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達感嘆:“還是你幸福啊，我們還得吃飯喝水拉粑粑，麻煩死了。”
    我翻了個白眼:“大哥，吃飯的時候，能不能別說這些，謝謝。”
    李達笑了:“嘿嘿，有啥不能說的，以前種菜用肥料都是大糞……”
    啪！
    我拍了他的腦袋一下；“就你懂是吧？說的好像我沒下過地一樣。”
    李達大笑。
    吃過了飯，敖云說，想去外面看看。
    我們便沿著山路，一路到了前方的殿宇群。
    龍虎山作為道家祖庭，歷史悠久，建筑群錯落。
    敖云搖身一變，就變成了穿著休閑裝的模樣。
    看起來頗有些女神的氣質。
    除了那依舊沒有光彩的眸子。
    我們三人穿梭在游客中間，看起來敖云似乎也并沒有對這里有太多的感覺，沒有那種看見景色的新鮮感和興奮感。
    “你是不是不喜歡這里？”我問道。
    敖云點頭:“看過太多遍了，所以就不喜歡了。”
    “那……那要不然我們下山？”我說道。
    “好啊，我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龍虎山呢。”
    沒有離開過？
    “是因為不能離開嗎？”
    “龍虎山的人不許我離開。”
    我眉頭微皺，看向了后山的方向:“那要不然我去問一問天師。”
    “要不然我們試試吧，沒準就能出去了呢。”敖云說。
    “真的好嗎？”
    “沒事的，試一試吧。”
    說著，敖云就朝著山下走去，我和李達只好跟了過去。
    一路下行，的確是沒有見到敖云有任何的異常，也沒有道士阻攔，我們就一直到了山腳下。
    到了山腳的時候，敖云停下了，她轉身看向了龍虎山。
    “這個地方真的住習慣了，有些舍不得離開呢。”
    我也看向了上方:“沒事，你要是想回來，我們隨時回來，又不是走了就不回來了。”
    敖云笑了，一把摟住我的胳膊:“那我們走吧。”
    說著，她拉著我一腳踏出了龍虎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感覺她的手臂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自然。
    走在街道上，敖云看著周圍的街景，終于有了一些興奮的感覺。
    這些在我們眼里，稀松平常的景象，原來在她眼里，卻是那么的新鮮。
    有那么一瞬間，我總覺得　　她眼睛里有了光，不再是空洞了。
    “吳常，那叫什么？”
    “哪個？”
    “就是四個輪子跑的那個。”
    “那……那叫汽車。”
    “汽車，是什么？”
    “就是現代的馬車，只不過不需要馬拉著了。”
    “好神奇啊，我要坐一坐。”wΑpkanshu伍
    就這樣，我們打了一輛車，在城里轉悠了起來。
    “哇！這東西好舒服啊。”
    敖云摸著汽車里的座椅，臉上盡是驚嘆。
    司機師傅時不時的看向后視鏡，表情怪異。
    我莞爾一笑:“恩，的確是比馬車舒服多了。”
    一路上，敖云竟然顯得很興奮。
    這和之前在山上判若兩人。
    我們下車，她看見路邊的飯店，看著麥當勞肯德基，看見咖啡館，都想要試一試。
    她說她不用吃飯，但轉了一圈，她簡直食量驚人，感覺一頭牛都可以喂飽了，她居然看見新鮮的東西，還想吃。
    “哇！吳常，那是什么？”
    “那是冰棍。”
    “我要吃一百根。”
    “……”
    然后，我們就坐在一個冰淇淋攤前，讓敖云放開膀子吃。
    吃到最后，賣冰淇淋的老板都要哭了，生怕她是尋短見的，攤上事。
    最后結賬的時候，老板說啥都不要錢，說出了事別找他就行了。
    敖云神色古怪；“他是覺得我們吃不起嗎？”
    “額……不是不是，你錯怪他了。”
    就這樣，走一路吃一路，最終才遇到一個敖云實在不想吃的東西，那就是臭豆腐。
    聞著臭豆腐的味道，敖云差點就吐了。
    直接問我，為什么有人會吃屎，還是油炸的。
    結果，把我也差點問吐了，連忙解釋了一遍，問她要不要試試，她直接拒絕了。
    聽說有火車飛機，她也要試試。
    然后，我們就坐上了去臨城的火車。
    火車上，她看著外面的風景，陷入了安靜。
    我看著她的側面，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我打開一看，居然是李達發來的。
    李達就坐在對面，我知道這是不想讓敖云看見。
    就見他寫到:‘你真的要讓敖云犧牲拯救包小菲嗎？’
    我愣住了……
    這一瞬間，我竟然沒有了之前的堅定。
    我看向了敖云，她嘴角帶著笑容，似乎正陶　　醉于那車外的風光之中。
    看著她的模樣，我心臟不禁狠狠的一抽！
    我想起了潘云的話，如果龍皮也是一條命，你還要用它換包小菲的命嗎？
    當時我回答的很堅定，但現在……
    我真的不確定了。
    我終于體會到了一句話，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放棄哪一面，都是鉆心的疼。
    和敖云相處了不到一日，卻給了我一種，認識了千百年的感覺。
    這就是上一世靈魂帶給我的感覺嗎？
    我將手機收了起來，揉了揉眉心，看向了李達。
    我微微搖頭。
    李達輕輕嘆氣，然后看向了敖云:“敖云，做人都是有夢想的，你有沒有夢想，說出來，說不定我們就能幫你實現了。”
    “夢想嗎？”
    敖云道:“記憶里，我大概是想成為遨游九天的神龍，天上地下無人能擋……”
    噗嗤……
    旁邊一個大爺笑了:“小姑娘，你這夢想實在太大，怕是不好實現啊，哈哈！”
    敖云笑著說道:“的確很難，但當時我的確是堅信我一定能夠做到的。”
    聽著敖云的話，我一陣沉默。
    是什么讓她放棄了這個夢想？是因為為了我來了龍虎山那次嗎？
    “那你現在的夢想是什么？”老大爺問道。
    敖云看著他:“我現在的夢想是，如果可以，我希望一直留在這個世界上，如果不可以，我希望在死之前，看盡我不曾看過的美景。”
    “恩，很實在的夢想啊，不要像我一樣，老了，動不了了，遠的地方不敢去，怕回不來，近的地方不想去，因為都看過了，趁著年輕多走走，多轉轉，是好事啊。”
    “看來我們也有一樣的夢想呢。”敖云笑著說道。
    我神色復雜的看著敖云。
    如果可以，希望一直留在這個世界上……
    這個夢想，直戳我的心窩啊。
    我終于有了一種，要殺人的負罪感。
    這么一個鮮活的敖云在面前，我真的可以讓她去死，而挽救包小菲嗎？
    我真的……
    真的不可以讓她們都活著嗎？
    如果柳葉青在該多好，她起碼能夠給我一些安慰。
    我看向了窗外，看向了那一閃而逝的風景。
    也許，這人生就像是風景，總會一閃而過，卻又……無比的留戀。