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上將軍 !
那“叮”的一聲響把正在打著瞌睡的乞丐嚇了一跳,他瞇噓著眼睛,伸手撓了撓唏噓的胡渣子,似乎勉為其難地將那懶散的身姿挪了挪,瞄眼看了一眼碗里。
這一看,乞丐不由忽地坐了起來,一把從碗里撿起那錠銀子,掂了掂估摸著竟然有十兩重,他頓時又將銀子湊到嘴邊咬了一口,再看那成色,便知道是純銀不假。
乞丐這才抬起頭來,看向隨手便如此大方地扔了十兩銀子給他的楚殘陽。楚殘陽微微一笑,與乞丐對視了一眼,便轉身離去。
那乞丐見楚殘陽一句話未說便獨自離開,看了看楚殘陽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銀子,然后將銀子往懷里一揣,繼續無精打采地半躺到地上,嘴里哼著調調,睡起覺來。
楚殘陽給那乞丐扔了錠銀子后,便徑自走出魚龍街。此時已近中午,想來宮里早已退朝了。楚殘陽轉悠著卻來到了戶部府衙門口,著衙役向里通報了一聲,片刻后,柳樹桓竟親自出來迎接,剛見面就笑道:“沈駙馬榮歸,如今又親臨本府,老夫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楚殘陽也忙笑道:“柳太史,喔不,應該是柳尚書,你太客氣了,竟然讓你親自出來迎接,沈放過意不去啊。”
柳樹桓聽了楚殘陽的話,連連擺手道:“沈駙馬這是哪里話,什么過不過意,怎么沈駙馬去了一趟江南回來,忽然這么見外了?”
“哪里,哪里。以前不知柳老的身份,如今柳老已從太史變為尚書,掌管六部之一,是我們大漢國的財神爺啊!”
聽楚殘陽這般一說,柳樹桓臉上假裝生氣的樣子道:“沈駙馬這話說的。老夫還是以前的柳老,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你別拿我當戶部尚書,我也不拿你當駙馬,咱們是棋友。是忘年之交。”
“好!那我就叫你柳老哥了!”楚殘陽順口叫起柳樹桓老哥,隨即又道:“那老哥你還不請我進府里去坐坐?”
“哎呦。你說我這。人老了,腦袋也不靈光了。哈哈,沈老弟里面請,里面請。”柳樹桓忙熱情地要請楚殘陽進府。
楚殘陽此時卻又看了看那老高的太陽,笑道:“柳老哥,我看現在正是午膳的時候,不若我請老哥去喝兩杯?”
“喝兩杯?”柳樹桓不由道:“那就去我家,順道把方老喊著一起,讓我家老婆子露兩手。整兩個小菜,喝上兩杯。”
“如此甚好!”楚殘陽樂道。
于是,楚殘陽和柳樹桓一起順道將正在家里閑著無聊的方聞山方老喊上,三人一起到了柳府。
柳樹桓如今雖已是戶部尚書,但他府上卻是清凈雅致。毫不奢華俗氣,連婢女、侍仆都很少。柳夫人見有客人前來,相當熱情。招呼楚殘陽和方聞山坐下,先給三人拿了一壺酒,又端了盤花生米上來,讓他們先喝起來,自己又忙去收拾伙房,炒幾個小菜。
方聞山今天甚是開心,幾杯酒下肚便抱怨說近來沈駙馬下江南,柳樹桓又當上了戶部尚書,平日公務繁忙,如今都沒人跟他下棋了。
楚殘陽笑道:“那是方太傅棋藝太深,找不到對手了!”
方聞山忙說楚殘陽這話說得太虛偽,論棋藝自己是甘拜楚殘陽為師的,你說我方聞山棋藝高深,豈不是說自己更厲害嗎。
柳樹桓又來數落方聞山:“方老你這做老哥的,還跟沈老弟咬文嚼字的,罰酒、罰酒。”
杯小乾坤大,壺中日月長。三人聊得熱鬧,酒喝得也快,不一會一壺杜康便喝了個精光。柳樹桓讓夫人又拿出一壺珍藏已久的狀元紅。楚殘陽和方聞山一見有好酒,聞到那撲鼻而來的酒香,眼睛放光,又一輪煮酒論史展開。
酒過三巡、杯壺狼藉,三人酒足飯飽、格外盡興。這時,柳樹桓忽然漫不經心地道:“沈老弟,可知今日朝堂上很是熱鬧嗎?”
楚殘陽心中微微一動,疑道:“熱鬧?莫非今日朝上有什么有趣的事?沈放洗耳恭聽。”
“和沈老弟有關啊!”
“和我有關?”楚殘陽表面裝作疑惑,心里卻暗道,莫不是翎蘭已經提出自己入仕的建議,今天朝上議了此事?
柳樹桓卻皺了皺眉,然后道:“沈老弟這次去江南辦差,可圈可點,江南侯所呈奏折也將老弟實實在在地夸贊了一番,皇上也是極為滿意。如今紫玉山莊一案已經完全交由督察院接手掃尾,而今日皇上提出要御封老弟,但在具體職務上,群臣有了分歧,一番爭論后卻并未有結果。”
“喔?這兩日也有不少人跟我說,沈放這次立功歸來,有可能會入仕途。沈放空有一身所學,也確實希望能有用武之地,所以也很希望能為朝廷效力。只是,不知今日朝上爭論為何事,沈放還請柳老哥指點迷津。”楚殘陽此時一臉認真地道。
柳樹桓還未說話,方聞山卻道:“沈老弟駙馬身份,又被委以欽差大臣辦了一宗漂亮案子,此次歸來履職的話,至少也該給個三品官。老夫看,目前似乎只有兵部侍郎這一職位適合沈老弟吧。”
“方老所言極是。可如今朝中贊成和反對之聲皆高。討論了一個上午,兩方爭持不下,皇上一時也拿捏不定。”柳樹桓說道。
“喔?哪些人贊成,哪些人反對呢?”方聞山問道。
“贊成的一方以翎蘭公主、蘇相和孫情為首,而反對的一方則以馬未央、仲鐵環、李綱為首。雙方勢力相當,所以皇上也未定論。”
“嗯?馬未央這家伙半年前不是還與沈老弟關系不錯嗎?怎么如今說翻臉就翻臉?”方聞山奇怪地嘟囔了一句,卻又奇道:“那你呢?你這戶部尚書二品大員的站位可是也很有分量,你沒支持沈老弟?”
柳樹桓笑了笑道:“方老,你急什么?今天這只是兩方初步交鋒,只怕這件事,沒個幾次爭論是不會那么快有結果的。現在月國師和其他幾部都還沒發表意見,我這么急著亮牌干嗎呢?”
柳樹桓說到這。又向楚殘陽道:“沈老弟放心,老哥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
楚殘陽哈哈一笑,不當回事地道:“柳老哥有心就是。沈放雖有一腔報效朝廷之心,但這種事順其自然,沈放不會強求。”
“嗯。沈老弟難得有顆平常心。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老夫相信。沈老弟一定得嘗所愿。”方聞山有些意味深長地道。
楚殘陽從柳府出來。回到駙馬府已經是傍晚時分,翎蘭公主如昨晚一般地在膳房等著他用膳。
楚殘陽來到膳房的時候,翎蘭聞到他一身的酒味,眉頭輕輕蹙了蹙,道:“駙馬去喝酒了?”
楚殘陽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去找柳老、方老下棋去了,喝了些酒。”
“那么,柳老把今日朝上的事都跟你說了?”
“公主可是指今日朝中對于沈放入仕一事的爭論?”
“不錯。看來你已經很清楚了!”翎蘭說到這里,臉色冷了冷道:“如今馬未央、仲鐵環、李綱三人就像穿著一條褲子一般,什么事都三人聯名參奏。討厭得很。”
翎蘭公主說著,似乎被楚殘陽身上的酒氣熏得不舒服,又好像沒有胃口,那晚膳竟未用一口,便起身出門。邊走邊說道:“你以后還是少喝點酒。另外,今日有人提議你那鐘愛的百里家的小姐接任工部尚書呢。”
翎蘭這明顯帶著情緒的話,讓楚殘陽錯愕了片刻。有人提議百里驚鴻接任工部尚書?楚殘陽陡然想起君無依曾跟他說過百里奇要請辭告老一事。如果讓他的孫女百里驚鴻來接任,倒是一件絕妙的事。百里驚鴻被譽為三百年難得一見的設計奇才,顯然由她來接任工部,有著別人無法否決的理由。
楚殘陽這般想著,跟著翎蘭公主一起出了膳房,他本想問翎蘭公主一些細節,卻見翎蘭著人備車,竟向府外走去。
“公主這么晚了,去哪?”
“去國師府,然后回羽林衛鎮撫司,今晚不回了。”翎蘭簡單地回了一聲。
“去國師府?難不成是月國師提議百里驚鴻接任工部尚書?”楚殘陽呢喃道。
………………
第二日上午,楚殘陽例常地去魚龍街逛了一圈,在昨日同樣的地方看到了那個中年乞丐,然后又扔了一錠十兩重的銀子,在乞丐詫異的目光中離開。
楚殘陽隨后去金粉銀樓,陳之燕告訴他那一枚比目魚珠是從玉湖幫購得,讓楚殘陽大為驚訝。如果說,水清淺的那枚比目魚珠已經賣給了金粉銀樓,那么她此時應該已經沒有比目魚珠了,那她可就是給施俏佳和句正然開了張空頭支票了。
這個水清淺,竟還是把句正然和施俏佳給耍了!
隨后,楚殘陽在陳之燕那里訛了一座純金打造的八仙祝壽龜,價值不菲、氣派非常,準備用于今晚給太子的壽禮。
壽禮備好后,楚殘陽回到駙馬府,收拾了一下裝束,與翎蘭公主一道進了皇宮,入了御膳廳。御膳大廳里,擺了十八桌,每席九九八十一道宮廷御菜,真個是山珍海味、琳瑯滿目。
而舉目望去,諾大的膳廳里,人頭攢動,京城里稍有頭臉的君王臣子們都到了,而一份份壽禮正頻頻往太子處送去,太子談笑風生,正坦然接受眾臣子的祝壽。
楚殘陽的八仙祝壽龜價值厚重,讓太子王宏圖有些意外,隨即哈哈一笑,意有所指地對楚殘陽道:“駙馬從江南回來,宏圖還未去看望駙馬,改日去駙馬府一敘。”
楚殘陽忙道:“太子登門,蓬蓽生輝,沈放隨時恭迎太子大駕!”
一番繁瑣的送禮客套后,漢平王王遠中簡單地說了兩句話,太子王宏圖又對各位臣子的祝壽表示了一番感謝,筵席也正式開始,頓時壺籌交錯,御膳大廳里一片熱鬧起來。、
楚殘陽第一次參加這種隆重的皇家盛宴,翎蘭公主帶她結識了許多大臣,楚殘陽敬酒接酒,禮尚往來,不一會便喝得有些高了。
翎蘭公主見狀,讓他老實地坐回席上,少喝一點,他卻是醉意上涌,瘋了般地到處找酒喝,找人喝酒。
忽然一陣香風傳來,楚殘陽一不小心竟撞到了某人,頓時手上的酒杯打翻在地,人也踉蹌跌倒,動靜鬧得有點大,頓時吸引來大廳中的睽睽眾目。
楚殘陽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抬頭卻見與自己相撞人的竟是國師月瑤霜。楚殘陽醉眼迷離、腿腳發虛,他竟做出了一個令大廳中所有君臣都意想不到、睜大眼睛的舉動。
楚殘陽一把抓住月瑤霜的玉手,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國師,你很美!”
第四卷完投個月票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