“用最小的消耗達到最大的效果。是沒有明顯缺點、比異次元增幅效果更好的增幅技。”
    “矜持之光的光輝還會影響削弱對手，但應該對安東尼奧沒用。”大衛說。
    “砰砰砰……”
    兩人再次對轟起來，刀光劍影，招招致命，每一球都打向對方最難受的地方。
    “5—4，烈歌得分！”
    “5—5，烈歌得分！”
    “6—5，安東尼奧得分！”
    三局下來，兩人都退出了特殊狀態，汗流浹背，大口喘著氣。因為不是職業賽事的三盤制、五盤制，兩人都沒有保留，更不會思考如何分配體力，每一球都盡全力得分，以至于體能消耗迅速。
    “砰砰砰……”
    兩人的僵持又持續了近半個小時，最終娜塔莎大聲宣布：
    “7—6，安東尼奧獲勝！”
    球網前，戴著黑白不同色護腕、汗淋淋的兩只手握在一起。凜城笑著說：“這是我這兩年里打得最暢快的一場比賽。”
    能投入自己百分百的精力，打出自己目前最理想的水平，棋逢對手，酣暢淋漓，既沒有被對手壓著打的不爽，也不會因為對手實力不夠而導致無法發揮全部的實力。
    “現在是1—1平手。”梅達諾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