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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2 章

    蕙娘腦海里僅存的那點困倦,被權仲白一句話也說得煙消云散了,她心底飛快地轉過了幾個念頭,已經明白了桂皮的用意:她叮囑過桂皮,讓他不必把此事告訴權仲白。他當時是答應得好好的,就是要私底下和權仲白告密,怎么也得和他主子套好口供,免得里外不是人吧?
    再結合他在進府前的奇怪表現,桂皮的策略已經是呼之欲出。他是打算用定國公來做個幌子,把權仲白的注意力從焦勛身上移開了……
    不過,若是實話實說的話,十幾天單獨相處,權仲白肯定會過問其中的細節,看來,桂皮是已經把自己沒參與后半段旅程的事給隱瞞了下來。他也是下定了決心,要瞞過這一回了。
    說起來,蕙娘和權仲白在一起的時間,可是不如桂皮多了。這個滑頭滑腦的小廝,跟在權仲白身邊已經有十多年了。他對權仲白的了解,從某種程.度上說是勝過蕙娘的,桂皮甘冒這么大的風險,也要把焦勛的事給瞞下來……
    蕙娘心念電轉,面上卻是漫不經心,她嗯了一聲,道,“桂皮這個死小子,我讓他別說的……沒什么我應付不了的事,已經解決了。你大可以放心。”
    權仲白輕輕地哼了一聲,倒是也沒過問細節,他多少有些古怪地道,“沒想到,孫立泉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怪道都說紅顏禍水,他平時可不像是這么色令智昏的人。”
    蕙娘感覺到了一點趣味,在權仲白胸膛上屈肘撐起自己,饒有興致地道,“我說你昨兒嘴巴怎么那么甜,原來是吃味么?我看,要是他不喜歡我,那些話,你也沒那么容易說得出口吧?”
    權仲白望了她一眼,唇邊浮起了模糊的微笑,他道,“多虧了你,桂皮連主仆身份都不顧了,一回來就找我說了半天。我被他說得都蒙了——虧我還是他的主子,在他心里,我是處處都配不上你,若嘴巴還不再甜一點,也許你就要和孫立泉跑了呢。”
    蕙娘不由哈哈大笑,又覺有些荒謬,因道,“你倒是挺聽教聽話的,被他上了一課,這就趕著來表現了嗎?”。
    權仲白嗤了一聲,屈肘支起了后腦,望著床頂,若有所思地道,“孫立泉這個人,我挺了解的。在政治上、軍事上都算是有能力、有野心,可女色上卻不大謹慎,我覺得你是看不上他的。……在你的那些仰慕者里,身份最低微的那個,倒是曾離你最近。”
    “那些仰慕者?”蕙娘咀嚼著他的話語,“這么說,應當還不止定國公和焦勛嘍?”
    “何止。”權仲白瞟了她一眼,“三弟妹娘家大哥,也算是你的仰慕者之一了。這還是我知道的,我想我不知道的那些青年才俊,應該也不少吧。”
    蕙娘嗔道,“你說得我像是交際花一樣——”
    她也不能不承認。“從前何家是很想促成我和何芝生的婚事,不過說到底,我和他見面次數也不多。雖然蓮娘當時極力說合,可這種事,不當面說穿,誰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我也沒太把他當真。”
    “嗯。”權仲白點頭道,“他卻把你當得很真。我在京里的時候,給三弟妹母親扶過脈,當時能從他的一言一行里感覺出來。”
    蕙娘笑道,“感覺,這能當真嗎?”。
    權仲白看了她一眼,別有深意地道,“我有最好的范本啊。”
    蕙娘想到他和焦勛之間的會面,一時亦不禁語塞,她僵了一會,才道,“嗯,那你也不是沒有人中意么。中意你的人,身份還高貴著呢,更聯手達貞寶讓我吃了個大虧……”
    權仲白似笑非笑地道,“我說我介意了嗎?”。
    不介意,昨晚何必表現得那么溫柔,很介意,現在也不是不能說清楚吧。男人心,海底針,蕙娘一時還真搞不懂權仲白心里的想法,又在思忖著該如何處理焦勛和權仲白的關系,一時間心亂如麻,只好道,“那你想要我說什么?人家喜歡我,又不是我的過錯。桂皮也和你說了吧,我在船上是事事小心,基本都扮了男裝粘了胡子,他還是要勾搭我,我有什么辦法。難道你指望我日后也學著別的豪門主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權仲白被她這一說,倒露出了一點真誠的笑意,他搖頭道,“這個倒不至于……你若和別的豪門主母一樣,也不至于有這么多人仰慕你了。”
    蕙娘見他語氣緩和,也松了口氣,她變了個姿勢,趴在權仲白胸膛上,看了他一會,道,“說真的,知道定國公兜搭我,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知道福壽對我有些浮念,你又是什么滋味?”權仲白不答反問,兩人的眼神在空中相會,又激起了一點火花。蕙娘心中又是惱火,又有點古怪的懷念:這世上也就只有權仲白,時時刻刻都想著和她針鋒相對。最不安、最脆弱的時候一過,他又惦記著和她爭搶主導權了……
    “我心里能好受嗎?”。昨晚畢竟是聽了不少好話,這一次,她心里是安定了許多,不像從前那樣,只是一味心虛、一味死撐了。蕙娘道,“不管你再怎么傻,再怎么不通世情,畢竟,那也是我的人……”
    權仲白的手又滑到了她的屁股上,他不輕不重地捏了捏,道,“你知道就好。”
    蕙娘自己說權仲白的時候沒什么好話,現在權仲白也這樣說她,她有點不高興了,“你什么意思呀,我傻嗎?我不通世情嗎?”。
    她睜大眼睛瞪著權仲白,見他半閉著眼,唇邊浮現模糊微笑,其實也未特別坐臺,只是在她眼里,不知如何,竟令人心旌搖動……蕙娘心念一動,便傾前咬住他的嘴,道,“狗嘴吐不出象牙!看我不咬爛了你的嘴!”
    權仲白想要說話,可一張口,這個懲戒立刻就變了質,不知不覺間,他便已經是翻了個身,把蕙娘給壓到了x下,兩人吻得不可開交,蕙娘幾次笑著想要和他分開,權仲白都摁住了她的后腦……他很少表現得這么強勢,蕙娘也有點被撩撥了起來,只是她還記得自己的初衷,兩人吻得差不多了,權仲白的手要往下滑時,她便一把摁住了他的手,咯咯笑道,“傻郎中,你自己不是說了嗎,人家元氣虛弱,短時間內可不許房事過度……”
    她聲音里的得意,實在是太明顯了一點,權仲白瞪了她一眼,似乎是為了和她對抗,他眼珠一轉,道,“此事也不是沒有辦法……你不是學了有手藝在身嗎?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蕙娘惱得飛了他一個大白眼,“你想得倒是美!”
    權仲白悠然道,“我想得當然美了,這門手藝,你不在我身上練習,難道還要到別處去習練不成?”
    蕙娘亦無可回話,她紅了臉,硬是要把手從權仲白手里奪過來,可惜敵不過他的力氣,兩人正在纏斗時,外頭來人報:兩個小少爺來給父母請安了。
    鬧了這半日,到底也到了請安的時候,蕙娘終于是獲得了勝利,她捉狹地彎起眼,屈起手指輕輕地彈了權仲白小兄弟一下,戲謔道,“這會我可愿意了,你能不能?”
    權仲白惱得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大口,這才自己下床洗漱,蕙娘撫著脖子,也免不得被兩個兒子好奇問道,“娘您的脖子怎么紅了一塊?昨兒還沒有的呢。”
    饒是蕙娘,此時也不免無言以對,見權仲白在她對面云淡風輕地低頭用茶,不由氣起來,因咬牙道,“你爹咬的。”
    兩個兒子的眼睛,又齊刷刷地轉到了權仲白那里,這一下輪到權仲白有點無措了,他輕輕地送給蕙娘一個白眼,想了一會,道,“爹昨晚夢里想吃肉,一個翻身,就咬到娘脖子上了。”
    周圍丫鬟,無不低頭淺笑,連蕙娘都有點忍不住。乖哥還好,年紀小,父親說什么就是什么,歪哥左右看看,先看看父親,再看看母親,又歪著頭想了一會,才長長地哦了一聲,道,“嗯,想吃肉。”
    蕙娘撲哧一聲笑出來,儼然道,“你爹是餓死鬼投胎呢,你以后可別和他學,想吃肉,桌上有的是,人身上的肉有什么好吃的?”
    權仲白接口居然也很快,“就是,人身上的肉,有什么好吃的?”
    一邊說,一邊若有若無地給了蕙娘一眼,蕙娘一時語塞,面上火燒一樣地紅了起來,忙打退堂鼓道,“好啦好啦,都吃過飯,去給曾祖母、祖母請安吧。”
    的確,一走就是四個多月,回來了肯定是要給長輩們說說路上見聞的,昨天良國公和權世赟是都不在,今日石英送信——都已回京了。蕙娘去過內院,便往外院給公公請安。正好連權世赟都一并見了,三個人進小書房后的密室說話。
    四個多月不見,良國公還好,權世赟卻是有些消瘦、憔悴了,蕙娘也知道,他奪權上位的關鍵日子就在這一段時間,因此對他的變化并不十分詫異。倒是權世赟見了她回來,很是歡喜,因說,“有侄媳婦在,多個人出主意呢。”
    蕙娘笑道,“我哪有什么主意可出,這才回來,什么事都不知道,還想問問長輩們,這幾個月發生了什么事,是我應該知道的。”
    權世赟和良國公交換了一個眼神,良國公輕咳一聲,也露出鄭重神色,他道,“這也是我們要問你的,你先把在海上的經歷說說給我們聽聽吧。”
    蕙娘于是又把自己在海上的故事說了一遍,老樣子,除了定國公對她有意思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沒說以外,她基本是很誠實地把自己的海上故事給說了一遍,良國公和權世赟都聽得很用心,時不時還交換幾個意味深長的眼色,權世赟聽到海戰時,面上更有焦慮之色頻頻閃過。蕙娘見狀,不免多看了他幾眼,權世赟也沒裝糊涂,他嘆了口氣,難掩焦慮地道,“這該死的風暴!”
    這一次早春風暴,的確是來勢洶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蕙娘皺眉道,“難道我們的船當時也在江戶灣?”
    “船隊當時分了兩撥走。”權世赟沉著臉道,“先遣的幾艘船去那霸看看形勢,大部隊還停留在江戶一帶,也是販貨,也是積攢一點資本。”
    這所謂的積攢資本,肯定就是在做權家私兵的殺人越貨老本行了,蕙娘的眉頭也是越擰越緊,因道,“不會吧,大部隊難道折損在了江戶灣里?可當時打了三十多艘船,倒是有一半是有名號的,還有一些是雜牌軍,看起來不像是彼此間有聯系、能配合的樣子。定國公和我提過一次,我還記得……”
    說著,便把定國公提到的那些名單給說了出來,良國公和權世赟都露出些微放松之色,權世赟卻又苦澀地道,“余下的雜牌軍,也有可能是我們的人,畢竟大部隊幾千人開到新大陸去,不可能都用一種船,那太惹眼了。”
    “可,畢竟是幾千人……”蕙娘囁嚅道,“也不可能就只有十幾艘船吧?就算是折損了一部分,余下的那些船只,應當也能和家里聯系上了。”
    “現在就是完全失去聯系。”權世赟難掩焦慮,“從風暴開始,就再沒有往回傳信了,去了那霸的那幾百人在那霸等了有三個多月,給家里寫信詢問消息,才算是把這幾百人給找到了。余下那些人,壓根就不知去向,也不知道是直接航去新大陸了,還是……”
    “可那邊折損的真的就是十幾艘……”蕙娘還是執著于強調這個事實,她道,“當時定國公要檢查船上貨物,也許,是因為這個,所以他們把貨物都集中在一起,平安出去了?只留下少數人手看守船上的武器?”
    “不可能。”權世赟一口否決,“如果是這樣,他們肯定要回老家去補給。絕不可能自作主張地航往別處。”
    他心事重重地皺起眉頭,“如此一來,只留下一種最可怕的可能了……”
    在海上當然什么事都有可能發生,江戶灣附近的那場早春風暴,帶沉了不少船只,若是當時權家私兵沒有能夠及時進港避風,的確很可能嚴重損員,歷史上這樣的事屢見不鮮,忽必烈就曾經吃過風暴的苦頭。如果是先沉了一部分,剩下一部分又因為攜帶了太多贓物不能通過定國公的檢查,在江戶灣沉沒,那么這一支幾千人的部隊,也可能就這么永遠都了無音信下去了。
    這件事對于權族來說,當然是很沉重的打擊,雖然基業還在,但五千人手的損失,卻不是幾十年內可以挽回的。這五千人都是族中壯丁,如今一朝折損,權族要面臨的不止是力量上的缺失,也還有感情上的痛苦。蕙娘自己沒怎么覺得,但權世赟應該是有親戚在這支隊伍里的,他的臉色如此難看,很可以理解。就是蕙娘,一時都說不出話來,半晌才緩緩道,“看來,是我們把海上的事,說得太簡單了。”
    “這件事怪不得你或是世仁。”良國公卻擺了擺手,罕見地開了口。“老家傳來消息,盛源號果然是注意到了鳳樓谷。他們雖然還沒有進谷,但已經開始打探谷里的事了。”
    盛源號現在算是和宜春號對上了,肯定要想方設法地和權家過不去。他們忽然知道權家有一部分族人住在朝鮮,肯定也會感到好奇,這都是蕙娘等人所無力阻止的,鸞臺會甚至不好用上武力或者是毒殺,畢竟死人只會激起更大的疑心。蕙娘蹙眉道,“此事非同小可,族內可有應對?”
    權世赟煩躁地捋了捋發髻,他眼底流露出了深深的痛苦之色,低沉暗啞地道,“耆宿們瞞著爹,把谷里一些非常違制的建筑給遮蓋、拆毀了。”
    此事再加上權家私兵的消失,對鳳樓谷、鸞臺會的打擊都是十分深遠的,蕙娘亦露出沉重之色,低聲道,“這都是權宜之計,日后還是可以再蓋回來的么……”
    “房子可以再蓋,人心卻哪有那么容易收攏?”權世赟搖了搖頭——雖說他素來多疑猜忌,但其實也還算是心機深沉,起碼喜怒不形于色,這一點是做得很好。以至于蕙娘一直覺得此人總有些不為人所知的暗棋。可現在,他卻是第一次把自己的迷茫、無助和痛苦,展現在了良國公府的諸人跟前,在這一刻,權世赟似乎連生氣的力量都不再有了,余下的只有無窮無盡的疲憊與絕望。“這條路不好走,我心里明白,可大業才有些眉目,天意弄人,眼看著又是美夢成空。世安哥,我們如今看似威風八面,其實一腳踏空,便是永墜十八層地獄,再也不會有翻身的機會了,就是要停步,也都有所不能……難道我愿意去爭?難道我愿意去和我的親哥爭?我不爭,他那個性子,隨時隨地都能把我們一族人帶入險境!我現在,心里真是……苦哇,世安哥,我苦得說不出話來。我沒想過大業能在我手里成為現實,從小我有時還想,不論我們如何去努力,去爭取,大業,終究是每一天都離我們越來越遠。這些話我不能說,我是宗房的一員,連我都說了,族人們該怎么想……可剛才,我聽到侄媳婦說話以后,我心里又痛得不得了,明知這條路也許永遠都走不到頭,沒準哪天咱們全族都栽進去一頭玩完了,先死后死有什么區別?可聽說咱們家……咱們家的兵……”
    他哽咽了,“也許就能回來幾百個,聽說咱們家的金鑾殿拆了,華表倒了。我這心里就和挖肉一樣樣地疼……就算是夢,都做了這么多年了,怎么醒的時候,還……”
    蕙娘和良國公交換了一個眼色,良國公道,“世赟,我和你說過了……就算都回不來,就算谷里的東西都沒了,只要最后坐上天家的是我們權家的血脈,難道大業還不算成功嗎?到那時候,孩子還小,什么事還不都得聽我們的來辦?這不是夢,這就是現實。兵沒了有什么關系?只要會還在,只要德妃娘娘在,這些都不過是卻他長大……若是一般出海也就罷了,這種去新大陸的航程,經過的又是他沒踏足過的日本,你這個做媳婦的都能去,他就算明知不行,也一定會爭取要去的……”
    他又盯了蕙娘一眼,仿佛看出了什么一般,又呵呵小了,“你也不必這個樣子,眼睛瞪得這么大做什么?我長話短說吧……這件事,你辦得很漂亮,連我都是喜出望外。不論你付出的是什么代價,現在都已經掙回來了。這五千私兵一去,鳳樓谷和國公府之間的實力對比,就沒那么懸殊了。”
    蕙娘深知此時絕不能把這事給認死了,不然,現在良國公夸她做事漂亮,將來那就是行事自作主張的鐵證。她搖頭道,“這事我可真辦不成,我如何能令那些船在風暴中翻沉?不是世赟叔說起來,我根本都不知道船隊居然也在江戶灣一帶,損失還那么嚴重,就是現在我其實都不能肯定……萬一他們沒事呢?萬一他們脫身出去,只是一時半會沒能聯系得上呢?”
    “不可能。”良國公搖頭斷然道,“你大伯特地從東北給我寫了信,說的就是這事。鸞臺會還沒收到信息,但距離消息傳播開來應該也已經不會太久了——那場風暴中,有船沉沒也有船幸存下來,有幾個水手漂流到了附近的島上,上個月才輾轉回到國內,他們說了些在海上的見聞,其中就有說一條船隊,規模不小,在風暴中不幸被卷入漩渦,仿似和大海獸糾纏到了一起。旗號揮舞頻頻,都沒能脫身出來,當時就沉沒了大半……他令人趕去收集了消息,從旗幟、旗語判斷,的確是鳳樓谷私兵。”
    這么看來,最壞的可能性倒成真了,鳳樓谷私兵在風暴中毀卻了不少船只以后,應當是盡量收集了一些珍貴的貨物和武器,然后去江戶灣修理船只,接下來發生的事,蕙娘倒還真是親眼見證。
    壓在她心頭的那些大石頭,忽然搬開了最沉重的一塊,有一瞬間,蕙娘幾乎都不敢相信——和權世赟不一樣的是,她是不敢相信她真有這么好的運氣。畢竟,她已經走了很久的背字,這會兒上天忽然站在她這一邊,給了她這么大的意外之喜,她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了,半晌,方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如此一來,三家勢力發生變化,國公府的確是更主動一點了。只是……”
    良國公微笑道,“只是什么?”
    “只是大伯一家,本來也許還在權世敏等人的容忍范圍里,甚至說周先生等傾向于我們的人家。”蕙娘冷靜地道,“也因為實力上的絕對懸殊,因而被默許、放縱和我們結交。但這消息傳到權世敏等人的耳朵里以后,他們必定是要打壓大伯,更嚴密地限制、監控我們,來維持他們的權威……”
    “你這話不假。”良國公點了點頭,無喜無怒地道,“不過,他們是動不得你大伯的,為了預防盛源號的行為,帶來更嚴重的后果。你大伯已經帶著伯紅一家,住到了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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