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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7、不善

    許紅裳頷首。
    算是應(yīng)了來人的話。
    為首者,赫然是一位化神尊者。
    不過觀模樣看外在,不似血脈中人,該是裴氏的客卿長老。
    出人意料的是,竟以尊者之身攜依仗踏足迎接一位流亡在外的表小姐。
    也確實能夠看出裴氏對許紅裳的重視。
    三娘回眸,遙遙拱手,隨后又向紫陽真君道謝。
    又拉起紫少晴,說了些體幾話,以及閑談閨語,這才分手說道:“此一別,還不知道何年何月再相見,還望姐姐保重?!?br/>     紫少晴笑著說道:“妹妹客氣什么,以后再回道場就是。”
    “哎?!痹S三娘笑著點頭。
    此時,道場周遭早就聚攏了大片弟子。
    有長老、執(zhí)事的維護,并沒有惹出亂子。
    三娘也在其中看到許多熟悉面孔,以及縮在人群中曾為她引路的穿山甲前輩,揮動著自己小小的爪子就擠回了人海。
    許三娘同樣在迎接她的依仗中看到許多故人。
    沒有多言,就要踏上面前的浮空樓船。
    “等等。”
    “族老只說小姐一人返回,他……”
    站在客卿長老身旁的修士下令。
    就在許三娘走上甲板的時候,兩側(cè)的甲士當(dāng)即揮下長戟。
    擋住那道身披黑紅法袍戴著兜帽的身影。
    那人戴著一塊鱗甲面具。
    遮住面容只露出一雙黑紅相間的眸子。
    在被攔下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動作,木訥的如同一只鐵俑木偶。
    只不過這‘木偶’神色平靜的似乎過頭,對方周身更是沒有半點靈機氣息,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凡人。
    正是發(fā)覺到這一點,裴紹啟才下令左右出手。
    攔住那想要跟隨許三娘一同登上小舟樓船的修士。
    能夠出現(xiàn)在三娘身旁,肯定不是普通的凡人,加之又從道場走出,那就足以說明對方是修士。
    能夠讓他也看不出氣息波動的修士,其修為定然強于他。
    要知道,他的修為可是實打?qū)嵉脑獘搿?br/>     對方與他相比,只強不弱。
    放任這么一個與隕炎道場有關(guān)系,實力又不弱的修士,跟隨三娘返回家族,家族總要顧及一番隕炎道場的意見。
    不如在這個時候,以一個粗劣的借口將對方趕下去。
    只要許三娘一個人回去。
    縱然隕炎道場有些分量也只能是遠水解不了近火。
    許三娘淡淡地說道:“前輩盛情,派人護送我,難道你們也要擋?”
    那位看起來像是客卿的長老顯然不想節(jié)外生枝,皺眉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修士,不滿意對方的越俎代庖,不過現(xiàn)在并不是教訓(xùn)手下人的時候,于是微微擺手,說道:“道場也是一番好意,既然遣人陪送,我們自然不能無禮?!?br/>     “請?!?br/>     左右甲士相視收回長戈的站回原位。
    裴紹啟還想說些什么,卻遭到冷冽眸子的制止,只能作罷,注視著那身披黑紅法袍的修士跟隨許三娘登上花樓,隨著儀仗對付的返回,落在道場的樓船緩緩起身,向著天空飄去,大地越發(fā)的廣袤,山峰重巒也在轉(zhuǎn)瞬間化作嶙峋亂石。
    樓船逐漸升空。
    脫開云層。
    鉆出霧海。
    撕入巨大的陰影之中,陰影大了,擋住上下兩方的光。
    就像是一塊幕簾,將天地遮開一方,包裹住了這團沖出云團的樓船。
    此時的儀仗樓船就像是一只歸巢的小蜜蜂,只有返回母巢的喜悅。
    伴隨甲板艙門關(guān)閉,主事的尊者匆匆離去,原本和諧的氣氛蕩然無存,甚至不等三娘登上巨艦,裴紹啟就已經(jīng)發(fā)難,擋住黑紅法袍修士的去路,冷聲說道:“既然是貴客,還請隨我前往上艙?!?br/>     身后的婆子丫鬟莫敢出聲,唯有雪姨一人略有意。
    正要張口。
    卻看到三娘閑瞥裴紹啟一眼,說道:“不勞煩?!?br/>     裴紹啟盯著許三娘許久,哼了一聲拂袖轉(zhuǎn)身。
    “三娘。”雪姨趕忙走到三娘身旁,攜手說道。
    許三娘的臉上多了些笑意點頭道:“雪姨?!?br/>     雪姨看了看裴紹啟離去的背影,又仔細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三娘身旁的黑紅法袍修士,她總覺得這個人有些面熟,但一時之間有些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她自己也覺得奇怪,按理說她根本沒有出走太遠,何談見過尊者道場的門人弟子。
    “小姐很擔(dān)心你。”
    “我娘?”
    許三娘笑了一聲。
    只是那笑容之中卻多有心酸無奈。
    自從上一次被裴氏尊者追上,她就將身上一應(yīng)物件檢查。
    更是什么都沒有再存放在身。
    如果說原先還抱有幻想,現(xiàn)在則滿是失望。
    許三娘說道:“我會親自回去,與她說清楚?!?br/>     “這位是?”
    雪姨眼看三娘的神色堅決,便岔開話題,拱手試探身旁那修士的身份。
    三娘本不想回答問題,不過身旁修士倒是開口說道:“道友這么快就不認(rèn)識我了。”
    一聽那聲音響起,雪姨沒來由打了個寒顫。
    詫異道:“你……”
    像是揣測到什么似的,看了看三娘,道:“原來是公子?!?br/>     她當(dāng)然認(rèn)識這個聲音,也就想起為何感到熟悉。
    曾經(jīng)在天機城孤幼院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見過這個人了,也怪不得隕炎尊者會出手,顯然此人就是出身天陽神宗與那位尊者擁有莫大關(guān)系,能得如此關(guān)切,怕是只有師徒。
    轉(zhuǎn)而,她又疑惑。
    既然此人打定主意,為何不請尊者出面前往裴氏提親呢。
    就算不能如愿,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她這裴氏的貼身丫鬟,倒也不該多問。
    巨艦群啟航。
    ……
    “走了?”
    洞府熔座上的魁梧老人問道。
    紫陽真君道:“走了。”
    “遣人關(guān)注裴氏?!?br/>     “若有消息,素來通報。”
    “不如弟子親自前去?!弊详栒婢谅曉儐枴?br/>     “道場離不開你?!?br/>     “讓藍陽去。”
    “他去,我也足夠放心?!?br/>     紫陽真君含笑點頭,藍陽乃是他這一脈的嫡系大弟子,天賦還在他之上,是實打?qū)嵉奶觳牛婢咄A無敵。
    以他如今的真君的修為,探聽些消息還是沒有問題的。
    請安辭去。
    只剩下隕炎尊者獨自居住洞府。
    沉吟思慮,靜靜等待。
    他需要等一個消息傳來。
    ……
    時日近。
    巨艦漸臨天機城。
    卻未在天機城降臨,而是在域壘繼續(xù)穿梭。
    嗡。
    波紋漣漪泛起。
    巨艦群出現(xiàn)。
    靜室的許三娘踏上甲板。
    巨艦靠港。
    正要棄舟登岸,只聽裴紹啟笑著說道:“貴客,紅裳是要前往宗族的,家族瑣事不便外示,還請貴客見諒?!?br/>     許三娘微蹙眉頭冷淡道:“不用你來多嘴?!?br/>     裴紹啟勃然大怒,冷哼一聲,道:“許紅裳,我裴氏乃世家大族,你又身負婚約,如今又帶一個野男人回來擅改上意,成何體統(tǒng)!”
    “我說他是貴客已是抬舉了他,若惹惱了我,縱然是天陽神宗的天才,我也不給他半分面子?!?br/>     在裴紹啟眼中,不過是隕炎道場迫于內(nèi)外壓力,只能將人交出去。
    架不住面子,這才用一個‘請’。
    宗族那邊倒也給面子,愿意以五百丈巨艦開路,以全天陽神宗的顏面。
    許紅裳這區(qū)區(qū)修為,離開那位尊者庇護,哪里還有什么說道。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得讓對方認(rèn)清現(xiàn)實。
    而且,這域壘航行的途中,他早就打聽出此人的底細。
    不過是道場的弟子罷了,就算是嫡系又如何。那位尊者再有影響力,再有實力,難道還能干涉他裴氏的主意?
    他甚至還知道,隕炎尊者自己都在夾縫,受天陽神宗內(nèi)外宗的裹挾不得脫身,哪里還敢繼續(xù)樹敵。
    既已來到裴氏的地盤,縱是龍也得盤著,是虎也得臥下。
    何況只是區(qū)區(qū)野狗一般,仗人之勢的修士。
    根本不足為懼。
    站在三娘身旁的黑紅法袍修士巍然不動。
    這反而讓裴紹啟更覺自己拿捏住對方的心理,于是更加猖狂,就要上前捉住對方的手臂,將之拖拽到一旁。
    這卻徹底激怒許三娘。
    轟然一掌飛身而來。
    砰。
    裴紹啟整個人像是葫蘆般滴溜旋轉(zhuǎn)起來,護體罡氣展現(xiàn)才重新穩(wěn)固了自己的身形。整個發(fā)冠完全碎裂,披頭散發(fā)擋不住臉上的狼狽。
    裴紹啟難以置信道:“你敢動手!”
    無聲寂靜。
    更讓裴紹啟心中怒火中燒,當(dāng)年惶惶如喪家之犬逃竄離去的女子,竟然敢在他的家門口出手,周身靈機氣息化作沖天的光芒,恨聲道:“許紅裳,你找死!”
    話頭止住。
    倒是沒有說出什么過分的話來。
    唯有應(yīng)聲出手。
    嘭。
    裴紹啟愣了一下,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緊接著面前一黑,身形像是沒了支撐一般癱倒在地上。
    他不知道許三娘是如何出手的,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看清楚。
    直到出事,那位客卿尊者才姍姍來遲。
    神識一掃,正看到裴紹啟的護體罡氣被破,一口好牙估計不剩下多少完整,朗聲說道:“丟人現(xiàn)眼,來人,把他抬下去,送回家族醫(yī)治,等醒了再請定奪?!?br/>     客卿尊者看向許紅裳離去的背影,感嘆道:“來者不善吶?!?br/>     又將目光挪到那身披黑紅法袍的修士身上,皺眉的看了一眼裴紹啟。
    這事兒做的沒錯,可惜就是沒有試探出那人的底細。
    看似是被拿捏,實際上那人雙目冷漠,宛如高高在上的謫仙,沒有泛起波瀾,只有一視同仁。
    就好像,裴紹啟與那路過蟲兒也沒有什么分別。蟲兒的叫囂哪怕再刺耳,聽在人的耳中也沒有半分威脅。
    “不管出身如何,這份氣度倒是十分了得?!?br/>     ……
    “哦?”
    “回來了嗎?”
    “回小姐,三娘已經(jīng)回來了。”雪姨恭敬回答上位的問題。
    接著說道:“與小姐一同回來的,還有那位曾經(jīng)在天機城遇到的年輕修士,聽說對方來自天陽神宗的隕炎道場,與那位尊者關(guān)系密切。”
    裴氏微微頷首道:“果然有不俗來歷?!?br/>     旋即淡然一笑:“怪不得上一次我激他,他也不急不惱,那時候我就看出他不是尋常修士?!?br/>     “也不該是尋常的筑基修為。”
    “但人吶,總該認(rèn)清現(xiàn)實?!?br/>     “隕炎尊者固然是深不可測的強大尊者修士,一樣受局勢左右?!?br/>     “他一個后輩子孫,又能翻起什么波浪?!?br/>     “隨他吧。”
    “這里不是隕炎道場,沒有敬愛的師長和有愛的師兄師姐師弟師妹。”
    沉思過久,倒誤了時辰,實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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